《会飞的企鹅》长安俗事

29、终章

　　（1）

　　姚远带来的除了日记还有一个提包，顾乡打开后发现是一些钱，大概十几万的样子，最上面还有一封信，上面写着顾乡的名字。

　　顾乡打开信封，将信展开，字迹和日记上的一样，是绑匪写的。

　　“顾先生：

　　你好，我是宋阳。我知道警察一定会找到我的，那么想来东西你已经都收到了，在这里首先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伤害你和你的家人，真的对不起。

　　日记你应该都已经看过了，那么很多事情我就不再向你解释了，不管如何，虽然我尽可能的不去伤害您的家人，但我知道你们一定受到了惊吓，在这里再一次向你道歉。

　　包里的钱是我这些年攒下的，很干净，虽然不多，但已经是我全部积蓄了，我想让你转交给陈秀姐和卓晓霞，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对了，我已经见过陈秀姐了，很抱歉，我跟踪了你。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撒谎是为了保护她，我很感激，感激你会这样做。

　　她和陈杨哥真的好像，我和她一起吃了早餐，我本来想亲口告诉她陈杨哥的事情，可是开不了口，陈杨哥是因为我死的，那一天如果不是陈杨哥让我先走，也许他现在应该已经找到了家人了吧，毕竟他那么聪明善良，不像我那么愚蠢，什么都弄不好，只会把事情搞砸。

　　我对不起陈杨哥，我不敢开口，所以麻烦你了，帮我告诉她。

　　卓晓霞我也看到了，我想现在你也知道我的样子了。

　　小军哥的妹妹是警察，我真的很开心，我要感谢你，感谢能让我在活着的时候听到他家人的消息，谢谢你，这样我死了后如果能见到小军哥，他应该会开心的吧，我们曾说过要一起当警察，没想到最后小军哥的妹妹居然真的成了警察，真好，她一定和小军哥一样勇敢。

　　还有慧慧和庆庆，只是驼子早已忘了他们，我没有什么可提供的信息，如果可以，顾先生帮我找找吧，找不到就算了，反正我也等不到了，只是还有些遗憾的是我还是找不到他们的尸骨。

　　现在的我应该已经死了，我喝了□□。

　　我不想等着癌症发作，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人在喝下□□后是什么感觉，我想知道会不会很疼，我不怕疼，但我希望不疼。

　　不过也好，我早该死了，在娜娜倒下的时候我就该死了，你妻子说的没有错，我是个魔鬼，我逃避了那么多年，我对不起她，我选择了同样的方式，我该偿还了，虽然我知道我根本偿还不了。

　　最后，再向你说声对不起，你是好人，你妻子也是好人，还有你的女儿，她很可爱，我祝福你们。

　　我忘了曾经在哪看过一段话，上面说人生其实是注定了的，剧本早已写好，是你在来到这个人间之前就已经知道的，既然你选择了这个剧本那就证明你的这段人生对你是有意义的，它值得你为此付出。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我的人生意义在哪？我搞不懂，为什么剧本要这样安排？

　　而老天，为什么连几个只想好好活着的人都不放过？就只想活着而已，我不明白。

　　算了，就这样吧，该结束了，所有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如果有来生……算了，不要来生了，做人太苦了。

　　这世界，真的没办法让我喜欢，我走了，再见。

　　宋阳

　　（2）

　　宋阳下葬的时候，顾乡和田静都去了，小雪被送到了田静父母那里，姚远也去了。

　　宋阳被葬在南乡市的公墓园里，没有举行葬礼，陈秀和卓晓霞用宋阳留给她们的钱买了这块墓地，把他的骨灰葬在这里。

　　墓碑上简简单单四个字“宋阳之墓”，其他什么都没有，就像他本人一样，除了这个名字，一切都没有。

　　下葬的时候，陈秀和卓晓霞都哭了，很伤心。顾乡明白，在她们心里，被埋葬的不仅仅宋阳，还有陈杨和卓军在宋阳生命中留下的所有感情和回忆，那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

　　那些痕迹，随着宋阳的入土，一切一切都被埋葬在这里。

　　姚远和顾乡并排站着。

　　此刻顾乡忽然想起了日记本里，关于那段企鹅的描述，而宋阳就是那只会飞的企鹅，只是最终还是没能真正的翱翔……

　　“你恨他吗？”回去的路上，姚远看着顾乡说。

　　顾乡沉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旁的田静回了下头，遥遥看了眼墓园，摇摇头说：“是这个世界欠他的，他只是不小心走错了路，对吗？”

　　那一瞬间，顾乡又想起那封信上最后的那句话：这世界，真的没办法让我喜欢，我走了，再见。

　　有风吹过，松树微微摇晃着……

　　再见，宋阳。

　　（3）

　　顾乡看着台上，主持人小杜熟练的把控着节目的节奏，他真的很优秀。顾乡现在已经不在担任主持人的工作，而且已经退到了幕后。这样他就有了更多的时间陪着家人，以前的他努力追逐着所有，不敢停下脚步，可真正放下后，他突然才发觉原来这样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

　　随着现场掌声响起，录制结束了。顾乡快步走出演播室，他还要去市场买菜，然后早点回家，今天他在视频上刚学了道菜，早上他就答应田静要做给她和小雪，回想起田静一脸不相信他手艺的微笑，顾乡嘴角微微扬起。

　　门口，迎面走来一对老夫妇拦住了顾乡。

　　“你好同志，我儿子丢了，听说这里能帮忙找到，可我们也不懂，你知不知道该找谁？”

　　“哦，你跟我来，我带你们去。”顾乡赶紧答应着，带着老夫妇往里面走去。

　　“哎，佳佳，你带着叔叔阿姨去登记下信息，他们是来求助的。”顾乡看到了节目组的一个女孩，招呼过来。

　　“哎，好的，叔叔阿姨，你们跟着我过来。”

　　“唉，真谢谢你们了。”两位老人不住的感谢着。

　　顾乡看着他们被带走，转身准备出门，身后的夫妇跟着佳佳边走边说着：“我们不懂，真是麻烦你了，姑娘。”

　　“没事，这我们应该做的，您儿子叫什么啊？”

　　“叫宋阳，丢了快二十年了，我们找……”

　　顾乡脚步停下，整个人楞住了，然后猛地转身，一脸震惊的看着那对老夫妇，他们还在不停地向佳佳念叨着……

　　那一刻，顾乡久久的伫立着，看着老夫妇的身影，在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少年，跛着腿，站在他们身边……

　　（4）

　　“根据我台消息报道，昨日，在奉县大杨村一处田地里挖掘出两具白骨，经检测，均为男性，死亡时间暂时无法确定，但根据法医初步判断，死亡年龄十岁左右。现在我台已开放热线，有线索者请拨打屏幕下方热线电话，后续记者会继续跟踪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