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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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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山道上,一辆白色比亚迪孤独的行驶着。驾驶位上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
女人看起来有些疲惫。
山路不好走,夜里的山路更不好走。
惨白的车灯照亮了前方的树木,车往前,树往后……
“吱!”女人突然一个急刹车,刚刚她出神了,差点撞上前面一棵倒在路中间的树。
“树?”女人疑惑的看了看周围,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一棵树倒在这里?女人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的林子。由于没有月亮,只能在车灯的照明下看清楚附近的那一点点范围。
不知道是什么鸟在鸣叫,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女人看了看周围,她有点害怕,毕竟深山老林的,自己也不是在干什么正经事。她转头看了看后座的毛绒玩具。
一米多高的玩具熊里,她硬生生塞了三公斤毒品进去。那个玩具熊就那么放在后座上,看上去还在调皮的嬉笑着,看起来还那么的可爱,鬼能想到会有人在它的肚子里塞进去三公斤让人谈之色变的东西……
女人警惕的从座椅下面拿出了一把枪,看了看里面的子弹,拉开了保险。
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车门。
她的鞋子太白了,才刚刚踏上泥地,就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看起来就像是白雪公主走进了黑森林……
女人警惕的看向四周,小心翼翼的来到了那棵树面前,她尝试着推了推,发现树太沉了,她根本不可能推开。
突然,女人感觉小腿一痛,那种痛苦让她在一瞬间疼的倒地不起,并且惨叫一声。
“啊!”随即,她才听到了枪响的声音!
女人狼狈的回头,看向枪响的方向。
两个男人的影子从黑暗中慢慢的呈现出来,女人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你说你,藏的那么严实,我差一点点就让你跑掉了呢。”男人晃了晃手里的枪。
“是你!”女人一点点往后退去。
“我的货在哪?”男人再次举起了枪口,对准了女人的另一条腿。
“二……二少,别来无恙……啊!”女人话还没有说完,又惨叫一声。
“货在哪里?”男人看着眼前疼的直冒汗的女人。
“自己……自己找啊!”女人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一脸嘲讽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对我大哥倒是忠心耿耿啊!”男人掏了掏耳朵,又看了看女人的车,“阿虎,你去给我搜!”
他身后的男人立马向车走去。
女人的眼神不可察觉的慌了一下。
阿虎来到车内,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白色的玩具熊,他上手摸了摸,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在车里搜寻了一阵后,他下车摇了摇头。
龙二看了看女人,女人笑了。她不知道是自己藏的太好,阿虎没找到,还是阿虎在欺骗自己的主子。
可是容不得她在继续想下去,子弹随着破空声穿过了她的胸膛,她似乎还感觉到了自己的鲜血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她的胸口很痛很痛,很快,她感受不到了自己的存在了。
龙二把枪收了起来,看了看阿虎一眼,目光在阿虎身上停留了好一会才说:“我们走!”
