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烟影下》素维

27、第 27 章

　　是夜，洛茯苓理好随身物品，许远宁又和平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翻窗而入。洛茯苓早已经习惯，头都没抬继续拿着册子清点药品。
　　许远宁从善如流坐在她身后将她环抱，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轻声道：“我在你随行中安排了保护你的人，也给莫原写了信，他先一步到滨州。”
　　洛茯苓脖颈被蹭地有些痒，她忍着笑娇娇的嗯了一声。
　　"无论如何你，你要时刻记住你的命最重要。"许远宁温柔地抚摸着洛茯苓光滑的秀发，语气充满爱怜。
　　"我知道，你放心，有危险我就跑。"洛茯苓转头在他鼻尖蹭了蹭。气氛忽然暧昧起来，洛茯苓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怦怦直跳，脸颊泛红，她低下头装作不去看许远宁，但是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偷瞄许远宁的侧颜。许远宁似乎感觉到了洛茯苓的目光，嘴唇贴在洛茯苓耳朵上轻声道："茯苓，我今晚想跟你待在一起，你不要赶我了好不好。"
　　这话像是一颗炸弹般瞬间爆破了洛茯苓的心房，她慌乱起来想推开许远宁却发现自己的手软弱无力，反倒被许远宁抓得更紧。洛茯苓忽然想起白天在利水司楚桓英的强吻，如果她成了许远宁的女人，那楚桓英应当不会继续纠缠了吧。况且，既然认定了许远宁这个人，在一起就在一起了，没什么好推脱的，于是不再抵抗，柔柔地靠在他怀里轻声道："好。"
　　烛火跳动，许远宁抬手捻灭烛芯，起身抱起洛茯苓到榻上，俯身压了上去。
　　“我再问你一次，我们现在结为夫妻你愿意吗？”许远宁在她耳畔轻声问道。洛茯苓的脸颊滚烫如同火炉，她羞涩地点了点头。
　　许远宁听了起身，从洛茯苓枕头下摸出那把匕首，匕首闪着寒芒。洛茯苓怔了怔，轻轻坐起来看着他：“要做什么？歃血为盟？”
　　许远宁笑着柔柔她的头：“傻丫头，想什么呢。”他深呼吸正色道：“我向后土大神起誓，我许远宁今日娶洛茯苓为妻，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便只爱她一人。如违此誓，不得好死。”
　　洛茯苓看着他的眼睛也郑重开口：“我向后土大神起誓，今日嫁给许远宁，生老病死，永世相随。”然后拾起一缕头发递给许远宁，许远宁用匕首割下，也割了自己的头发，将两缕头发打好结用锦帕包裹好，洛茯苓看着他认真地将锦帕收入怀中，突然觉得好像自己的一辈子都要套在里面了。
　　许远宁凑近看洛茯苓的脸嘴角勾起笑意，洛茯苓眨巴着大眼睛也笑，许远宁觉得全世界的花都开了，他捧起洛茯苓的脸重重地吻了下去。
　　"今天在利水司，楚桓英来找我了。”洛茯苓断断续续柔声道。许远宁停顿了一下，继而又吻了上去。他低哑着嗓音道："他与你说什么了。"
　　洛茯苓眼神迷离喘着粗气：“他问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了。”
　　"你怎么回答的。"许远宁的声音愈发沙哑性感。洛茯苓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我......我没有正面回答。我觉得....觉得他很危险，你在邺城一定要小心，不要跟他.....跟他硬碰硬。"
　　洛茯苓的声音越来越低，脑袋几乎快要埋入许远宁的胸膛。
　　"你不要忧心，我知道怎么应付他。"
　　“邺城已经变天了，储君的位置没有落定，朝廷势力盘根错节，我怕你........"
