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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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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制住对顾彦漓皱眉头的冲动,平田绷着一张脸快步推车来到伊利斯身边。
身为药剂师,他无比自然地拿起安置在桌上的电子病历,确认顾彦漓的病症。
信息素戒断反应。平田默念,心中闪过一丝惊讶,好奇顾彦漓当前的失控是不是受信息素戒断反应影响。
如听到他的心声,伊利斯对顾彦漓问道:“如果那位omega出现在您的面前,您会付诸实践吗?还是上述行为仅是失控时的想象……”
“我会付诸实践。”
顾彦漓斩钉截铁地回答,他看向伊利斯,“前几天,我去找过他。”
此话一出,伊利斯还没反应,平田就先眉心一跳,立刻怀疑难不成那天他与贺知锦接头时,暗暗跟踪他们的人是顾彦漓?
那样的话顾彦漓只要看清他的脸,应该能马上认出来他。
平田忽然间庆幸他戴着口罩,面容都被遮住,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
不过出于谨慎,减少被顾彦漓发现的风险,平田当即减少在治疗室内逗留的时间,不动声色地放下病历,快速且准备的配好用于舒缓精神的药剂。
为顾彦漓换上药剂,平田马上离去。
可能是房间少了一个人让顾彦漓的精神压力没有那么大,平田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把没说完的话对面色凝重的伊利斯讲出。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没有找到他,只看见他和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走了。”
“您仍然保有理性。”伊利斯立刻用很职业化的措辞回复,说话间,他观察顾彦漓,最终认定他的状态不是在说谎,毕竟这位大明星真的把他曾经标记过的omega绑了,信息素戒断反应会缓解不少。
顾彦漓这样子明显是很久没接触过他标记的omega。
一瞬间,伊利斯勉强松了口气。倘若顾彦漓真的将那些阴暗的设想带到现实,并用在某个无辜omega的身上,出于职业规定,他必须立刻上报警方。
但顾彦漓没做出过激举动,不意味着他真精神方面正常。
“我怕我杀了他。”
顾彦漓平静地说,“我无法接受其他人拥有他,更不能接受,他宁愿让随便一个人拥有他,也不向我求助。”
咬了咬牙,顾彦漓对的伊利斯问出一个所有患有信息素戒断反应的alpha都会问的问题,“他就这么恨我吗?”
“比起恨,那位omega不主动寻找您,可能仅仅是无法面对您。”伊利斯委婉道。
顾彦漓嗤笑一声,油盐不进,“那还不是恨我。”
对这类涉及爱恨的反驳,伊利斯早习惯,十分冷静地纠正道:“顾先生,我想这两者并不相同,正因对您仍然有着感情,他才无法容忍自己在落魄时去求助您。”
这样的说法很有效,顾彦漓尖锐的情绪被一句仍有感情瓦解。
望着素白色,有着浅浅花纹的天花板,在药剂的治疗和与伊利斯的交谈中,他萌发出倾诉的冲动,不再是遮遮掩掩地讲几句,是想要把他和贺知锦的过往一一讲出。
顾彦漓想知道他错到贺知锦宁愿卖身都不愿意来找他吗?
纠结中,他娓娓道来。
“我和他是在两年前认识,第一次见面在同一家餐厅,我和几个同学聚餐,那会是晚上,我们刚赢下竞技,很开心,喝了不少酒。”
“他是在我们喝得半醉的时候出现的,和他的朋友一起,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同学们见我一直盯着他看,就对我起哄,刺激我去要他的联系方式。”
讲到此处,顾彦漓冷笑两声。
“呵呵,那群家伙也蠢蠢欲动,怂恿我过去是让我当炮灰探探路。”
“但是您成功了。”伊利斯提醒。
顾彦漓眼中多出一抹骄傲,“对,我成功了,我追到了他。”
“能告诉我,他是什么样的omega吗?”顺着顾彦漓的话,伊利斯问下去。
警惕地眯起眼,顾彦漓扭头打量伊利斯。
“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例行交流的一部分,您如果不愿意回答,我们可以聊聊别的。”伊利斯熟练解释,他的目的是在顾彦漓不应激的前提下,问出他为什么和被他标记过的oemga分开。
这意味着他必须尽力减少对顾彦漓的刺激。
在这个前提下,他不能强迫顾彦漓回答任何问题。
顾彦漓似乎也察觉到了,思考片刻,他选择配合伊利斯的治疗。
“他很神秘。”
“神秘?”伊利斯重复,这是他很少听到的词汇,大部分对伴侣的形容都是更为直白的外在感受,比如骄傲冷淡或者温柔。
神秘这类形容还是比较少见。
伊利斯分析着,对顾彦漓试探性问道:“请问有具体的形容吗?”
