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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落跑 ...

  •   这些话彻底催化了他的怒气,漫长而又短暂的几秒后,郁辞珩的表情变得极为可怖。

      “既然你如此确信。”他的眼神能把人撕碎,眉目沁着凉意,偏脸又笑得纯然,“去告诉她好了。”

      “…”他褐瞳寒如深潭,笑的有恃无恐极了,“我和她的关系,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我并没有想要干涉你们的友谊。只是夏梨被蒙在鼓里,总有一天,她会认清你的。”
      檀泽生很淡的弯了下唇角,笃定说完,便阔步离开了。

      …
      和他咬牙切齿的不甘愤恨不同。

      檀泽生的神色温和仁善,一副拿了温良救世主的剧本的模样,每个话音都在他心上戳了一刀又一刀。

      郁辞珩指腹攥到苍白,堆积的情绪已然飙到临界点。

      他走到花园里,揪着道旁的叶子,拧着眉一片一片往地上丢。
      “郁辞珩。”听到声音,郁辞珩的身形微微一顿,迟疑了片刻,他缓缓转过身来。

      一抬头,正好对到夏梨清亮的眸。

      “生气了?”她说。

      春风带起桃花香,小花园里静悄悄的。灌木丛边,只有两个身影站在一动不动的站着。

      少女身骨轻盈,松散的卷发漫过纤瘦肩膀,红色百褶裙下一双纤细的双腿。
      日光下她白的近乎透明,展颜一笑,清美得犹如画中精灵。

      他愣了一下,眼帘微动,心底的烦闷减少了点,“没有。”

      如果夏梨刚才没看到他面红耳赤的和檀泽生争吵的场景,一定会在心里暗夸一顿,这活脱脱是春日赏花图里的贵族公子。

      夏梨说:“我刚刚看到檀泽生离开了。”

      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他冷冷一笑,“你都听到了?”
      夏梨摇头,口是心非:“没。”

      脚下落了一地的绿叶,郁辞珩微垂眼睑,语气带着点赌气的味道,“我不会告诉你,他说了什么的。”

      夏梨点点头,“我问的是你。”
      郁辞珩不着痕迹地看向她,女孩子接着说:“…成绩的事。”

      这句话落在郁辞珩耳朵,彻底变了味,他身子一僵,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你知道了。”两分,又是那该死的两分。

      夏梨乖巧点头,她本来也没想隐瞒自己的来意。

      …
      他嘴角浮现一丝自嘲的笑: “来看我笑话的?”郁辞珩沉着脸,身侧的手微微扣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夏梨听到后,心里却无端的百味杂集。她微张着唇,好半天才开口说话,语气轻软:“前三个字才是我的目的。”

      郁辞珩捏着叶子的手微微收紧。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面容羞得微红,喉头滚了滚,终究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那双杏眼里拢聚着温柔的怜惜,眸光如水,她笑着说:“你比笑话好看多了。”

      她笑起来灵动又纯净,眼下的小痣明媚,搅得人心神飘忽。他略微慌乱的别开眼,脸颊跟着耳根子一片绯红。

      他羞赧的小动作落入眼中,夏梨得逞的凝视着他红透的脸。
      “那天你回家后,还好吗?”

      四目相对了一会,他还反应过来。
      夏梨清了清嗓子,邀功似的说:“你喝醉了,凌思卓打电话给我,我把你送回家了。”

      不是卫舒君送他回去的吗?郁辞珩盯着她看了两眼,神色有些复杂。

      夏梨偏过头,故意找茬:“没礼貌,怎么连个谢谢也不说。”

      郁辞珩对她的话恍若未闻,只问:“那晚发生了什么?”

      夏梨眼珠转了两转,狡黠一笑,走到他跟前。看来,他是一点都不记得了。这好办啊,简直是把她占便宜的机会送上门。

      她声音温软轻柔,此刻拖长了调子,犹如小糖人放线勾得人心里又甜又痒:“你拉着我,不让我走。还向我表白,说暗恋我很多年。”

      她的话近在咫尺,听得郁辞辞珩心尖一阵滚烫,背脊也飘上莫名的酥麻。堪称最温柔的蛊惑。

      “夏梨!”郁辞珩眼神闪烁着,出言打断。

      夏梨唇畔漂上一丝似有若无的笑,两人目光一瞬不错的相迎,他薄薄的脸皮变得通红,像是被桃花映红的天上雪,不染尘埃的俊俏。

      夏梨抿了抿粉唇,吊胃口般慢悠悠说,“…你不信就算了。”

      郁辞珩嘴角微不可见的动了动。
      她肯定是在瞎诌。
      她一向最爱说这些有的没的瞎话来调侃他。

      夏梨不给他追究细节的机会,低垂着眉眼,转过身。“可惜啊,这秘密就我一个人知道了。”

      郁辞珩紧握的指骨略微泛白,他眼睫颤动了下,对着她的背影,试探道: “你怎么回答的。”