　　"不要胡思乱想。"许远宁低沉道，"我有分寸。"
　　洛茯苓不再说话,意识越飘越远，直到她失去了最后一点知觉。
　　当她醒过来时天色已经蒙蒙亮，她的身体酸疼难耐，许远宁躺着她身边，双手环抱着她睡得正熟。
　　洛茯苓侧头看着他，看他侧颜棱角分明，浓黑的剑眉高挑入鬓，睫毛长密卷翘，挺直的鼻梁和性感的薄唇，抬手轻轻摩挲了许久。洛茯苓的脸上露出痴醉之色，她的手指划过他的五官，在他的嘴角轻啄，她的心里涌起一股甜蜜与幸福。
　　心叶的敲门声吵醒了许远宁，他睁开眼没有动，只目不转睛看着洛茯苓笑。洛茯苓凑上前在他鼻尖亲了一下，然后扶着酸软的腰爬起来。
　　许远宁自责地给她揉揉腰，洛茯苓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许远宁摆出委屈的表情：“我错了。”然后又凑到洛茯苓耳边：“下次还敢！”
　　马车和随行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清早就出发。马车走在山路上，洛茯苓的头昏昏沉沉，璎珞坐在她身边担忧地问：“你这出趟远门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许将军看着情深意切，怎么都不来见一面。”
　　洛茯苓闭嘴不言，总不能告诉璎珞人家不仅送了行昨夜还睡在一起吧。
　　璎珞见洛茯苓不说话以为洛茯苓心里伤心难过，于是安慰道："你也别多想一定是有事耽搁了，马上就到莅州了，舒妍夫人在那里等着呢，与她同行你应该会高兴一点。"
　　洛茯苓点点头：“你这几日是去贺府了吗？”
　　璎珞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少夫人来找我，她是个好女人，当年发卖我少夫人就不同意，还为此与少爷争执过。得知我沦落堂口也曾为我筹钱。恢复了自由身理应向她致谢便去了贺府。”
　　“见到少爷了？”
　　“嗯，见到了。”璎珞言语没有什么感情，只淡淡地讲述着：“少爷现在被调去国子学了，终日忙碌，我见他一面，他连话都没有跟我讲一句，好似不认识我。”
　　“国子学的文英侯过世，许多人受到了牵连，现今国子学里能当差的人已然寥寥无几，少爷被调也是预料中的事。你既然已经对他不报什么想法，他的态度便不必在意。”
　　“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洛茯苓怕她想到不开心的事情伤心，她也不想好为人师做什么心理辅导，只转移话题聊起舒妍：“几日前还跟舒妍聊天，怎么忽然就去莅州了。”
　　“这我也不清楚，前日在堂口接到了什么消息立马就动身了。”璎珞说：“离开之前她叫我不要待在邺城，说邺城马上就要乱了。”
　　洛茯苓心里动了动，外邦虎视眈眈，朝局也动荡不已，舒妍作为联通整个赵国经济的皇商消息比任何人都要灵通。洛茯苓撩起帘子看着车外来来往往的百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匆匆忙忙赶路。
　　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洛茯苓疑惑地看了看四周问璎珞："发生什么事了？"
　　璎珞掀开车帘子向外张望，只见一辆马车横亘在了前面，两匹高大健壮的骏马在马车旁嘶鸣，它们身上披挂着厚厚的铠甲，一副凶悍彪悍的模样。
　　璎珞的眉头微微蹙起，惴惴不安道：“这是遇上山匪了？”
　　洛茯苓摇头道："这附近都没有山匪，而且这两匹马不像是山匪，倒像是军队。"
　　璎珞掀开帘子看向前方，前方是两名红棕色戎装的骑士。两匹枣红色的骏马站成两排威风凛凛地盯着马车。
　　楚桓英从高大的马车里一跃而下，他身材修长，穿着一身玄色锦袍，衣衫上绣着龙腾虎啸图案，衬托得他英姿勃发，俊美非凡。他看着洛茯苓，目光温柔如水满是宠溺与关怀，看的璎珞心跳如鼓。
