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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生 ...


  •   梁墨重生了。

      重生到了他和解巾羽在京城重逢之前。

      前世种种,如同噩梦一般,两天了,他仍然心有余悸。

      鲜血横流的王府,首级滚落的父亲,还有昏暗逼仄的地牢,火红滚烫的烙铁……

      都是因为他太过单纯无知,轻易就被那人三言两语哄骗,将王府密辛和盘托出。

      还因为他识人不清,不曾想到看似对他忠心耿耿的仆从,也早上了她的贼船。

      前世他和解巾羽在京城相逢,他以为是偶遇,是幸运,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而他后来才知道一切都在都在她的算计之中,打从一开始,她对他就只有利用之心。

      她说太子轻商且厌女,若太子登基,解家的生意必定会被打压到一落千丈,毫无立足之地。不像周贵妃所生的六皇子,才德兼备,且与解家交好。

      他不懂朝堂之事,也不懂生意上的事,她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所以她希望他父亲襄助六皇子,他应了。

      她允诺事成之后,保王府周全,休了原配夫君,迎他为正夫。

      她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与他相守。因为她只是一介平头百姓,而他是身份贵重的王府世子,解家女绝不会外嫁,只有立下从龙之功,他父亲才会同意他赘入解府。

      他全都信了。

      到最后他才知道她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

      想做皇帝的不是周贵妃的儿子,而是周贵妃自己。

      周贵妃不是旁人,是解家曾走失的二小姐,解巾羽的亲姨母。

      六皇子也并非周贵妃所出,在周贵妃登基为皇之后便被贬为庶人,而周贵妃所立的太女,正是解巾羽。

      太子轻商是不假,可那是少时写过的文章,太子早也是她的入幕之宾、座下之臣。

      但到最后,太子还不是和他一同下了大狱,两人仅一墙之隔,太子却还总是喋喋不休对他极尽羞辱之能事。

      真是可笑,解巾羽对他那点虚情假意竟能让一国太子疾度到如此地步。

      而解巾羽的正夫,丞相府的庶子曲绍寒,明明同样是吃里扒外背叛家族,曲绍寒却能光鲜亮丽地站在他面前,作为得胜者来向他耀武扬威。

      在曲绍寒口中,梁墨才知道他为什么被舍弃。

      有一回解巾羽想要交好邻国来访的公主,便央他在席间献上一舞,他蒙上面纱连跳了好几支舞,离席之时不慎崴了一脚,邻国公主便顺手扶了他一把,解巾羽那时与公主相谈甚欢,笑意盈盈,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似的,他便谢过公主之后匆匆退下了。

      原来从那时起,她就已经对他弃如敝屣了。

      明明是为了她,他才会捡起这对他来说如同耻辱的舞技,她却仅仅因为他被别的女人碰了一下,就即刻厌弃了他。

      曲绍寒每日都要来狱中折辱他一番,却始终留着他一口气。

      解巾羽成了太女,身边有了更多夫侍,曲绍寒要做体贴懂事的王夫,他不能动那些人,就只能把所有愱恨都发泄到梁墨身上。

      而从始至终,解巾羽没有露过一次面。

      他曾经孤注一掷地爱她,后来又刻骨铭心地恨她,可是对于她来说,他是闲时逗弄的玩意儿,是随意摆布的棋子,她不在意他这个人,更不在意他的爱与恨。

      临死之前,梁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若有来生,再也不要让他遇见解巾羽了。

      .

      可是梁墨没想过他会重生。

      他坐在桌前,面对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

      这药是治疗他的哑疾的,再有几天,他就可以开口说话了。

      从前在江南那阵儿,解巾羽找过几个太夫给他看过,都说治不好,可王府里随便一个大夫就能治好他的哑疾。

      他前世太相信解巾羽,只以为是她找来的大夫学艺不精,后来他才明白,哪是大夫的问题,只是解巾羽不想让他被治好罢了。她习惯了摆布一个哑巴,想让他只能依附于她,仰她鼻息,靠她施舍的一点怜悯过活,根本不想让他做一个健全的完整的人。

      梁墨攥紧了手掌,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重生是上天恩赐,给他重来一世的机会。这一世,他要为自己而活,也为了让父亲和王府免受无妄之灾而活。

      他很清楚,以他的实力,想要撼动解家那盘根错节的势力,无异于以卵击石。可是至少,他不会再像前世那样毫无知觉地被她利用,又毫无尊严地被她抛弃。

      他要躲开她,过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他再也不会被她虚伪的笑容所蛊惑,不会被她虚假的承诺所诱骗,绝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

      .

      “世子,我取了些蜜饯来,您要是怕苦,可以先含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厮捧着一碗蜜饯走进来,他身量轻盈,言语欢快,是个才将将十四岁的稚嫩少男。

      然而就是这个看似天真无邪,一心为他着想的小厮培安,在梁墨和解巾羽重逢不久后,就悄悄搭上了解巾羽的脚边,背叛了养他十几年的王府,不仅为解巾羽监视梁墨,还偷运出去不少机密。

      到最后,为梁墨送来一盅毒酒的,也是培安。

      那时梁墨甚至还对他产生了一丝荒谬的感激——感激他给自己一个解脱。

      可现下再看培安那张清秀稚嫩的脸,梁墨只有无穷无尽的恶心和厌烦。

      他这两日都没给培安好脸色看,可培安只当他是被药苦得心情不好,到处搜罗甜食给他解苦。

      梁墨实在看不得培安那副假惺惺的天真模样,抬手就打翻了培安递过来的蜜饯碗。

      瓷碗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碎成一地瓷片。

      碗里的蜜饯有个飞了出去,撞倒了桌上的药碗,黄褐色的药汁溅了梁墨满身。

      药虽苦,却苦不过他千疮百孔的心。

      他不愿意承认,不愿意面对,可是心底蠢蠢欲动的,还是压抑不住的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一个平凡普通的小厮都能入了她的眼,近了她的身,而他心甘情愿为她付出那么多,却因为那样一个荒唐的由头,就再也不配得到她一个眼神。

      明明,最爱她的人,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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