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成了偏执徒弟的白月光》暮刹

21、第 21 章

　　从虞渊房间出来，司颜就奔先前的庭院而去，季鹊安和陆璟正在那边善后。

　　鬼障自卢府而生，从布阵的那一刻开始，卢府上下几十口人，除了卢老爷、卢夫人还有管家三人之外全都化为了鬼障的养料。徐朝华将最后一□□气封在他们体内，保证他们能在鬼障范围内伪装的如同活人一般。

　　在鬼障被破的那一刻，那些家仆全都变回了一具具尸体，横在庭院的各处。

　　再加上枫桥镇不少镇民都被徐朝华强行灌入了尸气，单是拔出尸气就要耗费不小的力气，

　　司颜到庭院时，却不见季鹊安，只有陆璟，他刚刚给眼前一个妇人拔出了体内的尸气，让在一旁帮忙的管家扶着人去了另一边休息。

　　见司颜走了过来，陆璟愣了一下，随即弯起眼睛笑着迎了上去：“是你呀，伤口可好些了？”

　　司颜点点头：“好多了，多亏仙君出手，否则我哪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见到陆璟安然无恙，修为还比十年前精进了许多，司颜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青泓剑不是普通兵器，你修为虽浅，却能用它净化怨气，实在难得。”陆璟的手指轻轻抚过挂在腰间的青泓剑剑柄，垂眸笑了笑：“玄霄仙君一向青泓剑不离手，这次竟能让它为你所用，倒是让我大开眼界。”

　　司颜：“…………”这话是不是听起来有点酸溜溜的？果然，在他死去的这十年里，这两个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怕他误会，司颜忙解释道：“许是青泓剑已经被玄霄仙君注入了灵力，这才让我钻了空子，仙君莫要多想。”

　　“多想？”陆璟勾了勾唇角，岔开了话题：“你是来找玉阳仙君的么？”

　　司颜正要点头，就听到正厅方向忽然传来了一声哭嚎：“我的儿啊！”

　　那声音撕心裂肺，绝望无比，是刚刚醒转过来的卢夫人，她扶着门框跪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不远处卢邵年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脸色苍白双目无神，乍一看竟像是老了十岁。

　　季鹊安沉默地站在她身后，眼中一片悲凉。

　　卢老爷从他身后走出来，上前小心翼翼的想要去扶起卢夫人，却被卢夫人狠狠挥开了，她扶着门框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向了人群中的管家。

　　她冲到管家身边，狠狠扯住他的袖子，眼中满是疯狂和绝望：“你不是说邵年会活过来吗！你不是说只要我们配合，邵年就会活过来吗！”

　　管家闭上眼，脸上的肉颤了颤，他伸手一点一点用力把卢夫人的手从自己衣袖上卸了下来，他虽然心中有愧，却是对卢府上下几十口人的愧，是对枫桥镇几百镇民的愧，是对兰枫的愧，唯独面对眼前这个妇人，他没有半分愧意。

　　可他没有出言反驳，只是睁开了眼，脸色平静的看着卢夫人。

　　卢夫人粗喘了几口气，想要再度扑上去，却被赶过来的卢老爷拦腰抱住了，浑浊的眼泪从他眼角划下滴在了卢夫人的衣服上，转瞬便消失不见。

　　“夫人……够了……够了！”

　　卢夫人伸出手，徒劳的往前抓了两把，最后无力地垂了下来，她转过身将脸埋进卢老爷怀中，颤声道：“老爷，是我，是我害了邵年……”

　　“你不止害了卢邵年……”司颜的声音突然响起，二人看过去，只见他指了指不远处坐在树下玩头发的那个疯女人说道：“兰枫，还有这个无辜的女子，都毁在了你们的一己私欲上。”

　　季鹊安在送虞渊的时候就将兰枫和鬼障之间的因果同司颜简要说了说，如今又亲眼见到卢夫人对管家的声声质问，一个猜测在司颜心中渐渐生出。

　　他缓步走到卢氏夫妇面前，一向带着笑意的桃花眼中盛满了了冷意：“你们给已经死去的儿子办冥婚，就是为了找借口将全镇的人请到这鬼障之中？”

　　卢老爷揽着卢夫人，嘴唇颤了颤，点了点头：“是管家，说他认识山那边的人，只要我们听话……邵年就能活过来……”

　　“糊涂！”季鹊安忍不住了：“人死如灯灭，头七一过，自会有阴差前来引魂离开，卢邵年的魂魄恐怕现在都在排队投胎了，你们竟然还妄想他能活过来？”

　　听着季鹊安的话，卢夫人眼中一片绝望，她摇着头喃喃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想邵年能回来……那是我唯一的孩子啊”

　　司颜看了一眼卢邵年灰败的尸体，冷声道：“他是你的孩子，兰枫也是别人的孩子，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你们又凭什么为了自己的愿望让别人白白搭上性命？”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管家：“那天晚上，你是故意引我和虞渊出去的，对吗？”

　　管家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对，是那个人让兰枫吩咐下来的，让我利用老爷夫人引你们去城外。”

