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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遇 ...

  •   时值冬季,阴雨绵绵,白天日头当空,夜晚却北风萧瑟,日夜温差达到六度之多,公园的大钟时针指向七,除了舞台边还有几个不畏寒冷的放着音乐练午的中年人,四顾望去已是毫无人气。直到时间慢慢推移到八的位置,公园才真正沉寂了下来,风也越来越大,一刻也不停息,带着沁骨冰冷而来。

      叶予辰表情呆滞的坐在公园正中的广场一角的石头上,眼光没有聚焦在一点上,也不刻意寻看什么,几张被随意丢弃的报纸和塑料袋被风刮着横越空旷的广场,对于在几乎静止的空间中移动的东西,通常都会引人注意,但叶予辰没有,现在他的心就像眼前的广场,空旷寂寥,什么都留不住。

      稍早有个骑着生满铁锈的脚踏车、穿着诡异的男子在看到叶予辰之后就一直徘徊在附近,看他没反应竟然表情猥琐的上前搭讪,当时叶予辰心里打了个突,然后又迅速归于平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转头,也不知道是那男子作贼心虚,还是他的表情连流浪汉都受不了,总之,那男子看到他的脸后就默默走掉了。

      在那之后叶予辰又继续当雕像,直到夜幕低垂,突然低笑了下,想拿起旁边的啤酒罐再喝上几口,才发现身体和手指都僵硬的不象话,也难怪了,他从五点多的时候开始坐在这里后,就一直没有动过,除了地上摆了一袋的啤酒能证明他只不过是个失意颓废的人,不仔细瞧说不定真会误把他看座雕像,今天的他只穿了一件黑色薄毛衣而已,连个暖手的口袋也没有,不感觉冷大概是冻过头后什么都麻木了吧。

      "该死的。"他用力的轮番折了折手指喃喃骂道,恢复一点知觉后就抓起一灌新开的啤酒狠狠灌上几口,喘口气,将剩下的一饮而尽。

      叶予辰并不知道自己的酒量,这也是他第一次喝酒,他看着地上狼籍的空酒灌发楞,空腹喝都十瓶了,还没醉吗……原来除了自闭孤僻,他还有这个长处,善饮……可是,为什么不让他醉呢……清醒着,是多么痛苦的事……

      好想睡……如果可以一睡不起就好了,那一天意外发生后,他失去了所有,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截然一身空,他依旧早睡早起、到学校上课、下课再回家,偶尔出去采买日用食粮物品,拒绝了所有关心,安安分分的过着所谓的正常生活,或许是他做人太失败吧,才两个礼拜,各方的慰问关心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好像它们的出现不过是一种惯例行为,而后功成身退一般,至于朋友,他没有,既然如此……他是不是可以追随他所留恋的人而去呢……反正,已经一无所有了啊……

      想到此,叶予辰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头"什么啊……哈哈……"自嘲似的笑了一阵,眼里已然闪烁泪光。

      如果他曾经好好珍惜过,或许不至于如此遗憾。
      但如今失去后才后悔的他,连凭吊用的记忆都没有,有的只是空虚……

      风不知何时停歇了,时间也停格在风最后的一次吹囂……

      小辰,好好活下去,替我们活下去,找到自己的幸福,好吗?

      恍惚间,迷迷茫茫的像是浮在海上的小船,颠颠倒倒,飘荡着,身体忽重忽轻,想叫唤,却不知道有谁能来救自己,昏沉的直想睡,似乎听到了些谈话声、脚步声,远远近近的传来,最后四周又恢复死寂,这里是哪里......家里吗......?那么,该起来了......

      叶予辰挣扎的爬了起来,脑中模模糊糊,摸索的穿上鞋,到浴室盥洗,然后换上单色朴素的家居服走到厨房简单弄了个土司夹蛋和热牛奶,顺便清理了下垃圾,打包好放在旁边,最后拿着早餐走进书房,随手抽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小辰,东西吃完再看书,你这样会消化不良。

      小辰,不要老把自己关在书房,你想永远关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吗?

      小辰,出来一起看看电视嘛,一个人在里面不无聊吗?

      小辰、小辰......

