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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局——旅者 ...
炎热潮湿的雨林,茂密植被环绕隐天蔽日,荆棘倒刺丛生里有两个艰难前行的身影。领头的是个瘦小的少年,有着精干的短发和坚毅的神色,手持一柄双刃战刀不停清理着沿途横生的树枝杂草,经常停下脚步,弓着身子聆听着什么,转而决定是否改变前进方向。
在他身后的,是个消瘦的青年,从俊美高傲的样貌到精美华丽的衣料统统显示出青年养尊处优的痕迹。此刻他正杵着一根与他的高贵典雅相驳的木棍以支持身体继续前行。
领路少年突然停下来,疑惑的将头侧到左面,眨巴几下眼睛,又猛的嗅了嗅。
“嘘!”
似乎发现了什么,少年回头一笑,森白的牙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运气好,今天大概能吃顿好的咯!”
黑曜石般的眼眯起愉快的弧度,他示意青年停下,而自己往茂密未知的地方小心潜去。只是几个呼吸,就消失在青年视线内。
难得的休息时间,青年却不敢寻个适合的地方落座,而是半依靠着树低声喘息。尽管已经尽可能在遮蔽完全的前提下减少穿戴的衣物,可里衣还是湿淋淋的粘在肌肤上,每一次的呼吸都好似吸进一口热浪,烫的心口闷痛,让人头晕目眩。
——这鬼地方,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蒸笼!
这样繁密的林间,入目郁郁葱葱的枝叶和其漏下的点点碎金,让人眼晕,分不清到底身在何处,又将去往何处。生命的意义,时间的意义变得越来越模糊。介于瞬间和永恒的空隙里,让人心生压抑,几欲疯狂。
待青年气息稍显平稳,密实的树丛里传来细微的沙沙的响动。犹如一只幼豹,少年突兀的穿出,友好地打招呼。
“啧啧,好运啊!今天可真是有吃有住了。”
面对朝自己挥舞的沾染了鲜红的小手,青年很难对所谓‘吃住’抱有太多期待。他努力扯出一个高雅和煦地笑。
“辛苦你了。”
少年一脸纯真,连忙摇摇头。
“完全不会呢!”
在转身的刹那,青年似乎看到少年脸上一闪而过的异色。
密实的丛林里,能见度不过三米左右,也就是说如果不走到面前你甚至不知道你周围究竟存在着什么,或许你刚和一个悬崖峭壁擦肩而过。或许一不留神,你脚下堆积的枝叶便是一个死亡陷阱,那里有着深不见底的山体断裂缝隙以及地洞。
少年愉快而敏捷的带引青年穿过一片特别茂密的丛林。几经周折翻过一段老树盘根错节的上坡后明媚的阳光第一次大片大片的出现,青年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美丽的低洼地。像是一柄宝剑劈开的豁口,玲珑剔透的小瀑布,冲刷出一条小小的溪流纵穿过低谷,更妙的是低谷半山腰出有着明显的凹陷,像是被人从山体中挖出沟壑。地势平坦、有流动水源的避风低谷。真是个十分合适的庇护所。
“纳纳~不错吧!”少年为自己寻到这样安全天然的庇护所感到得意,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快夸奖我,快夸奖我吧!’。
虽然不尽如意,但还不算简陋的特别出格。青年环顾四周,点点头。
“……挺出乎本,我的意料。”可问题是……“怎么下去?”
他们所站的位置,是个近乎80°的陡峭悬崖,悬崖到低谷目测距谷超过二十米,公子样的青年显然无法做到徒手攀岩这种极具技术含量的高强度体力劳作。
“喏~”少年从背包顶解下一段绳索递过去。抓着延伸在外一截树干往下望去。嘟哝着嘴,也在琢磨着同样的问题。
“嗯,我有两种方案。第一种:看到那边那颗粗壮的树了吗?把绳索一头固定在哪里,然后我们依附着绳索用-绕绳下降法-(注释1)慢慢爬下。这种相对安全,但有一定经验和体能需求。第二种,是依靠那边的树攀爬下去……”
少年兴致勃勃的讲解着他所想到的方法,神情愉快手舞足蹈。许久后,少年解说的有些口干舌燥,终于停住话头。
“你觉得那种比较好?”
天真清澈的目光让青年几欲抑制不住的怒火黯然熄灭,他目光透过少年落在远处。
“我们应该往前走走看,或许那边会有比较轻松的方法。”
前行不过数百米,果然如青年所料想一般出现几股地势平坦的下坡路,虽然歪斜扭曲碎石遍布不似人走出来的,但总比像猴子一般攀爬或吊在半空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好。
“依我看,这便是下去的捷径,你以为呢?”
