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迹》污

1、一文神算

　　“你说什么？一文钱？这么吃亏？”一身材较为臃肿的贵妇人，顶凤来珠钗，穿绫罗绸缎，蔻丹指红正不信的指着笑得傻气，看着怎么都像未过十五般的少年。

　　“不吃亏阿，一文钱要很漂亮的！”少年笑得见缝不见眼。好似除了笑他的脸就生不出别的表情似的。少年身上的布料，劳是贵妇这般富态之人也未曾见过，再看看他摆摊帆布上，就神算二字，写的也极为诡异，那字像是用什么东西印上的，字体表面微微反光。

　　“我的生辰是……”贵妇人将信将疑加上贪便宜想着，怎么着也就一文，不怎么在意的想报生辰，可是话未说完就被截断了。

　　“我不要生辰，你拿一文钱给我，然后告诉我你要改什么样的命！”少年很期待的笑着，微微的，也许能从那只剩缝的眼中看出闪烁光华。

　　憋着想问少年，‘你是哪来的骗子’的贵妇人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马上拿出一文钱交给少年。可少年见了，却是失望，那光芒也随之消失了。少年摇摇头，“这不是我要的一文。”

　　“哼，早知是骗人伎俩了。想要一两纹银？没有！”贵妇人趾高气昂，眼珠翻了三翻，只留白眼以对。

　　“我要的是一文铜钱！”少年笑着说道。

　　“这不就是一文铜钱！”丫鬟把铜钱放到少年面前。

　　“这不是我要的一文。”少年笑着重复。

　　“感情好阿，我这是出门遇疯子了，小翠，我们走。”贵妇人怒气冲冲，一拍桌子，走人了!

　　“为什么要生气？只剩三天的命，用来生气多不值？”少年笑眯眯的眨着迷惘之眼。人这种东西，真的很难懂。

　　“你……你，好阿你，敢咒我死！你可知我是谁？我是……”

　　“你是此地最富裕人之妻，书香世家，却因是丫鬟所出，身份低微，家中长辈都觉你是败坏门风所得，遂不得宠！后又使偷梁换柱之计，破家姐姻缘，用自己代嫁，进了你夫门。可又不得夫爱。今日你夫君想纳妾，你恐地位有失，心情烦郁，故出来走走。”少年一字一句的说着，贵妇一颤一颤的抖着。汗湿衣襟，不是气，是吓。她自问往事无可查，怎料得被人心平气和一语道破。亏心的连阻止的话都说不出。只是颤抖的越加厉害。半晌，才有气力吐出字来：“你……你胡说……”

　　“我不撒谎！你要改命，就给我一文。”少年笑道。

　　那贵妇无力一颤，靠倒在丫鬟身上，却发现，那丫鬟比自己更加惊怖不已。想来，发现自己主人如此大的秘密，只要稍微聪明点，都该为自己的命担惊受怕。贵妇见到自己的丫鬟比自己更加惊惧，倒没了刚才的惊惧。细细说着：“不怕不怕，我无事，你便无事。还不拿一文钱出来。”

　　丫鬟小翠颤抖的换了一文，又送到少年面前。

　　“嘻嘻，是了是了。是它了，这钱好看。”少年高兴的把玩着铜钱。末了对着贵妇道：“你丫你，今天要记着当个贤德妻子，你家老爷说什么你都要答应，下午黄昏时分到街尾的药材铺买他们最新进药铺的药，买足五两银子，不可多不可少。回到家就煮了服食，只要你不做错，我保你能达成心愿。”

　　贵妇人将信将疑，还想确认，再看，人已无。

　　太多玄机道不明，贵妇人只好照做。

　　五天后城中最富之人纳了妾。城中人皆有礼可拿，欢喜不已。一月后，夫人昏倒，发现有一月身孕。富人大喜，设流水席，与众同乐。再五天后，夫人流产，痛不欲生，衙门查处，乃富人妾侍与人私通下药谋害之。富人大怒，驱其妾，愧其妻。从此对妻子爱护照顾有加。为城中夫妻典范。

　　某日天清气朗，一算命摊上，一少年脸上盖着写有神算二字的帆布好梦正甘。却有一贵妇人悠悠莲步而来，那贵妇人虽身着华服，却是玉石叮当，仪态万千，肤细嫩，人清瘦，想是再相熟之人也无法把这容貌气质皆是上等的贵气妇人和月前那身材臃肿，珠光宝气，庸俗之极的怨妇相比。

　　贵妇身姿遥遥，坐于那算命摊前木椅之上。叮的一声，一枚铜钱落桌。“小师父可否再帮妇人改一命？”

　　“嘻嘻，改命，一人只能改一次。你夫妻和睦，地位稳固，何需再改？”少年并未动，只是平心静气的说着。

　　“民妇想要一子。小师父要多少钱，民妇都给。”

　　“嘻嘻，你用掉了阿，你小孩的命，已经被用掉了。如果我没记错，我可没叫你吃堕胎药阿。”

　　“也是情势所逼阿，那药是……”贵妇假哭，试图瞒骗装怜。

　　“啧啧啧，人呐，真是不懂，为什么总想骗人？”少年总算是结束假寐，直起身子，还是笑对贵妇。只是摇头不明。

　　“我……那先生有何办法为我添子？”贵妇人本身还想解释，却想到少年料事如神，多做解释反而笑话，便直入正题。

　　“没有，你不会再有孩子了，你不能生了丫，食子者，子不出！我让你答应你夫君的一切要求，你夫君见你如此受气，难免心软，愿与你恩泽。再让你去买药，那药是极烈性的春药，青楼女子□□所用。太猛烈的药性在交合时影响到你夫君，一夜雨露，一朝得子不难，可是你却为了对付妾侍而食子，这么伤身，现你身已伤，不可能再有孕了。是你亲手杀掉你唯一的孩子的。怎么又来求我？”少年露出不懂不懂的模样，疑问的盯着贵妇左思右瞧。想不明白。

　　“我……我真不能孕了？”贵妇吃惊的双目凸出。脸上五味杂陈，懊悔不已，更多的却是想着自己的将来，她不能生了阿，若是一年后还无所出，再多的愧疚恩泽哪比的上无子送终。那时夫妻情尽，相公再纳妾侍，她将如何自处，百年归老，更是苦不堪言。贵妇越想越是惊骇。想求少年，再为她改命，却再不见人。桌上只留一封书信。

　　你原本寿命早终，死因是气丈夫娶妾，遂与其争吵，夫不胜其扰，淡之。汝心有郁结，杀意起，药之。夫发现，反受其害。

　　命自知，冷暖尝。心不正，无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