阿虎点点头,随即两个人又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
寂静的山林里,只剩下了那个女人和她的白色比亚迪,以及那个微笑着的玩具熊……
洱城公安局办公室。
“根据赵鹏飞交待,他们是受吴龙的指使,绑架一个女人,阴差阳错绑成了茶茶。”陶熠对着一众警察道,“吴龙的出现,我们得重视,赵鹏飞说那个女人吞了吴龙三公斤货,所以他才会出现在洱城。”
莽傅听到陶熠这番话,“三公斤,这些脏东西是怎么从我们眼皮子底下进来的!”莽傅显然有些吃惊。
“禁毒大队再怎么折腾,都人力有限,而黑暗势力却在境外猖獗无度,我们双拳难敌四手啊。”熊局叹了口气,“人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容易被诱惑冲昏了头,什么是都干的出来。”
陶熠看着莽傅,“现在起,我们又要并肩作战了。”陶熠顿了顿,“时间已经过去快三天了,茶茶很有可能已经被带到了缅甸,而且那个吴龙肯定也已经知道赵鹏飞他们被逮捕的消息,已经逃了。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不,老大!”柳沁甯说,“线索没有断,至少,我们拿到了吴龙身边的保镖的DNA样本。我们还有可能再找到他。”
陶熠沉默的点点头。
“陶熠啊,你要保持好自己的心态。”熊局看了看在座的警察,“我们这一次,算是要和缅甸吴家正式开战了,以前他们怎么闹我们都没有确切的证据,而这一次,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找缅甸警方合作。”他又看了看陶熠,“陶熠,我现在决定,你带上人去缅甸,莽傅也去,我要求禁毒支队和这件事死磕到底。局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刑侦支队的事情就交给张副队。”突然他把手里的茶杯用力砸在桌子上,茶水不由得溅了起来,“我大半辈子都在和他们斗,我老了,他们却可以人才辈出,以前有吴勐,现在又出来了他儿子吴龙。”
“可是你有我们。”陶熠看着已经长出了白头发的老局长,似乎看到了茶茶母亲的影子。
“熊局,相信我们,我们可以把茶茶带回来,也可以把吴勐的贩毒集体连根拔起。”莽傅站起来朝熊局敬了一个礼,“禁毒支队全体发誓和犯罪分子死磕到底!”
“刑侦支队全体也和犯罪分子死磕到底!”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齐刷刷的朝他们的老局长敬礼。
老局长缓缓的抬起了右手,郑重而又庄严的回礼。
阳光肆意,警徽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陶熠推开了出租屋的门,在茶茶出事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回到这里,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照在茶茶经常睡的地方。
“阿熠啊!你看看,这件衣服好不好看!”
“阿熠阿熠,我想吃饵丝!扒肉饵丝!”
“阿熠,明天我面试穿什么呀!”
“你看都不看我,哼!”
……
陶熠脑海中回荡的都是茶茶的声音,放眼望去,茶茶的影子也一直在屋里跑来跑去,仿佛她还在陶熠身边一样。
“茶茶!”陶熠轻轻的唤了一声,可是他等了好久,都没有人回答。
陶熠疲惫的躺下,看着天花板发呆。
“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
半夜,陶熠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陶熠惊醒,一把抓过手机。
“喂!”
“陶队,有村民报案,西北林区死了个女人。值班的张副队已经过去了。”电话那头是小郭气喘吁吁的声音,“我现在也在往市局赶,尴尬了,电瓶车没电了。”
“你等着我,我马上过去!”陶熠一骨碌爬起来,随手抓了一件衣服就准备出门。
“我快到了,你不用接我!”小郭气喘吁吁,“我都看到市局门口了。哎呦我去,跑死我了!”
陶熠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就出了门。
等陶熠到了市局,小郭已经等在门口,“具体地址我给你发过去了!”
“上车!”
小郭里面哎了一声利落的上了车。
陶熠一脚油门往道路的远方开去……
陶熠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半!
这个时候是洱城最安静的时候,海风习习,路上几乎没有车辆,只有路边的早点铺子,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亮起了一盏盏微弱的灯光。
初春的凌晨还是有点冷,小郭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刚刚一路狂奔不觉得冷,现在坐到车里,车窗吹来的冷风嗖嗖的,只往他脖子里钻。
陶熠看到了小郭的动作,慢慢的把车窗关上了。
“你怕不怕?”陶熠突然开口。
“嗯?”小郭不解,“老大,你说什么?”
“你怕不怕将来有一天,你的爱人也会被毒贩抓走?”
