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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节 ...

  •   进了房间,掩上门,我低头看看看自己的胸,伸手按了按:糟糕,本来胸就小,白布又裹得太严实了,直接这么按下去没办法验明正身,还是脱衣服比较实在。
      于是我就动手解衣带。
      “啊,大、大人,您在干嘛!”丝铃惊呼一声,用手捂住脸,乌溜溜的黑眼睛在指缝里对着我看。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好气道,“你看仔细了。”说着把衣襟也拉开,褪下袖子,开始解白布条。
      丝铃手放了下来,瞪着我胸前的白布条,脸青了:“住手。”
      “你看清楚,以后就不会乱想。”我把白布条解掉,难免有点害臊,就把衣襟拉了拉,掩掉大半,但总算能让她看清我有女性的胸了:“你看,我是女的。”
      她仍然瞪着我,嘴里叽哩咕噜重复:“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奇怪?我后悔什么?这小姑娘一定是受打击太大,应付不来。我心生怜悯,过去拍拍她的头:“好了,对不住。我女扮男装是有理由的。你以后就不用瞎想了,嗯?”
      她“噌噌噌”后退,避开我,狼狈的别过头:“你这样……别靠我这么近。”
      我这样?我怎样?我低头看看自己:衣襟当中敞开,所以呢?也并不比某些男人更豪放嘛。再说,又不是公共场合,女人对女人坦胸露臂,是有一毛钱的问题哦?
      她狠劲的吸了吸鼻子。天啊,不是哭了吧?“丝铃?”我很紧张的叫她。
      她回过头,抹了一把鼻子,一脸的泫然欲泣、再加上怒发冲冠,质问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是为了你才进府为婢,你就这样打碎了我的梦,叫我怎么办?”
      “呃……那总有一天要说明的嘛。”我呆呆道。天啊她的气势好吓人……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是男的,你就这样给我看了,你要怎么办!”她继续质问。
      “这是没可能的吧?”我继续呆呆道,“而且……而且你说你为了我才进府?你是男的、以为我是男的,你为我而进府?”笑喷了。这个小妹妹一点逻辑都没有,肯定是吓傻了啦,可怜可怜。我很有爱心的把她揽进怀里:“乖,没事啦。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以后就没事了……”
      “放手!”她在我怀里紧急闷哼。
      “什么?”我诧异道。奇怪,“噗”一声,是有什么液体喷出来?
      她一把推开我,捂着鼻子,满脸是鼻血。“你一定会后悔的……”摞下这句话,掩面而奔。留下我半敞着怀愣在当地——喂,这算什么状况?这种年龄的小女孩子都这么泼辣的吗?

      这之后,丝铃就失踪了。我并没有及时发现这件事——正对着半房间的礼物伤脑筋呢!虽然说有书生下属帮忙,但是,水玉的批注是:有的礼物要亲身去退的,因为收的话太贵重、还礼的话还不起、直接用贴子退又太得罪人。
      亲身去拜访……听起来好累。而且、而且我感冒还没好啊。我的头真的很晕!
      “全部退掉吧!”我发狠道。
      “嘎?”书生帮办傻看我。
      这位“书生”阁下已经四十余岁,一把黑溜溜的好胡须,我对他一点怜香惜玉之情都没有,粗暴的把手一挥:“全部退掉。”懒得多加解释。
      “这样,礼数……”他声音发抖。
      什么礼数,不就是怕得罪人吗?有的礼物收、有的不收,我又懒得上门去应酬,那不是更加得罪人?索性一视同仁,统统发还,大家没得话讲。就算官场的那些人觉得我不上道,我反正也不想当官,再过几天就说拜拜了,还有什么麻烦?
      “统统退回去。你帮我写贴子。”我重复一遍,施施然背着手要离开,眼角瞄到一只匣子,上面标的名签是:工部给事黄东海?
      嘎,“东海”就是黄光的字,黄东海就是黄光。连黄光都搞这种送礼的名堂?我抽出那只拜匣,摇了摇,里面东西倒不是很重,好像软软的,发出闷响,实在听不出是什么。我不想打开它来看:如果打开,再退回去,人家说不定以为我是觉得礼物不合心意,才生气的退回呢。不如原封不动退的好,以表明我不是对礼物质量有所不满。
      ——不过,说到底,黄光为什么要送礼来啊?想到那对小白兔般的眼睛,我觉得我还是当面跟他说说比较好。主意打定,手一挥:“走。”
      说走,其实还是备个轿子,请我坐上去的,甚好甚好。我身体还不是太舒服,总要交通便利点,才下得了决心出行——唉,抬轿子的是轿夫,如果坐车,出力的是马,我如果当初投为轿夫或者拉车的马,那还不是得咬牙抬着拉着,舒不舒服都撑下去,而如今仗着命好,就能四平八稳在上面坐着,公平吗?我不太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对我来说,总是太艰深一点。

      黄家宅子不算很大,但苍松偃盖、屋宇轩昂,极有样子,正屋两边排了四扇暗桐子窗,中门垂着细密朱帘子,进得里头,布置雅洁素净,嵌云石面的矮几子,放个古铜香炉花瓶,旁边养一盆虎须葛蒲,座椅一概铺了黑绒底子染海棠叶的椅垫,云母片的屏风后头细细蓄了把香料,气氛稳妥,别有一种谨肃安闲意味。
      黄光诚恐诚惶的迎接我,戴个无脚幞头,系件圆领窄袖袍子,淡青色的,益显出身体瘦弱,脸上苍白得真正没有血色。我把匣子往他面前一放,不忍心把话说重:“你拿回去吧?”
      “大人?”他眨着眼睛看我,完全不明白似的。睫毛很淡,瞳仁是那种娇弱的琥珀色。
      “你为什么要送我礼呢?”我摊摊手,“以后就这样定了,不要送,明白吗?”
      他看我片刻,唇角弯起来:“大人不明白。”弯下头,打开匣子,手指很细,脖颈柔弱的垂下去,让人想起水仙花,稍微一点点重量就能压碎似的。他这古老的庭院、古老的世家教育,会不会终有一天压碎他?我又有点走神。
      他把匣子递到我面前:“大人。”
      “什么?”我低头,看那匣子里是个锦缎包。黄光把锦缎掀开了,露出里面的一把小刀,大约也就一只手掌那么长,刀身明净,刀柄缠着红线,很是漂亮,最特别是刀身之中还有一块灰色的铁片,用许多小铁片像连琐甲那么勾连出来,打得异常精美,好像还可以活动,不知是什么用途的,我伸出手想去拔弄。
      “危险。”黄光拦住我,“这是我跟大人提起过的那种刀。”他握着刀柄,将刀提起来,指给我看:“这块铁片当中藏着火药,一旦射进敌人的身体,火药发生爆炸,所有的小铁片都炸出去,威力很大。哪怕没有射到敌人身体的要害部位,都可以将他炸死,并且危及他身边的人,很适合被群敌追击时使用。但是储藏时确实要小心,如果剧烈撞击、或者用手去拨,也有可能引发爆炸。”
      爆、爆炸!这家伙把一个炸弹送到我府里作礼物?如果我之前顺手拆开了它,并且加以拨弄,可能已经被碎铁片炸死了吧,死状还会很难看的!这个黄光,用这么羞涩、又略带自得的口吻向我介绍他的罪行。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差点就害死我啊!
      我觉得很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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