      叶予辰阖上了书,转头望着书柜上的照片,照片上有四个人,一个是他,另外三个则是他的父母和弟弟,叶予辰觉得有点奇怪,他知道照片上有谁,却看不清楚,只是不停的听到应该是熟悉但又有点陌生的声音,难过的情绪随着声音在他心里蔓延,他起身把照片盖上,将注意力转回书本上。

      空白的时间流动的很快,快五点了......叶予辰看了看时钟,咬下最后一口已经吃了一整天的土司,走回卧室换上黑色的薄毛衣,打算出去走走,吹吹冷风,走到门口时他回望着空荡的家,每次出门前他都会习惯性的回望,每一次也都有种被抽离的空虚感,空虚的让人绝望。

      小辰,不要自责,我们都不怪你,记得,我们永远爱你。

      小辰,以后没人再让你依靠了,你要坚强知道吗?答应我......

      小辰......记得,找到自己的幸福,别被过去的事牵绊住,好吗?

      温柔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彷佛只要侧头一看,就会看到说话的人笑着站在旁边。

      “啪!”

      火辣辣的疼痛从脸上传来,也让他从深沉的悲伤中醒过来。

      好痛……刚刚又是梦吗……

      总是那么清晰,让他一次一次误以为是现实……

      然而即使是梦,也是失去所有后的梦,不过,就算是意外发生前,也都是他将所有关心推拒门外的画面吧……

      算了……不要去想了,真的不想了……

      刚醒来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他察觉到眼前有人,而且很生气的样子……叶予辰下意识的往后退,却撞在微凉的墙上,身体不由自主的一哆嗦,那人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他不停的左右摇晃脑袋,好像这样就能把迷茫的感觉狠很甩出去似的。

      好不容易才让视线聚焦,随意绑起的及腰长发和目测至少180的身高,俊逸的脸孔……若是班上那些总爱聚在一起大声谈论哪个明星还是哪个电视剧主角多帅多怎样的女生看到,肯定会尖叫吧……

      不过他现在一点也不能为了亲眼看到堪比荧光幕上的人儿感到荣幸,虽然对方没有露出生气的样子,全身的气势却已够吓人的了。

      "你想退到哪去?想走也只有那边一个门。"那人冷冷的出声,侧身让叶予辰看到在他身后的唯一出口,一扇鹅黄色的门印证般的立在那里,不过他可不打算让这个一月天不知死活的醉死在公园内的家伙就这样离开,所以等叶予辰看清楚后又转身把门给挡住,不意外的看见叶予辰一闪而逝的惊慌,他好整以暇的环臂看着他,一言不发。

      叶予辰沉默了会,几秒内推测出自己大概是不知不觉睡着了,然后被这人带了回来,虽然并非他相求,不过.……

      "……谢谢。"

      这样,他就可以走了吧……不等对方回答,空腹喝酒的后劲这时却迟迟发作了出来,非常激烈的那一种,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肯定对解酒没作用,因为瞬间的昏眩和呕吐感一下子击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再次昏睡过去前似乎听到一声叹息。

      "非得逼我打你是不是啊……吐的到处都是还睡个跟什么似的,你也好意思……"

      想要爬起来却又无力,于是就放任自己沉沉睡去,一切等醒来再说吧……

      津的职业是调酒师,在一个高级俱乐部内任职,一向自信、意气风发如他此时很是无奈,明明是自己失恋,为什么现在是他得照顾人啊?

      津重重的叹了口气,几小时前出门散心时刚好看见醉醺醺的叶予辰嚷着赖活不如好死这种他最不见容的浑话,本来想忍忍就算了,自暴自弃的人多去了,他又怎会在乎其中一个?

      想擦身而过时却又看见地上一堆空啤酒罐,若说之前的种种都是累积起他怒气的原因,那么这些啤酒罐肯定是引爆导火线的火星,抱着把对方狠很训一顿的想法而把人半托半扛回到自己住处后,泄愤似的狠狠赏了对方一个耳光,却又是造成他现在得熬夜大扫除的原因……能不无奈吗……唉……

      不冷静、不理智下的种种出格行为都让他感到沉闷极了,想起令自己一切失常的那个人,津又叹了口气,他没办法放下,都十几年的感情了啊……难道喜欢上一个同性是可耻的吗?对方明明不是在意这一点啊……

      他们之间有兄弟的情分、同事的情分,甚至是一起长大的朋友,除了出国学艺的那两年,他们几乎天天见面,难道无法促成爱情的原因,是在那两年里面吗……津把新拆的垃圾袋规规矩矩的三折三压铺好后,看了看自己被占据的床,郁结的走到隔壁客房去,一夜无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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