“我怕!”小郭看向了窗外,“我爸爸就是死在毒贩的手里,我考警察就是为了给他报仇。”
陶熠第一次听小郭提起他当警察的原因。
“本来我当初想我是想去禁毒口的,可是陶队你知道吗?临阵我退缩了,我忘不了母亲在得知父亲死讯后撕心裂肺的哭声,也忘不了曾经我们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小郭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父亲一生老实本分,甚至有点唯唯诺诺,还老是和我玩消失的游戏。我从来不理解,为什么其他人的父亲可以带他们的孩子去到处游玩,还会一直陪在他们身边。而我的父亲,永远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年到头,他永远是那套脏兮兮的衣服,每次回家都不会给我带礼物。你知道吗老大,父亲最后一次回家,我还和他闹脾气不吃饭。我以为第二天早上他会来哄我,可是等我起床的时候,母亲跟我说,父亲已经走了,给我留下了一个哨子。那是我第一次收到父亲的礼物。”
陶熠大概知道后来的经过了,那个故事,他听熊局讲过。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铁哨子,我却喜欢的不得了,第一次,我的父亲终于也知道给我带礼物了。我每天都吹着哨子,遭到了邻居的指责我也不在乎,每天吹,乐此不疲。想着父亲哪天再回来又会给我带什么礼物。”
陶熠转头看了看小郭,“后来郭伯伯牺牲了。”
“对!”小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一天,我正在屋里做作业,突然看到几个穿警服的男人走进来我家,手里还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我妈看到黑色的盒子就开始浑身发抖,我甚至觉得下一秒她就会晕过去。”
小郭看似不经意的揉了揉眼睛,“我那时候太小了,不知道那个黑色的盒子代表着什么。只知道那些人一直在道歉,我妈一直在哭,我也跟着我妈哭。”
小郭再次揉了揉眼睛,“等我再长大些我才知道,我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甚至有点唯唯诺诺的父亲,居然是警方的线人,他经常不回家,就是因为他每天都要周旋在那些恶魔之间。”
“我听说过郭伯伯的故事,但是我不知道你就是郭伯伯的儿子。”
“自从那件事之后,我母亲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她老是害怕那些人会来报复我们母子,带着我搬了家,甚至给我改了名字,不许我提起关于父亲的任何事,甚至都不许我提起父亲。可是,她还是同意了我报考警校。可能在她的心里,父亲永远都是她的英雄吧。”
“郭伯伯是所有人的英雄。”
“英雄不英雄的都无所谓了,牺牲了之后,什么都没留下。名字都不能提!”小郭看着陶熠,“你问我怕不怕,我怕,我比你们都怕,因为我体会过那种痛苦,我也能体会你的痛苦。但是老大,你不能怕。你的茶茶还在等着你,你退缩了,她就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
英雄不敢留下名字,恶魔却敢永远叫嚣。
英雄活的畏畏缩缩,恶魔却敢活的声名显赫。
英雄都是一个个普通人,都有自己要保护的人,而恶魔呢,反正都是走钢丝,那还不如比别人狠一些,拼了的走,不要命的走。
毒品是他们的神,却是每一个警察的噩梦!
恶魔视毒品为黄金,为财富和权利的象征。
而在每一个警察的眼里,那无疑和毒药没有什么两样。
多少人因为这种东西丧心病狂,又有多少人因为这种东西家破人亡。又有多少数不清的一线警察因为这种东西而死。
洱城是个美丽而又烂漫的地方,而谁又知道,着美丽的背后,有多少双眼睛正在虎视眈眈。
好多人都是缅甸也是一个漂亮的地方。
可是,罂粟和虞美人也很像。
“老康,现场情况怎么样?”陶熠还没有下车就问道。
