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阻情长》小小米代

8、第 8 章

　　“当然不会，我到这里也是纯属意外，是这里的人救了我。”
　　“西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莲笑了声，起身歪头看着子桑，闲散的样子不像是个执行什么任务，能听调遣的下人，倒像个仙游的江湖人。
　　她开口一字一句道：“不、知、道。”说完辫子一甩，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一旁看着的莫怀凌被气的内心痒痒：“先生，你看她的样子，她一定知道些什么，故意不告诉我们！”
　　一边的子桑悠闲地喝了口茶，不发表自己的看法。
　　莫怀凌生了会儿气，觉着自己一个人这样也没意思，气坏了自己也不能把别人怎么样，回头又问子桑：“先生，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去云妈妈家。”
　　莫怀凌立刻坐直了，又往近凑了凑，表情严肃：“云妈妈家里能查到什么吗？是不是她私通外面，才把小莲引过来的？我就说这里这么难找，外面的生人可不容易找到……”
　　子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你瞎猜什么呢，今天进村的时候你没听见吗，今天不去她家吃饭就只能睡村口了，走吧。”
　　推开云妈妈家的门，只见屋里满满的都是人，还有地上嬉戏玩闹的孩子。
　　子桑一进来一屋子的人就都涌了过来，尽管子桑脸上面无表情，显得冷冰冰的拒人之外，被大伙儿这么一拥着，好像也不那么可怕了。
　　大家上来嘘寒问暖，子桑也不烦，在饭上来前和大家说了好一会儿。
　　有人拉了拉坐在边上的莫怀凌，莫怀凌正觉着，这手感怎么有点熟悉，回头一看立刻吓得站了起来。
　　只见之前拉着他“嘘寒问暖”的婆婆又来了，右手拽着他的衣袖，左手从身后牵出一个还在流鼻涕的八岁小姑娘。
　　“小公子啊，这就是我家的孙女，你看，长得可水灵了！”
　　莫怀凌看那姑娘的个子还没到自己的腰，哭笑不得，连忙道：“婆婆你这是干什么，我……我觉得这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是不是看不上我孙女？”
　　“不是不是，她太小了！”
　　“小了养着养着就会长大了呀！哎呦看她长得多好看，长大了更好看呢！”
　　周围传来一阵笑声。
　　莫怀凌在人群中孤立无援，伸长了脖子寻找子桑，发现他也被人群淹没了，连根头发丝儿都看不着。
　　莫怀凌想，今天是他最不幸的一天了。
　　屋子里传出阵阵笑声，许久没有得到外界信息的村民们听着子桑说些外面的大事和趣事，听的津津有味。
　　只听得一声：“吃饭了——”，云妈妈拿着勺子，指挥大家拿碗吃饭。
　　夜已深了，这与世隔绝的小村落里还明着灯，依稀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笑声。
　　真是世外桃源啊！
　　到了后半夜，热闹的村民终于睡下了，子桑安顿了莫怀凌去休息，自己借着月光来到了一座草屋面前。
　　伸手敲了敲虚掩的大门，定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应答，子桑推门进去。
　　只见院子里的藤椅上躺着一位老者，老者身穿布衣，手上有个捣药钵，正不紧不慢地在捣药。
　　见子桑到来也不惊讶，说了句：“要喝茶自己去泡，厨房里有热水。”子桑问道：“王太医，你怎么知道是我？都不惊讶。”
　　老者听了笑的胡子一颤一颤的：“在这乡下，推门的都是来看病的，敲门一个比一个响，催命似的，再说乡下人也不识得什么礼节，也就只有你才敲的这么有礼了。”
　　子桑听了也不发话，自己跑到房子里泡了壶茶，回来把一杯推在老者面前这才说道：“这么晚了，王太医还不去休息，要注意身体啊。”
　　“没事，我是医生，熬这么晚也不碍事的，今天听村里热闹，来治病的人告诉我你回来了，我就一直在等你。”
　　老者放下捣药钵，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长长的舒了口气感叹道：“让将军之子来给老夫泡茶，真是三生有幸啊！”
　　子桑听他这么说，微微低了低头却没有接他的话，直接开口问道：“王太医，你知道盘玉来的这些人是什么人？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王太医摇了摇头，捧着杯子躺在椅子上说：“就知道你要问，可是这个……我也不知道了。这帮人来了有半月了，当时他们刚进村就抬来了几个受伤的人，说是来的途中受伤的。”
　　“我一检查，发现他们身上有几处刀伤，也有拳脚争斗留下的淤青，他们是想村里的赤脚大夫医资尚浅，就没多掩饰，我什么也没多问。就听村里来看病的人说，这帮人带来了很多外面的粮食盐巴，就在村里住下了，人还挺客气，我猜他们可能是从北方逃来的。”
　　子桑心中有了定夺。
　　王太医接着说：
　　“半个多月前，出发去买货物的青年到现在都没回来，村里人有些担心，就又派几个人出去寻找失踪的人，结果没有找到，唉，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子桑点了点头，开口道：“今天过栈道的时候他们埋伏在悬崖上，不让我们进村。我见他们出手方式都大刀阔斧，下盘防御薄弱且招式大多都在上身，性情豪放不羁，不像是训练过的兵。对这种狭窄的地区打斗也不适应。我推测，她们是从狐野来的。”
　　王太医一惊：“狐野族？他们来这里干什么？难道……狐野打过来了？”
