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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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连江浸在薄雾之中，两岸耸立的山岩中偶尔会响起几声不知名的鸟叫。
一艘不大的船，破开水面和薄雾，缓缓往西边驶去。
司颜趴在穿船尾的栏杆上，脸色煞白，双眼直愣愣的看着碧绿的水面。
司玉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抱臂靠在另一侧，毫不客气地嘲笑道：“真是不争气，这么平稳的水面也能晕船，不过说起来，你什么时候添了这毛病？”
司颜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一阵恶心又涌了上来，身子又往外探了几分。
早该料到了，他穿书变成谢云衡时没能摆脱了这晕船的毛病，如今又变成了书中的司颜，果然还是没能摆脱。
司玉见他不和自己搭话，自觉无趣，哼了一声准备离开，却在转身的时候看到了刚从船舱矮身走出来的虞渊。
他顿时露出一个笑容迎了上去：“仙君醒了？可要一道看看这清晨的景色？”
虞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下头，便越过他径直走到了司颜身后。
司玉：“…………”
司颜正抱着栏杆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察觉到身后站了人却也不想动弹，这船上拢共就只有他们四个人，连个船夫都没有，他实在是懒得转身去看是谁。
见他没有反应，虞渊皱了皱眉：“你晕船？”
司颜用胳膊勾着栏杆，慢慢回过头，用苍白的脸色和眼底浓重的黑眼圈回答了他的问题。
季鹊安走了的第二天，他们便趁着清晨悄悄离开了枫桥镇，本来枫桥镇离连江有四五日的脚程，但是清晨人少，他们御剑飞行不过两个时辰就到了连江江畔。
晌午的时候，陆璟在河边租到了他们现在的这艘船。
船逆流而上，行进速度缓慢，晃晃悠悠走了一天一夜，才走到了这片昆山山脉的余脉之中，连江从耸立陡峭的山体中穿过，到了这片平缓的河段，司颜才稍稍舒服了一些。
他从上船到现在，颗粒未进，修为又没有达到辟谷的高度，现在整个人又饿又恶心，连话都不想说，更别说维持人设了。
但眼前的这个冤种徒弟显然不想让他好过。
虞渊垂了垂眸，随即抬头的看向远处的山体，声音冷漠：“过了前面的弯，应该就到溧阳林家的地界了，你若是还个样子，中了林家的招，我是不会管你的。”
司颜：“…………”
眼前这个毫无共情能力的混蛋是谁啊？还是当初那个被他从废墟中捡回来，又会疼人又爱笑的小徒弟吗？！
他撑着栏杆站稳，有些没好气的对虞渊说的：“不劳仙君担心，我自然会看顾好自己，不会再拖大家后腿了。”
“谁说你拖后腿了？”陆璟的声音从虞渊背后传来，只见他换了一身青色的衣物，用木簪简单的挽住了头发，一双眼睛带着浅浅的笑意，端的是君子如水，温润大方。
听到陆璟的声音，虞渊的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他微微蹙了下眉，往一旁侧了侧身子。
陆璟没看他，径直走到司颜面前，笑道：“枫桥镇若是没有你，恐怕早让那鬼修逃了。”
一行清泪在司颜心底缓缓流出，果然，还是他的大徒弟善解人意，没有白疼。
虞渊看了看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兀自一个人走回了船舱。
船尾现在只剩下了陆璟和司颜，感受着拂在脸上的清风，司颜不由得有些懊悔。
清晨、美景、船尾。
多么适合谈心和重修旧好的场景，怎么就白白浪费了？
陆璟见他发呆，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温声道：“司公子怎么了？可是我那师弟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了？”
司颜忙摇了摇头：“没有，玄霄仙君一向待人冷淡，我早就习惯了。”
陆璟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低声说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以前是什么样，司颜再清楚不过了，他也很想知道，明明他已经改变了原书中虞渊的既定命运，为什么他还是变成了这幅样子。
冷淡、沉默、缺少同理心。
见陆璟神色中有几分怀念，司颜便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那玄霄仙君以前，是什么样？”
“以前？”陆璟轻笑了一声：“以前也很招人烦，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整日围在……”他说到这里忽然噤了声，脸上的笑意消散的一干二净，看了两岸的山体许久，才摇了摇头：“罢了，都过去了。”
见司颜呆愣愣的看着自己，陆璟忍不住又露出一个笑容，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青色的荷包递给司颜：“这是我调配的香囊，里面放了几味药材，兴许能缓解一下你的情况。”
司颜接过来放在鼻尖轻轻闻了一下，陈皮的清香和隐约的草药味争先恐后涌入了鼻中，就这么闻了一下，恶心的感觉变褪去了不少。