      少年站在一株桃花前,似乎是在看着她,可目光又像越过她的脸,看向更深的内心。他半边脸隐没在阴影里,日光勾芡在他肩头,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光晕。

      夏梨微微愣神了一瞬。

      四下里空气都凝滞,枝头桃花,风一吹簌簌地飘动。

      夏梨瞧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说,我总会到你身边来。”
      她的声音太过真诚,炙热的眼瞳望向他,字音轻柔的拂过,每个词却都磨在他的心尖上。

      郁辞珩呼吸加重,脸颊不自觉地升温。大脑神经仿佛一瞬短路了,思绪先是变成雪花般的噪点,接着是消音的空白。

      少女依旧站在原地。
      她小脸白的跟嫩豆腐似的,脖颈纤细,单薄的身子令他想起前阵子的春雨。

      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他。郁辞珩恍惚了一刹。

      反应过来后,他脚跟一抬,转身快步离开了。

      -

      …
      跑了。
      他居然跑了。

      他走得速度太快,动作又很惊惶无措,仿佛听到的是惊天噩耗。

      高大清瘦的背影,在此时看起来竟有点滑稽的可爱。

      夏梨怔住:“…”

      她算…告白了吧。他听了,起码得给个正常反应吧。比如说,答应,拒绝,再不然给个表情也行啊。

      这一副被踩了尾巴,落荒而逃的样子,是怕自己霸王硬上弓不成?

      夏梨想了半天,笃定了他可能吓到了,嘴角弯出无奈的弧度。

      穿过小花园,郁辞珩靠在墙边,垂着眼无声地喘息。
      他没听错,夏梨不讨厌自己。她…甚至…可能…有点喜欢自己。

      小女孩的缱绻香气犹在身边。

      周遭吵闹的声音,天边飞鸟的呼鸣,轻廖的如同海面上的一滴浪花。仿佛烟花在白昼徒然升空,空气滚烫又灼烈,郁辞珩感觉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几乎要跃出胸腔。

      他喉结滚动,压抑着狂乱翻涌的心跳,耳边的轰鸣震得他几近失控。

      下课铃敲响,人群鱼贯而出。

      多想再问一遍,可又怕她反悔。
      绝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郁辞珩抓紧了衣角,着力控制着交织的情绪,半晌,嘴角轻轻翘了翘,慢慢地,笑成无法自控的弧度。

      -
      街角的台球馆门口。

      两人正在门边的抽烟区闲聊。卫舒君走到门口,凌思卓忙把烟头扔进垃圾桶,笑着打招呼。

      卫舒君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接进了门。

      迟遇半靠在墙角,弹了弹烟灰:“卫大小姐屈尊到这里来,蓬荜生辉啊。”

      凌思卓心里敞亮:“应该是来找阿珩的。”

      迟遇嗤了声,把烟掐灭,推门进了球房。

      进了球室,一张张绿色球桌按规排列,保持着两米的运杆间距,从门口直到最里侧。

      球桌的最前方,摆放着几张棕色沙发。房里光线明亮,几张球桌前稀稀落落站了十来个人,桌与桌之间有一茬没一茬地闲聊着。
      看这形形色色的人群,估计都是迟遇喊来的,这些人互相熟识。

      卫舒君长相本来就挺出挑,身材前凸后翘,一进门,流氓哨便此起彼伏。

      有人视线停在她丰满的胸脯上,“妹妹,找谁啊。晚上哥哥带你出去兜风啊。”

      男生们贱兮兮的笑作一团。她皱着眉,目光巡视了一圈,落在落地窗前那张球桌边,熟悉的背影上。

      “阿珩。”卫舒君走过去。

      “走走走…郁少的人。”周围人耳聪目明,吸了口气,各干各的事儿去了。

      正在用巧粉涂抹撞头的郁辞珩闻声,神色恹恹的撩了撩眼皮,似乎不太想搭理她。

      她咬了咬唇,正色道,“你不应该逃课的。”

      郁辞珩这个月心思都不在课堂上,还没到放学时间,他人就不见了踪影。今晨的课外辅导,他也没来。眼看着物理竞赛的时间渐渐逼近,卫舒君替他着急。

      球桌上方偏低的灯光打下来,绿色的桌面上,光晕柔和。

      白衣少年轻俯下腰身,瞄准球点后利落出杆,两颗球先后落入袋中。

      翘腿坐在沙发上的迟遇,高呼一声漂亮。

      郁辞珩起身收杆,碎发自然的耷拉下来遮住点眉头,腰间随意系着的丝巾腰带跟着飘动,肆意挥洒着少年人的张扬。比起新闻里冷傲贵气的小少爷,此时他更像一个清爽不羁的少年。

      一旁的男生准备发力,郁辞珩撑着杆,得空斜了她一眼: “电话里你说过了。”

      说完,郁辞珩轻抬了下眉角。管着他?也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他的口气里的毫不在乎间接传达了他的回应,和满室灼灼的目光形成了鲜明对比。
      卫舒君脸颊发热,局促道: “那…周末,你有空的话,可以带我一起去疗养中心看看郁爷爷吗?”