　　楚桓英走到马车旁，伸出手臂将洛茯苓从车厢内拉出来笑吟吟地对洛茯苓道：“我昨日对你说了重话，我行伍出身难免言语粗粝，今天想着去你家里找你，得知你已经出发了这便赶紧追出来，我向你道歉，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洛茯苓的脚步一个踉跄，楚桓英急忙伸手揽住了她的纤腰，他身形高大魁梧，脸庞线条坚毅刚硬，棱角分明，五官如刀削斧凿般精致俊朗，眼神深邃如潭，眼尾稍稍上扬却仍然显得异常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大将军有心了，我没有放在心上。"说完推开楚桓英的手臂，退回到车厢内：“大将军请回吧，不必远送了。"
　　"茯苓，"楚桓英一个箭步上前拉住洛茯苓的手腕，语气略带恳求地说道："我知道昨日是我鲁莽了，你若还怨恨可以骂我，我都受着，只求你别不见我。"
　　楚桓英的语气诚恳而真挚，洛茯苓的心里却一阵阴寒，她的目光闪烁，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楚桓英紧紧抓住，她只能咬咬牙忍着不挣扎。
　　楚桓英看着洛茯苓倔强的小脸，眼底浮起丝丝苦涩，他低头想了想道：“那我护送你去滨州，这一路我们同行我好好照顾你。”
　　楚桓英的举动令洛茯苓很是诧异："大将军，你才回邺城，圣上并没有派遣的诏令，您不可以随意离开的。"
　　楚桓英笑着道："你不用担心，我军功在身，要去哪里谁敢多嘴。"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放心你。"
　　洛茯苓的目光闪躲着，她不想跟楚桓英扯上关系，她低下头，语气平静道："大将军，我知道这话我不该说，不该在这样的地方说，但是我十分不解，您以军功自处，不知道朝臣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功高震主吗？您现在位极人臣，但明眼人都知道圣上忌惮您，何必要忤逆他给自己招惹麻烦呢。万一圣上抓着你这个错处为难你怎么办！"
　　洛茯苓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是里面蕴藏的情绪很明显。楚桓英的眸子忽的亮了亮：“你这是，担心我？！”
　　楚桓英灼热的目光看得洛茯苓浑身难受，她别扭地撇开目光不去看他的眼睛。
　　"大将军误会了。"洛茯苓冷声回答道。
　　楚桓英轻笑了一声："为难就为难，我不信圣上会为了这个将大赵至于危险境地，既然我说了要和你一起去滨州，那就谁都拦不住。"
　　洛茯苓无语至极，恨恨地说：“你要跟就跟吧！”心里想着皇帝能不能有点效率，赶紧把这厮抓回去治罪砍头。
　　楚桓英的目光又转向璎珞，语气柔和地问道："姑娘，不介意我搭乘你们马车吧？"
　　璎珞正要拒绝，但是看着楚桓英殷切的目光，她心中一软低头道：“洛大人的马车我做不了主。"
　　“我就当你不介意了。”楚桓英一脸愉悦地跳上了马车。
　　洛茯苓气的牙痒痒，她狠狠瞪了楚桓英一眼，楚桓英则笑容灿烂，一双黑曜石般晶莹剔透的眼睛盯着她看，看得洛茯苓浑身发毛，只好别开头不看他。
　　马车继续向前，楚桓英坐在洛茯苓的另一侧，一脸温柔地笑着看着洛茯苓，也不在意洛茯苓表现出来的冰冷，嘘寒问暖端茶倒水。马车在崎岖难行的山间行驶着，偶尔遇到一些小山坡或者悬崖峭壁，马车总是摇晃颠簸的厉害，楚桓英便伸手护住她。她不断地挪动着身体想要离楚桓英远一点儿，但是每次她一动，楚桓英就跟着动，两人的距离越来越小。
　　洛茯苓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她转过身怒视楚桓英道："大将军，我明说过我并不喜欢你吧。"
　　楚桓英一愣，目光沉凝地看着洛茯苓道："我知道，我从未打算强求你喜欢我。"楚桓英的目光诚恳而坦荡，洛茯苓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直视楚桓英的目光，她垂下头闭目养神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