　　果然，他猜的没错，徐朝华一直以来的目的并不是让虞渊死，在城外的树林，甚至到他濒临死亡的时候，他都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诱发虞渊的心魔，让他彻底魔化。

　　可是……为什么？司颜紧紧蹙起眉头，他恨虞渊入骨，若是虞渊堕魔，能力不减反增，对他有什么好处？

　　等等，不对劲！

　　徐朝华明明三天前才从昆山结界的缝隙中逃到了俗世，而枫桥镇的鬼障这么庞大，绝不是徐朝华受了伤为了恢复临时布下的。

　　这场局，应该从兰枫死去的时候，就已经准备着手布下了。

　　那么在徐朝华来枫桥镇之前的这段时间，是谁在操纵这一切？

　　司颜的目光从管家和卢氏夫妇脸上逐一扫过，唯一和徐朝华还有幕后人直接接触过的兰枫已经不在了，眼前这三个人恐怕什么也不知道。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对三人说道：“整个枫桥镇的人都差点因为你们的私念葬送了性命，该怎么赎罪，你们心中该有数。”

　　说这话时，司颜一贯笑嘻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清透的声音中隐隐带着几分训诫，让不远处一直沉默看着这边的陆璟怔住了。

　　他盯着那双同谢云衡如出一辙的桃花眼，不自觉地攥住了青泓剑的挂坠。

　　等将镇民体内的尸气尽数拔出之后，已经到了下午。

　　卢夫人和卢老爷决定将那个疯女子带在身边好生照顾，明天一早就收拾东西离开枫桥镇。

　　而兰枫彻底离开之后的管家再也没了复仇的心思，他决定留在卢府，守着这个女儿从出生到死亡一直都在的地方到他垂垂老矣，然后死去。

　　一切都尘埃落定，坐在回廊上的司颜心中却多了几分不安。

　　枫桥镇鬼障的幕后之人和虞渊的心魔到底有什么关系？按照他平时阅文无数的经验来看，这种留了个悬念的剧情，背后一定还在酝酿着更巨大的阴谋。

　　正想着，陆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带着笑在司颜对面坐下，那双秋水般温柔的眸子带着几分探究瞧了司颜一会儿，突然问道：“你师从何派？”

　　司颜心中的警戒心顿时拉满，好在他现在已经不是谢云衡，不用端着师尊的架子，便毫不客气的回问道：“仙君问这个干什么？”

　　陆璟笑着摇摇头：“只是看你灵力精纯，不像是司家的内门心法。”

　　到底还是陆璟，心思比虞渊细腻多了，一下子就发现了关键，他准备了许久的说辞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司颜苦笑了一声，叹道：“我在司家虽然不愁吃喝，却也没人教导，若非从我父母的遗物中找到了一本心法，恐怕我现在真的是个没有半点修为的凡人啊。”

　　“心法？”陆璟奇道：“什么心法？”

　　司颜摇了摇头：“一本很旧的书，封面是残缺的，只能隐约看到凤凰纹样的图案，其他再也没有了。”

　　很好，他编故事的能力真的是炉火精纯，浮玉山的标识就是凤凰，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他的招式心法和浮玉山那么相像了。

　　果然，陆璟并没有追问下去，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司颜一会儿。

　　突然问道：“你和虞渊……什么关系？”

　　该来的还是来了，面子上一副不关心虞渊死活的样子，心里还是放不下吧。

　　司颜抿了抿嘴，决定还是暂时维持一下喜欢虞渊的人设，他脸上迅速泛起一丝微红，小声道：“没什么关系……”

　　陆璟：“……”这幅羞羞答答，欲言又止的样子，谁会信你们没什么关系啊！

　　果然，虞渊这个小畜生，特意留了个和师尊这么像的人在身边，不知揣着什么恶心的心思！

　　没等陆璟说话，司颜便又试探着问道：“仙君以前就认识玄霄仙君是吗？”

　　陆璟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果然生气了！

　　司颜装作没有看明白他的脸色，接着问道：“我听闻，玄霄仙君心中一直有一位浮玉山的旧人，仙君可知道是谁？”

　　浮玉山，旧人，这么两个关键的因素拿出来，他就不信陆璟还get不到他想表达的意思。

　　果然陆璟听他问完，脸色顿时一变，半晌，丢出来一句硬邦邦的不知道之后就起身告辞了。

　　看着他的背影，司颜挑了挑眉，果然心里还是在别扭，还在意就好，在意就说明还有和好的机会！

　　有他这个助攻在，相信陆璟和虞渊很快就能冰释前嫌，和好如初，到时候心魔也会不攻自解，他也能彻底摆脱这些事，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陆璟带着一股气一直走出去老远才缓了下来，他轻轻摩挲着青泓剑的剑柄，俊秀的脸上没有方才的半分温和。

　　好你个虞渊，自己有歪心思就算了，还到处宣扬，若是师尊的名声被败坏了！

　　忽然，他的手一顿，接着露出一抹苦笑，师尊的名声……早就在十年前就被毁了……

　　“拿来。”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陆璟转过身，只见十年未见的虞渊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那双漂亮的凤眼紧紧盯着他腰间的青泓剑，又重复了一遍。

　　“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