这个味道……他熟悉得很，从前带着陆璟和虞渊出远门的时候，还是个少年的陆璟总会提前配好香囊带着，就是防着他这个晕船的毛病。
司颜正要开口道谢，忽然觉得船身一歪，平缓的河面忽然涌动了起来。
他攥着荷包紧紧扶住栏杆，只听身边的陆璟沉声道：“转弯了，前面就是林家的地界，林家的花样向来比较多，小心一点，扶好栏杆。”
突如其来的晃动让司颜刚刚缓和了一点的胃再次翻腾了起来，等到船转过了这个大弯，他才勉强抬起头。
眼前的景色已经大变了样，略窄的江面骤然变宽，两岸层峦叠嶂的陡峭山崖已经被甩在了身后，取而代之的是绵延不绝的低矮丘陵，布满山体的绿色中，零零散散分布着一些石头垒成的房子，却没有一丝人烟。
“这便是溧阳的地界了吗？倒与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司玉的惊叹声忽然在一旁响起，走到司颜身边，努力探出身子往岸上瞧着。
陆璟扶住刚刚又遭受了一轮折磨的司颜：“还是小心一点为好，这段水路我们谁都没有走过，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司颜握住手中的荷包，送到鼻尖狠狠吸了一口，等整个人都清爽了点之后，才把心思放到了周围的环境上。
景色很美，一草一木都像在画里一样，远处的山体就像浸在雾中一样，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不，不对，与其说像在雾里，不如说像水墨画。
周围很安静，安静到能听清楚船体拨开水面的声音，司颜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岸上的景色。
片刻过后，一股凉意从司颜脚底升起，他看着那几排石头垒成的小房子，喃喃道：“你们没发现……船往前走了这么久，周围的景色根本没变过吗？”
“我们已经进了林家的防御阵了。”虞渊一掀帘子，从船舱走了出来。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从转弯过来，你们感受到一丝风了吗？”
司玉摇了摇头，这才察觉出周围环境的怪异，没有风就算了，这么大的太阳，又是夏天，却怎么也不热呢？
没有风……水墨画……司颜微微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是林家的山河图！”
虞渊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你居然知道林家的山河图？”
司颜嘿嘿一笑：“平时看的书多，看的书多。”
“什么是山河图？”四个人唯有司玉满脸迷茫。
陆璟解释道：“山河图是林家根据传说中的山河社稷图简化而成，山河社稷图自成一方世界，难以辨别真假，但是这件上古神器早已遗失，林家便根据山河社稷图的特性，做出了山河图，山河图以画为本，构造出一方小小的世界，真实度虽然没那么高，却很容易将人困住。”
“简而言之，我们被困在了画里。”
上归司家和溧阳林家离得远，来往少，司玉不知道山河图，乍一听倒觉得稀奇，他环顾了周围一圈，圆圆的眼中满是惊奇：“我们居然在画中。”
司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堂哥，别稀罕了，不找出生门在哪里，我们迟早要被困死在这里的。”
陆璟闻言笑了笑：“司公子倒是知道的不少，只是这山河图虽说范围小，却也是一方小世界，这生门怕是不好寻。”
寻生门，必定要下船进入画中深处，又不能所有人都下去，以免全都迷失在画中，连退路都没有。
司颜双眼微亮，这不就是虞渊和陆璟修复感情的好机会吗！
思及此处，他正要开口找理由赶两人下船，虞渊却抢在前面说了话：“我下去看看……”
他微微一顿，视线停在司颜身上，接着说道：“你，和我一起。”
司颜：“…………”怎么就认准他了？还嫌陆璟和你的感情裂缝不够宽是吗？
不行，不能去。
司颜神色露出几分犹疑，有意无意的看了眼肩膀的伤口，支吾道：“仙君……我这伤还没好，若是一起，恐怕会拖你后腿。”
虞渊还没说话，他身边的司玉先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没错，仙君，司颜伤口没好，应该在船上好好修养才是。”
司颜颇为奇怪地看了司玉一眼，这便宜堂哥，怎么突然转性了。
接着，他便听司玉接着说道：“不如我和仙君一起去，让陆公子和司颜留在船上也好有个照应。”
司颜：“…………”他就知道……
陆璟一直抱臂靠在一边看着他们，半晌，懒懒散散打了个哈欠：“你们随意，我先进去睡会儿。”说完，便走向了船舱。
司颜在心底叹了口气，看这样子，八成是吃醋了，这可怎么办？
他下意识去看虞渊的反应，一抬眸却对上了虞渊的眼睛，那双漂亮的凤眼正直直看着他。
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却让他的心跳漏掉了半拍。
趁他愣神的时候，虞渊又重复了一遍：“你，和我一起去。”
司颜呆愣愣点了点头，随即反应了过来，却已经被虞渊揽住了腰，脚尖轻点，眨眼的功夫就带着他到了岸上。
看着江面上孤零零的船，司颜在心底啐了自己一下，呸，真是美色误人！
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个冤种小徒弟，生得怪好看的。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