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的告白》秦钦锦

7、家畜

　　黑袍人伸出手，被长袖盖住的手朝向丽斯纳的方向，五指握爪，似乎要把少女狠狠捏在手心中。
　　同时，他身边的吸血鬼宛若鬼魅般在原地消失了，等丽斯纳反应过来时，已经出现在了她的后背。
　　这些吸血鬼和之前的那一批不一样，他们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平静得就像是只会听从指令的人偶。
　　但丽斯纳还是可以敏锐的感觉到两者之间的差距，当她躲过一只吸血鬼的攻击时，从另一个角度便会还有另一只吸血鬼窜出来。
　　逐渐的，她感到了不对劲。
　　对方实力的确是在她之下，但这种缠绵不断的车轮战实在是恶心至极，或者说，对方的目的并不是想杀了她，而是在于拖延时间。
　　“希诺。”
　　长剑在手中幻化成一道软鞭，将眼前扑过来的吸血鬼甩到一旁。丽斯纳侧身躲开从左侧袭来的吸血鬼，一脚踹在他的身上，借着这股力道跃到了一边的树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树荫底下的黑袍人。
　　令她奇怪的是，对方见自己已经站在头顶，甚至一出手便可以将剑身刺入他的脑袋，黑袍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反而略带僵硬地摇晃了一下脑袋，似乎是在寻找少女的踪迹。
　　原本还在进攻的吸血鬼也停了下来，一个个木讷地站在地上，瞳孔处没有一丝光亮。
　　丽斯纳皱起眉，却没有出声，只是细细观察着。
　　黑袍人找了一会什么也没发现后，似乎也放弃了，带着其他吸血鬼一块走远了。
　　他们走的很慢，脚步拖沓，身子左右摇晃着，很快便消失在了丽斯纳的视线中。
　　少女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从树上跳了下来。
　　她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尘，朝着与黑袍人相反的方向走去，却在一块停下了。她垂下眼，看着脚边的金锁片，弯下腰捡了起来。
　　红色的丝线在风中摇曳，似乎想要倾诉一个哀伤的故事。
　　金色的锁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泽，柔柔的洒在了丽斯纳脸上。
　　这是那个吸血鬼死后留下的东西。
　　丽斯纳把金锁片放进了口袋，将下巴压进领子里，迈开步子离开了这里。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时用脚去踢路边散落着的小石子。
　　她不明白为什么克鲁鲁一定要她来亲自福叶镇一趟，但对方那严肃的神色和庄重的语气还是让她信服了。
　　可是······
　　少女抬起头，眨了眨眼。
　　她好像忘记问克鲁鲁来福叶镇要干什么了。
　　以及，她记得福叶镇似乎是个荒弃了的小镇，为什么会有吸血鬼驻足在这儿呢？
　　不远处，有人的喊骂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丽斯纳转头望去，却见一把锋利的小刀飞快地朝她飞来。
　　她微微侧头，小刀便顺着她的发丝划了过去。
　　紧接着，她便看见了两支气氛焦灼的队伍，以及那个熟悉的人。
　　“看起来倒还有几把刷子嘛。”
　　站在中间的绿毛壮汉笑了笑，话音一转：“你们真的确定要和我们作对吗？你知道我是这儿的谁吗？”
　　他从一旁的人那里接过了一根烟，从怀里掏出打火机点燃，用力吸了一口，朦胧的烟雾从嘴中缓缓吐出：“如果你们愿意归顺我们，我便原谅你们这次的无知。不然，便全都留在这儿吧。”
　　他身后的一个跟班看了一眼一赖红莲他们手中的武器，靠近绿毛，有些犹豫道：“老大，你确定我们打得过他们吗？我总觉得他们不好对付！”
　　绿毛回手给他了个暴栗，轻蔑地笑道：“你懂什么，我们确实打不过他们，但你忘了那位大人了吗？”
　　他眯着眼看着对面的人，就像是在看一堆金闪闪的硬币，道：“如果能带他们回去，那位大人一定会很高兴，甚至还有可能会让我们得到永生的机会。”
　　说罢，他又狠狠地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斗。
　　那可是永生啊！
　　众多人想也不敢想的存在！
　　另一边，一赖红莲低声道：“全体成员，抓活口！”
　　他抬起眼，指尖摸上之夜剑鞘，冰冷道：“别让他们跑了。”
　　家畜，那是吸血鬼称呼被圈养的人的名字！
　　但当一个人类将这个随随便便地挂在口头上，并持有满不在乎的态度的时候，那便说明这个人很有可能已经背叛了人类，并且和吸血鬼做了交易。
　　只听得他一声令下，身边的伙伴便跟着他组成一个队形，冲了出去。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只是想抓人询问得到更加有用的消息，所以一开始动手时保留了一些余地。
　　但是，一赖红莲在将人以一个过肩摔的姿势摔倒在地时，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对方太弱了，弱的在他们手中甚至撑不过一下！
　　既然是这样，那他又有什么底气说出威胁的话？
　　“哈哈哈哈哈，愚蠢的人，你以为自己赢定了吗？”绿毛摔倒在地后，不仅没生气，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双臂撑地，他抬起身子，靠近了一赖红莲，视线却顺过少年的发看向了，幸灾乐祸道：“等着下地狱吧。”
　　一道冷飕飕的凉意从背后升起，冷冽的风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后背拂来。
　　一赖红莲绷紧了身子，几乎是在一瞬间抽出之夜向身后劈去。
　　剑身刺入体内发出“噗嗤”的声音，粘稠的血液渗入黑色的长袍中。但被剑刺入的人似乎什么感觉也没有，那只宛若枯枝般的手抓住之夜，一点一点地拔了出去。
　　一赖红莲紧紧抓住之夜，想从对方手中抽出来，却发现对方力气之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一时，两人之间呈现出了拉锯的场景。
　　突然，黑袍人向前一步，凑到了一赖红莲眼前。
　　风吹过黑袍人头顶的帽盖，将发丝拂向后边，露出了被遮掩了许久的半张脸。
　　但下一秒，一赖红莲便忍不住缩紧了瞳孔。
　　那张脸上遍布着道道红色的血印，有些伤口处还泛着干裂的死皮和坏掉的腐肉。
　　黑袍人察觉到了自己的面目已经暴露，对着一赖红莲缓缓地咧开了嘴角。
　　刹那间，血腥味更浓了，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腐烂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