　　子桑摇了摇头：“其实我这次回来是为了调查一件事，盘玉以前是朝廷在西州的信息情报据点，我想着来这里说不定能查到点什么。我之前还担心过你们会不会也遭遇了不测，不过看来，村子里没有遭遇横祸。”
　　王太医听的越来越迷糊，皱着眉问：“唐二公子，你到底在说什么？”
　　子桑整理了一下思绪解释道：“西州在一月前遭受了摧残，很多地方都有人失踪了，周围地界的人都传是有鬼怪席卷了西州。而且不止这里，往北的路上陆续有几处地方遭到了同样的灾祸。我和阿姐商量后决定分两路，我南下，她看管东州和狐野的情况。”
　　王太医听的瞪大了眼睛：“人都突然消失了？意思是没有留下尸体？”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来西州直接就进盘玉了。除了边界的人，进盘玉的路上倒是什么人都没有遇到，盘玉地处险要，四周没有村庄，我也没看到是否真的如传言所说一般。”
　　王太医听言不说话，自己琢磨良久，而后啧了一声，捋着胡须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如若传言是真，那些人若是都消失不见了，那就有三种可能，一是有人手握兵权，为隐藏行踪秘密前行，只有在补给军粮的时候与人接触，并且得手后为绝后患而进行了处理。二是此地又多了流寇，大肆抢劫后散播谣言，其实人还没死，就是被掳了去。”
　　“可是这样的事由南到北依次发生，一般的流寇只是占山为王，不会这么大肆迁徙。”子桑说道。
　　王太医听言也是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要是还有第三个选项的话，就是世界上真的有妖魔鬼怪出来逍遥做法，吃人不吐骨头，大肆破坏了。”
　　说完自己都笑着摇了摇头，且当自己是开了个玩笑。
　　子桑没笑，他想笑也做不到。
　　不过这面无表情的脸庞倒是把严肃烦闷的情绪表达了出来。
　　他摇了摇头说：“盘玉暂时是安全的，我得尽快搞清楚到这里来的那帮人的目的，能找到这里的人可不是一般人，也不清楚他们和这次的事件有什么关联……”
　　王太医摇了摇头：“我就是一看病的糟老头子，这些事情我也不会参与其中，这么多年了，盘玉的情报网也废的差不多了，你要是想打听点什么，去找甘二吧，整个村里也就他还坚持收集情报。”
　　“甘二？说起他，今天好像没有看到他。”
　　王太医叹了口气，眉头紧锁。
　　“之前和你说，出发去买货物没回来的人，就有他。”
　　子桑心里明了，这是想借他的手，看能不能把失踪的人找回来。
　　“我知道了，我想办法去找找。”
　　子桑看到对面的老人，心中一阵感慨，岁月催人老，若不是这回有事途经盘玉，可能都见不到他了。
　　“王太医，你要照顾好自己，现在盘玉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王太医听言笑的眼角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对子桑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说道：“我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自前朝覆灭，心都跟着死了，活着死了对我没什么意义。倒是你这个娃娃，将我救出，我双腿瘫痪本已毫无生机，当年你才十三岁，硬是带着人将我藏在这盘玉……何苦呢？”
　　王太医拽着子桑让他蹲下，借着皎洁的月光，捏着他的脸仔细地研究。
　　子桑不忘接他的话，说：“你是我爹的救命恩人，我不能看你死在里面，救你出来爹爹也是知道的，就是他一直要事缠身，去的时候也十分仓促，没来得及探望……”
　　“唉，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你这好久不回来，这脸是怎么回事？”
　　子桑回答：“在南方中了蛊毒，后遗症。”
　　王太医摇了摇头，表示他治不了。
　　“蛊和日常病痛不一样，这里治不了的。”
　　子桑忙说：“不打紧，就这样也挺好。”
　　二人又聊了半柱香的时间，子桑便离开了。
　　坐在藤椅上的王太医看着子桑走出去的门，回想起了当年战火纷飞的年代，自己就是宫里的一个太医，最后宫里那么多的达官贵人都难逃一死，自己却拖拖拉拉被救了出来，真是造化弄人。
　　第二日，子桑敲开了莫怀凌的门，交给了他一项艰巨的任务。
　　“什么？你让我接近那个女人，从她嘴里打听消息？”莫怀凌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我……我像是那种缠着女人问东问西的人吗？”
　　子桑淡定的点了点头。
　　莫怀凌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虽然他知道自己比起子桑是通情达理，好相处的多，但是这么有目的性的去接近一个女人还是第一次。
　　当然，对着娘亲撒娇要吃的这个不算。
　　“为什么你不自己去啊？”他挣扎。
　　子桑回答说：“她已经对我有了很高的警惕性，如果我去的话，她会瞒的更死。倒是你，我觉得你挺讨她喜欢的，她觉得你就是个头脑简单的小孩，对你不会有很大防备。”
　　“头脑简单？我已经不是小孩了！”莫怀凌鼓着腮帮子抗议，模样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子桑顺势接话：“对啊，我也这么想，所以你要接近她，用实际行动给她证明自己不是个小孩。”
　　莫怀凌觉得子桑说的很有道理，便答应了下来，匆匆准备了一下就一脸笑意的杀过去了。
　　子桑去了甘二家，询问他的家人日常买货物是去的什么地方。
　　家中老母亲眼泪汪汪，断断续续说了几处，子桑一边安慰人，一边默默记下地址，想着出去的时候打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