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不像坏人 ...
-
从来没有想过再醒来。
但莫年还是醒来了,一片寂静黑暗中,唯有天空上的一抹浅白最清晰——那是模糊的半轮月。
她居然还是醒来了。
直到眼前这个少年用一双漆黑的眼睛望着自己,问“你还好吧?”时,她还是没有作答。
逻辑瞬间被颠覆的感觉并不好受。
在死后的第二天,发现自己还活着,手脚没缺,只是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里,这个世界,杀死一个人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莫年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乱七八糟的就像一团糨糊。
至于为什么能活过来,她仰头望天——恐怕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需要重新接受的东西有一箩筐:这是强者为大的世界,杀人是家常便饭,就算眼前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也是一出手,就锋芒毕露。这里没有汽车飞机的工具,但这些人不知是不是鞋底有奇怪的发动机,天上水底照样能飞能跳.........最后,还有她这个豆丁般的身体。
尽管莫年的脑袋转个不停,但她黝黑的眼睛里还是一片寂静,一点想法都没有显露出来。
同行三人中其中一人还问:“这小不丁点死了没。”
扛着她的那个少年声音语调没有起伏的认真地回到:“应该没有。”
莫年本来想哼一声以示自己还活着,但想想后,还是继续装死——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她分明听见了少年憋在嘴里的一声笑。
这一年,战火已经波及到了平民百姓,几乎每一分都在上演生离死别的悲剧,百姓如此,更不用说忍者——作为战斗先锋队,就连自己在下一秒是否还活着也不会知道。
在回去的路上,莫年总共呕吐了三次。被废弃的村庄和尸体都惨不忍睹。
第三次吐完,莫年苍白着脸,她看着路边的呕吐物,然后低声的冷冷说道:“真脏。”此时她的眼内,仿佛只剩下两个深不见底的空洞,万籁俱静。
一天后,莫年随着三人回到木叶。
莫年身体还虚着,一进大门就直接被送到医院。
医院里人声鼎沸,医护人员正忙得脚不沾地,谁都没有空理会这个陌生的小女孩。
“请问,”
准备离开的少年回身望向询问的女孩。
莫年盯着他的脸,然后问:“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吗。”
被小女孩一点都没有询问意思的眼睛盯着,少年只是说道:“算是吧。”
算是救命恩人的救命恩人,也是个大忙人,在这之后,莫年再也没有见过他。反倒是一个上了岁数大爷,前前后后来了几次,每次都带着把烟杆,把好端端一个病房弄得鬼魅横生,好似愁云惨淡。
“莫年。”
老头不明就里,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叫莫年。”莫年猛的抽手利落打下老头的烟杆子,难得的,她终于忍耐不住。
三代惊得差点把下巴掉了——幸好,是错觉。
直到以后,她知道这个老头是一村之长,很多很多人敬仰的火影时,也依然没有改着一见烟杆子伸手就打的好习惯,在她眼里,这个老头的形象早已被他那一烟杆毁了。
她从来不抽二手烟的。
病愈后,她多了两个养父养母。
正式收养的手续比想象中要简单,画个字,按个印,三分钟。等到小本子交到手上,莫年还没反应过来。
“就完啦?”
“已经完了..”工作人员奇怪的看着忽然像是石化的女孩。
莫年回身喃喃叹息:“没什么,我只是为我那个时代的办事效率感到自卑。”
没有血缘关系的父母是一家丸子店的经营者,粉丝众多,客源不愁,自然钱也不愁。
莫年在这里吃好住好,很有向某种吃完就睡睡完就吃的生物发展。
丸子店里最常见的是红豆,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很多次莫年端丸子出来,这边碟子才放下,那边人影连带丸子已经没了踪影。
然后是宇智波鼬,通常会带着他的弟弟佐助,只可惜弟弟不大喜欢甜食,看在救命恩人的份上,莫年至少还对佐助扯了下腮帮子。
也有几次在湖边瞧见佐助,小娃喷火正喷得不亦乐乎。
“火遁,豪火球之术。”
“.............”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
“.......”
“...”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起烤鸡翅..”
莫年曾经试过丸子店里最出名的三色丸,一入口,就是甜,甜得发腻。
自此之后,她便再也没碰过这种东西了。
于是和佐助有了共识,鼬一来,两小娃便在一旁研究学习——虽然她只有打瞌睡的份。
等到有一天莫年忽然醒悟过来的时候,很遗憾,已经重了十多斤了。
莫年站在体重秤上,颓废了好久。
她怀疑,再肥下去,店里的客人会不会也以为她是颗丸子?
那就真是太悲观了。
莫年悲愁了很久。
然后有一天,她走到三代火影的面前,认真的问道:“请问,我可以当忍者吗?”
三代二话不说一口茶喷了出来。
他说:“莫年,你可别吓我啊,我老大一把年纪了,受不了刺激。”
莫年沉思了会:“也是,您也老大一把年纪了。”
迎面一烟杆飞来。
仍而莫年还是没有上得了忍者学校。
但她在洗澡堂外边一盘水泼到一个白发色狼后,命运就立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上天关了一道门,它还会留下一扇窗给你。
莫年记忆还算好,她想这句话应该没记错吧。
半夜里,自来也一脚撑在窗框上,很豪爽的说:“小姑娘,是不是想做忍者?”
莫年躺在床上,一声不吭的盯了他老半天。
直到盯得人家毛发悚然的时候,才不紧不慢悠悠掀被起身,说:“我还以为是做梦,抱歉,忽然有只白发大猩猩站在窗外,我开始反应不过来。”
不负众望,三秒钟后,莫年额头上起了个小包,显然对方还觉得手感不错。
“小孩子,就应该可爱点。”
“.....我已经起鸡皮疙瘩了。”
暂且就称为“师傅”,尽管莫年对这个在温泉外偷看女人洗澡,半夜吵醒人的白发大猩猩没甚好感......事实上,她基本没对谁有过好感。
临行前。莫年的养父养母一脸不舍的抱着她揉捏了一顿。
....又不是生离死别,用得着这样吗?
最后,莫年极度默然的的挥手说再见。
大门处,三代还是抽着烟杆。
“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莫年再瞧瞧自来也,问:“以后我就跟着你了?”
“没错,小丫头,这是你的运气,谁不知道我□□仙人的......”
莫年直接扭回头看三代。
“我该谢谢你吗?”她问。
“不用,”三代道:“下次记得不要再瞄着我的烟杆就行了。”
莫年笑了笑,她很少笑,但笑容里,总有一种仿佛随风即散的落寞。
然后三代也叹了口气。
他拍拍莫年的肩膀,没有说话。
人老了,每一道皱纹里,都是岁月的痕迹。
那一瞬,莫年好像看懂了很多,她前世今生都未曾明白的东西。但现在,她还说不清楚。
“再见了,三代”
第一次,她规规矩矩的说道。
三代不知是惊是喜。
夜色中,木叶的街道漆黑一片,莫年看着看着,说出一句:“我忽然有点想吃丸子。”
黑暗的街道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藏在电线杆后。
“好像有你的熟人,需要打招呼吗。”
莫年没有回头。
她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