“疯了疯了!”张宇康一边往陶熠这边走过来,一边说,“禁毒支队有得忙了!三公斤!整整三公斤白粉!我这辈子都不敢想象,三公斤的白粉会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你看,就在那,都塞在一个玩偶里。诺,在那呢!”张宇康右手一指不远处的白色玩具熊。
陶熠顺着张宇康手指的方向看去,白色比亚迪,白色的玩具熊,死者穿着白色的衣服,红色的血液宛如一朵朵盛开在她身上的罂粟。
“死者死亡时间估计在今天凌晨一点到两点半之间。现场发现两枚较清晰的脚印,具体结果要等回去才知道。”法医走了过来。“死者身中三枪,致命伤是胸口,可以说是一击毙命。而两条腿上的,像是用来逼供而折磨死者的。”
“法医都检查完了吗?”陶熠看着地上的尸体。
“检查完了。”法医点点头。
陶熠一点点靠近尸体,法医想拦,却被张宇康轻轻的拉住了。张宇康摇了摇头,示意法医没事。
陶熠看着眼前的尸体,“这个应该就是赵鹏飞他们真正想要绑架的人吧!”陶熠盯着那张脸,的确和茶茶有那么一点点相似之处,可是他觉得绝对没有赵鹏飞他们说的那样像。
茶茶和她都是圆脸罢了。
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还在看着杀死她的那个凶手。
“你们之间一点也不像!”陶熠闭上了眼睛。
“陶队,报案的村民带来了!”小郭带着一个还在发抖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
陶熠起身不再看尸体。
他看到村民一直在发抖,于是上前道,“大妈你不要怕,给我们说你报案的经过就可以了。”
“我……”大妈还是有一点颤抖,“我本来想着早早起来到山里打点蕨菜拿去卖,哪个晓得我刚刚到这里就看到一辆车,还有一个女娃娃,我以为女娃娃晕车,就过来准备帮忙她一下!”大妈眼睛里满是惊恐,“哪里晓得,她……她是个死人!”
陶熠其实大概已经知道这个女人问什么会死在这里了,百分之百和那个龙二少脱不了关系,但是人都杀了,为什么就不带走那三公斤毒品呢?带不走?不可能啊,他身边肯定还会带着那个叫阿虎的保镖,三公斤的货,他的保镖应该轻轻松松就能带走吧!
陶熠揉了揉眉心,“大妈你别怕,一会可能还要麻烦你去公安局做个笔录,好吗?”
“哎,好,哎哎。”大妈连连点头,“这……”大妈欲言又止。
陶熠看出了大妈还想说什么,“大妈没事,你说。”
大妈紧张的手指扭在一起,“警察同志,我看到这种东西,心里害怕,我……我想上厕所。”大妈显得特别局促。
“柳沁甯!你过来!”陶熠立马喊到。
“来了老大,有什么吩咐?”柳沁甯一路小跑过来。
“大妈,有什么你可以和我们的小柳说,不用害怕,我们是中国人民警察。”陶熠握住了大妈的手。“柳沁甯,一会儿你负责照顾这个大妈到局里。”
“是,老大!”
“陶队,这边有发现!”张宇康在不远处又叫了起来。
“你们照顾好大妈,我先过去。”陶熠二话不说就往张宇康的方向跑去。
“怎么了?”陶熠跑到张宇康面前。
“你看这里!”张宇康指着地上一个脚印,“他们从这边跑了。”
顺着脚印的方向看去,放眼尽是山高林密,深不见底的野草几乎没到了陶熠和张宇康的腰。
视线很快就被茂密的树林遮挡住了,什么都看不清楚。
“即使他们现在就在前方五百米的林子里,我们也看不到他们吧。”张宇康道。
“不会的!”陶熠看着茂密的树林,“一寸一寸的搜山肯定找得到。”
张宇康看了陶熠一眼。
“可是我敢保证,他们一定不在这片林子里了。”陶熠摇摇头。
“那倒是,一群老鼠,怎么敢在阳光之下泰然自若呢!”
太阳慢慢的升起来了,山高林密,稀稀疏疏的阳光透过树叶斑斑点点的洒在树叶上,露珠闪烁着七彩的光芒。
鸟也开始叫唤了,还有松鼠窸窸窣窣的声音,偶尔还会从树枝后探出个小脑袋,张望着还在忙碌的警察。
阳光洒在尸体上,白色的衣服在阳光的照耀下,光芒有些刺眼,好像尸体周围还幽幽的散发着白光。就好像阳光赋予了尸体第二次生命。
尸体的眼睛还在睁着,阳光下,陶熠仿佛看到了她眼睛里的不甘和无奈。
陶熠别过头去……
天作孽尚可恕,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