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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马车平稳地行在回解家的路上。

      解巾羽阖眼假寐,呼吸平稳,柳开霁原本有一肚子的牢骚话,见她略显疲惫的模样又忍了回去。

      解巾羽纵使没睁眼,只听见柳开霁那边窸窸窣窣的动静,也知道她还有余气未消,安抚道:“他活不了多久了。”

      “让他多活一天都是便宜这老狗了。”柳开霁咬牙道,她比齐彦君还要厌憎严起运一些,只因她那个废物爹在世时和严起运关系甚好,她看着严起运,就总想起她那个一心包庇混账大哥的爹,忍不住一阵反胃。

      解巾羽没有再搭话,柳开霁压低了声音小声嘟囔着:“那严如之,也不知道给她机会能不能中用,先前我试探了她好几回,她都推三阻四的,说实在话,虽然她把她娘留下的那几间铺子打理得不错,但我实在瞧不上她股窝囊劲儿。我七岁就敢当着外人面扇我爹巴掌了,让她回家抢个家主怎么就大逆不道了?”

      严如之是严起运第一任妻子所生的女儿,母亲家也是当地有名的商户,嫁妆里有不少铺子,去世后就都转到严如之名下了。严起运的两个儿子都是续弦所生,严如之孤身一人在家中待不下去,从小便去了自己名下的庄子里住,由母亲娘家带过来的嬷嬷照看,十几岁就开始打理母亲留下的铺子,年近四十仍未婚配。她和严家关系并不亲厚,还曾去府衙要改作母亲姓氏,只是没能如愿。毕竟严家在当地也算一霸,官府的人也不愿触严家家主的霉头。

      “总比给她那两个弟弟强。”解巾羽道,“实在不顶用,就换人。”

      这在解巾羽看来不是什么问题,严如之是有些清高作派,一心想要和严家撇清关系,不想受严家摆布,也不要严家的家产,只想守好母亲留下的那点薄产。依着柳开霁这种雁过拔毛的个性,管它谁的东西,拿过来就跟自己姓了,自然觉得严如之眼窝子浅,不够有魄力,难成大事。

      “换人?你是说,她那个妹妹?”提起严如之的妹妹,柳开霁脸色有些古怪,反而不知道怎么评价好了。

      严如之还有个同父妹妹,叫严薮月,是严起运晚年在外的私生女,本来颇受严起运的喜爱,后来也不知怎的,就和严如之混到一起去了。

      严薮月早年在市井里摸爬滚打,也染了一身混混习性,偷鸡摸狗是家常便饭,打架斗殴更是缺不了她,还进过好几回府衙大牢,起初严起运拿钱赎过她两回,后来便随她去了,不再管她,只有严如之念着深冬难熬,差人给她送过几回吃食和衣物。待严薮月再从牢里出来后,便赖上严如之了,但奇的是,自那以后,她再也没犯过事。

      但没犯事也只是在明面上,严薮月打着认错的幌子溜进了严家,给严起运和他那两个儿子都下了断子绝孙的药,以至于至今严起运都没能如愿抱上一个孙子。

      严家家主这样的大馅饼要是掉在严薮月面前,她怕是抢也要抢到手里。只是严薮月为人行事,令人不太放心。

      “严薮月私底下找过解家的人,说想要见解家管事的人。”解巾羽说着,轻轻笑了一声,“小丫头年纪不大,鼻子倒挺灵,知道我们下一步就要动严家了。”

      又或者说,严薮月看到柳家和齐家的变动,有所心动了,她怕她们看不到她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私生女,于是只能自己找上门来。

      柳开霁更不相信的还是严起运,皱眉道:“严老狗答应得这么爽快,等他回了松原真会照做?”

      转而她又说:“可他要是不照做,再耍些花招哄骗我们,真不怕严家从此败落在他手里?”

      严起运在她们明里暗里的逼迫之下,同意将家主之位传给大女儿严如之,也愿意尽快将家族大部分生意交给她管,还立下字据,所招的掌柜里至少要女男参半。

      解巾羽睁开眼,撩开了马车窗帘,看了眼四周,又放下了,道:“和聪明人打交道简单。和蠢人打交道,反而要留心他出蠢招。”

      柳开霁警觉地握紧了手边的刀,“怎么了?”

      解巾羽轻轻摇头,竖起食指在嘴边比了个“嘘”声。

      柳开霁便按捺不动。

      不多时,她便听见周围传来隐隐的破空声,然而不过几息之间,这动静便完全消失了,马车依然平稳地前进着,踏出哒哒的马蹄声,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柳开霁甚至怀疑起自己是否因为警惕而产生了幻觉。

      解巾羽又懒懒靠回了软卧上,刚才还是倚坐着,这会儿直接半躺下了。

      马车突然顿了顿,车门口传来沙哑的女声:“留了一个活口。”

      “不必了,处理了吧。”解巾羽拨弄着手腕上的佛钏,随口道。能在这个节骨眼找人来刺杀她的,除了严家老狗,倒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真是狗急跳墙,却也不想想,眼红她们解家的人如过江之鲫,看不得女人在外作威作福的废物又何其多,要是这么轻易就被刺杀了,她们解家人趁早倒不如找个乡下隐姓埋名地玩泥巴好了。

      “等等。”柳开霁虽不知外面的女人是谁,却大着胆子叫住了她,“劳烦这位姐姐,丢几个人头到那严老狗的卧榻之上,黑灯瞎火的,吓死他才好。”

      外面的人没应声,解巾羽温声道:“柳老板同我亲如姐妹,以后她的话,你照做便是。”

      “好。”沙哑女声低低应了一声,只瞬息间柳开霁就完全感应不到她的气息了。

      “她是?”柳开霁压镖时也走过江湖,但还从未见识过这样的高手,忍不住好奇问道。

      “孔余。”解巾羽淡声道。

      柳开霁却差点从长椅上跳起来,惊讶地几乎合不拢嘴:“孔余?真是孔余?隋良第一高手孔余?杀了隋良三个皇子被隋良皇室用万两黄金通缉的孔余?”

      解巾羽却笑了,“岂止隋良,蔚平、大楚也无人是她的对手。只有恒春,我不好说,她自己也说恒春有些人她未曾交过手,难分高下。不过她的身价,可绝非区区万两黄金可衡量。”

      万两黄金虽巨,却可数,但孔余的价值,谁也无法估量。

      柳开霁不由长叹一声:“孔余这样的人物,却甘心为你所驱使。我真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成的。”

      马车缓缓停下了,想是到了解府正门前,柳开霁上前扶解巾羽从软卧上起身,解巾羽正好揽过她肩膀,附在她耳边道:“这话你说错了。不是我,而是,我们。”

      解巾羽的声音轻而又轻,却字字清晰,敲在柳开霁的耳边,像回音悠远的钟鼓声,她曾经闻而生畏,而今却禁不住为之心潮起伏。

      不是她,是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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