      郁辞珩微微抬起了下巴,目光投在她身上一秒。
      粗花呢的长袖连衣裙,贝雷帽,过膝靴。她眉眼比在学校时浓艳了不少,似乎是精心装扮过,香水味球房外都能闻见。

      真的想去看郁董事长,还是纯粹找个理由套近乎。一眼便明。

      郁辞珩哼笑一声:“没空。”
      他不冷不淡的丢出两个字后,收回眼神,“不打球的话,让一让。”

      卫舒君见他铁了心的不理睬,有点急了,想上前拽住他的袖口。

      感觉到身旁人的靠近,郁辞珩若无其事地像后撤了撤,他重重拧眉,分寸感拿捏的极好,礼貌又不失疏离之意,远处的人甚至看不出他的拒绝之意。

      可卫舒君明显感觉到了,她伸出的指尖像是被烫了一下,被无视的羞耻,令她如芒在背。

      头顶的声音很淡漠:“保持分寸。”

      卫舒君面容苍白,牙齿咬住下唇,不安的抬眼。对上郁辞珩冰冷的眼神,她两腿瞬间发软,不敢多直视一秒。

      她犹豫了一会,终于又看着他说:“我是为你好。”她以为郁辞珩指的是逃课的事。

      郁辞珩冷淡且不耐烦地说:“把你的自我感动收起来。”
      “上次喝醉酒的事…你心里应该有数。”他暗暗皱眉,“卫舒君,我最厌烦别人在我面前耍手段。”

      原来他知道了。
      就算之前他不喜欢她,但也勉强和和气气。怪不得今天毫不留情,一点脸面都没留下。

      卫舒君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七上八下,她把郁辞珩的话反复在脑海里回忆了几遍,眼圈渐渐泛红了。

      “别试图把我玩弄在股掌之间。”郁辞珩薄唇微启,慢条斯理提醒道,“你还没那个本事。”
      说这话时,他眼底一片冰冷,话音也寡淡。半边脸沉在光线里,偏偏肤色白得跟瓷釉一样,好看的过分。

      周围呼吸都隐匿,静的可怕,卫舒君再也忍不住跑了出去。
      可郁辞珩连一眼也没多看,他把杆丢给迟遇,坐到了沙发上。

      -
      一局结束,迟遇把球杆放回原处。

      他坐下来,作壁上观道:“你从昨天到现在都心不在焉的,刚才还把卫大爷的宝贝女儿得罪了,怎么?吃了枪.药了。”

      郁辞珩闲闲摆弄着桌子上的九连环,看也不看道:“自作多情这病,建议纳入国家医保。”

      小少爷整个人都散发着我很烦,惹我者死的丧气,意有所指的话,迟遇听了闷笑。

      有人路过迟遇,招呼了一嗓子:“迟哥,门口站了两个小姑娘,说是找你的。”

      迟遇扭着脖子,疑惑反问:“谁啊?”
      那人挥了挥手,朝里面的球桌去了,“一个说是你祖宗,另一个说是郁少的追求者。”

      迟遇:“…”
      郁辞珩:“?”

      迟遇愣神了两秒,脑海中灵光一闪,张口就道:“温褆!”
      他暴躁的起身,后槽牙咯吱咯吱响,“我是她祖宗吧!!!”

      郁辞珩家世优渥,形貌出色,打小不缺追求者,和他告白的女孩,手脚并用估计都数不过来。
      但他骄纵傲气,敢这么直接不要命毁他清白的,估计还是头一遭。

      郁辞珩好半天才从“追求者”这个新鲜又诡异的词汇里醒过来,不知道又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生,想想就烦。

      他把解到一半的九连环放在茶几上,捞起旁边的外套就要起身。

      迟遇骂骂咧咧进来了,“你这脑子多少缺点调料。”
      温褆踢了他一脚,“你他妈才是猪脑子呢。”

      郁辞珩应声望过去,看到一抹窈窕的身影。

      夏梨跟着温褆朝这边走过来,半扎高马尾,波光粼粼的眼睛,纯美绝艳的五官。

      她穿着件白色薄衫,一侧雪肩半露。精致的锁骨边,一片明晃晃的肌肤映入眼帘,如温腻碧玉。

      少女胸前弧线玲珑旖旎,下身的蓝白格子裙,衬得两条笔直纤长的小腿白如牛乳。

      无需费心经营的美丽。
      她美得干净而娇艳,勾得人移不开眼。若只看一眼,生怕她下一秒就会化蝶飞走了。

      旁边的温褆是俏丽清纯那一挂的,没想到迟遇这货居然认识这么多漂亮妹妹,身旁男生顿时炸开了锅。

      郁辞珩眼神沉了几分,像一只藏着獠牙的小暴龙。茶色短发被头顶的灯烘成白金色。

      少女看到他后,笑着跑过来,眼里满是闪亮的色彩。

      郁辞珩凝视着她,只听娇娇声音落在他耳畔,出言却是不逊:“郁辞珩,躲人的是孬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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