貌似询问商讨的话语,青年却说的如此笃定无比,显然是不允人置喙了。
“嗯嗯,这路还真寻着了,真幸运呢。”
少年朗声大笑,清澈的眸光里带了点点莫名的诧异。
几次探身试路后,少年利落的用双刃战术刀劈了些韧性好的藤条,就地编制起来。满是污泥暗血的手带着年少灵动的气息,犀利而敏捷。眼见着一会儿功夫,长短粗细不一的藤条便被制成奇怪的形状。少年略微修剪巩固,又折了些树枝树叶铺垫其上。形长方,刚好足够两个人并排而坐。
这便是专为青年安全而下制作的临时‘滑板’。
看似凶险实则刺激无比的‘滑草’运动,在青年有些苍白的脸色中早早落下帷幕,少年甚是惋惜这样美好的娱乐活动没人欣赏。
幽深灰暗空旷、略微有些潮湿、腐叶尘埃甚多,所幸没有野兽肆虐过的痕迹。青年神色复杂,默默地打量着这他耗费大力气才得以一见,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很可能充当居所的山洞,以及……哦,以及那少年颇为得意的不知何时死亡乃至微微发臭的‘食物’。
“唔,虽然我可以忍耐。可是……”少年苦恼的挠着头,狡黠的眼有些暗淡,时不时的瞄地上灰黑的‘食物’
留意到少年异样的黯然,青年再渡收敛了对住所的不满,故作轻松写意地笑着想要安慰。
少年兀自地念叨着。
“我这人皮粗肉糙的,歇息时也没那么讲究。可不能苦了你,要知道你可是……”
“噤声!”
青年低沉的嗓音前所未有的充溢着威严和怒气。少年缩缩脖子,敛声静气,低着头盯着脚尖,似乎能从那看出朵花来。
“我,我错了还不行么。”甚是委屈不甘的低语。“我琢磨着,把这兽皮剥了给你做个褥子,这山洞虽不至于太寒,可湿气过重了……”
瞧着那脏兮兮的死尸,青年反射性的以为少年在戏弄于他。可眼前忽闪过巍峨华丽的宫殿、猜忌扭曲的嘴脸、癫狂入魔的笑靥、残酷凄凉的争夺。突然哽住。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犹豫再三抚在少年头顶。不知道是因他自己还是眼前人,他出神地念叨着。
“那些不重要了,已经……都过去了。”
丛林的夜,来的急速而决绝。似是眨眼间,明晃晃的天便咻地黑个彻底,突兀且骇人。
洞口左侧。搭建起简易的石头架子,被挡了风的火堆烧的很旺,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声声脆响,驱散了寂静的夜里那丝丝躁动和腥气。
“喏,给你!虽然作料有限,可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少年递上的,是那只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动物的腿,经过粗略烹调,早已不见当初那般恶心的模样。青年闭着眼,挣扎一会后断然送进嘴里,咬下……
“如何?”
出乎预料的……不那么难以下咽。青年颇为意外的看着手中泛着焦黄、肉质虽有些粗却很有嚼头的野味,鼻翼动了动,似乎还挺香。这么想着又咬住撕下一片。
“这种动物呢,有点类似鹿蜀(注释2)那种四不像,不过确实是这地方鲜有的珍馐。滋味且不提,关键是功效。这东西杂食,可喜好药草。食其肉可健体生气、驱散暗毒。是上好的食疗材料。”
“你曾来过?”
“……嗯,大概。”.
少年蓦然暗淡的眸光,似乎刺痛了青年干涸的心,口中珍馐也变得干硬苦涩。他是自愿放弃荣华往事,甘愿当个清白浪人。可这少年郎呢?早已遗落的记忆中,是否有着对未来茫茫然的恐惧亦或是隐然向往的蠢蠢欲动?
注释1——将绳索牢牢套在一个坚固的支点上(不可选择菱角分明的岩石),左手在前握紧双股绳索,然后将绳索绕过大腿,再转向前方,沿着胸前向上,从左肩部跨过后背到右侧腰部,右手握紧后一段,双脚的落点大约在45厘米,身体紧贴悬崖壁上,缓慢向下滑。让绕在身上的绳索承当重量。(有一定危险性,非专业人士请勿随便尝试=,=)
注释2——见〈山海经〉“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佩之宜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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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开局——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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