“我没办法形容,我只能感觉出他似乎藏着很多秘密,我看到的他……是伪装,我无法看清他的目的,也读不懂他的想法,更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说到此处,他灵光一现。
“就像水一样。”
随时会流走,永远留不住。
掬一捧,清澈的好似不藏有任何秘密,当放下流入汪洋又深不见底。
顾彦漓越是在意贺知锦,越是恐惧,直到有天他真的落入深海。
不知不觉中陷入回忆,顾彦漓开始窒息。
一旁的伊利斯察觉到他状态不对劲,当机立断打断,“您有没有尝试过了解他?”
顾彦漓茫然地扫了他一眼。
几秒后,他喘了几口气,回过神。
“我试过。”顾彦漓闭上眼,“还没问出什么,我就刷到诬陷他脚踏几只船的帖子。”
“这是你们分开的导火索?”伊利斯很敏锐。
“是,我当时太过分了。”
顾彦漓如梦呓般念出他不久前说过的话,那个帖子让他错误地将贺知锦的秘密认定为他不过是对方池塘里的一条鱼,那些巧妙的回避,暧昧不清的话语,被他一一对号入座。
为得到一个清晰的真相,顾彦漓记得他做了不少恶劣的举动。
而在获得答案前,他一遍遍地索取着贺知锦的身体,尝试着用肢体的接触证明他仍然能够抓住水。
最终他失败了。
现实告诉他,除非将水囚禁在容器中,不然永远无法抓住他
“是我先提的分手。”
顾彦漓握紧拳头,“他同意了,说让双方静一静,然后他就消失不见了。”
“您有没有寻找过他?”伊利斯适时抛出新话题。
“我找过,那会是暑假,我在家里,没办法去他的学校打听,我利用了老头的权限去内网查他的资料。”提到过往,顾彦漓脸色变得难看,“当天晚上我干的事就被老头发现了。”
伊利斯听到顾彦漓偷用家人权限找人被抓,他陷入沉默。
职业操守督促他安慰顾彦漓,可作为普通人,他只能说联盟的信息安全工作做得不错。
在纠结中,伊利斯换了个话题。
“后来您又通过合法的渠道去找他了吗?”
“开学后我去他学校问过,他那年正好毕业,我没问出什么。”顾彦漓的语气发冷,“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联系方式也全部消失。”
要不是贺知锦与导师同学的合影被钉在特尔大学美术学院的新生欢迎墙上,他都要怀疑自己那几个月是不是做了一场梦,贺知锦是他梦中虚构出的人物,在现实中根本不存在。
既然贺知锦不是虚构的,那么他的消失只能是特别失望,把他连通过去一并舍弃……这不公平!
顾彦漓的信中涌现出恨意。
凭什么贺知锦把他抛在过去!
凭什么一条消息都不留给他!
凭什么!
顾彦漓听到耳边属于他的声音在质问,在大喊,他错了,是他罪有应得,但他凭什么连个改过自新的都没有?在贺知锦眼里,他们的相处,他们的感情都是垃圾吗?连他这个人一起想扔就扔。
骂了一句脏话。
“我要问问他,我在他心里算个什么东西。”顾彦漓讲出真心话。
他想再见一面贺知锦,问一问对方是否爱过他。
如今他确实也见到,奈何现实比他贺知锦不爱他更难接受。
顾彦漓满腔的恨意加深,只是那不是对贺知锦。
强大的精神压力令仪器的数值飙升。
眼看顾彦漓的情绪又失控,伊利斯适当的加大药剂的输入分量,同时结束谈话,转而通过语言安抚。
“等您的精神状态稳定,不妨去找他,和他好好聊聊。”
“我会的。”顾彦漓冷酷地说。
上一次,他不敢找过去,全因潜藏的恐惧与懦弱,实际上他从未想过放下贺知锦。对方是他的心结,是无法彻底治愈又无法将他杀死的疾病。
而他就像是古老时代的文人雅士,对患病的风尚和为真爱牺牲的浪漫从不感到难受,反倒甘之如饴。
顾彦漓在期待中变得亢奋。
可惜没持续太久,大起大落的情绪和药剂很快使他的肉身感知到疲倦。
困意袭来,顾彦漓眼皮打架,他累了。
耳边的安慰逐渐模糊,在一点点破碎的画面中,顾彦漓如坠入深海般坠入梦乡。
在他睡过去的那刻,他猛地清醒了一刹那。
恰是这短暂的清醒让他看清了一件事,两年过去,他依旧爱着贺知锦。
顾彦漓觉得这样很贱,却又暗自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