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陆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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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延心中的警铃急促响起，连坐下来的动作都像被按下了慢速键，他看着谢韵那在手机屏幕上灵巧移动的手指，强装镇定地问了句：“挺熟？”
“还行。”谢韵把三山未足的聊天截图发给陆时礼，等他回复。
她原想尽快把自己不是陆时礼这件事和三山未足说明，是陆时礼拦下她，说十一之后他把宏观经济学课本给三山未足的时候会亲自把事情向对方解释清楚。
谢韵和陆时礼同在马哲社的群聊里，图书馆解题那天晚上，陆时礼通过群聊主动加谢韵为好友。
还行？
谢祁延不喜欢这种含混不清的词，他仰靠在沙发里，胡乱按着遥控器调台，“怎么就还行了呢？”
不就讲了道题吗？太后娘娘您老人家的评价标准能不能定高一点？
谢韵察觉到他话里有话，放下手机，“怎么了？”
“……”谢祁延没想好该怎么开口，按理说，他无权干涉谢韵的交友自由，可在陆时礼的问题上，他又希望谢韵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不久前自己信誓旦旦对钟北说的那一番话，纠结了好一阵儿，他滚了滚喉结扣着遥控器的后盖，添油加醋地把小时候和陆时礼的恩恩怨怨说给谢韵听。
谢韵边听边用叉子叉西瓜吃，西瓜清甜，汁水丰盈，但很快她的关注点就从西瓜上移开。
谢祁延说完静待谢韵的反应，等了两三秒，就听啪嗒一声，她手里的叉子掉落在地板上，他下意识地弯腰去捡，把叉子拿在手里时他眼皮跳了一下，原本精巧完整的水果叉被对折成了两半，不是简单地弯曲，而是实打实地被捏成了两半。
他深吸一口气，去厨房又给谢韵拿了个新的，补了句，“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三岁看小，”谢韵没了继续吃瓜的心情，“以后我不和他接触了。”
这正合谢祁延的心意，他努力遏制住眼底的兴奋，“确定吗？”
谢韵用力点头，“当然。”
她觉得陆时礼小时候做的事可能比谢祁延刚刚讲的还要恶劣，毕竟谢祁延在知道徐泽川会和她继续接触的时候都没表示反对，反而说她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有选择和任何人来往的自由。
而听说她和陆时礼关系还行时，谢祁延的态度明显不一样，显然他很讨厌陆时礼这个人。
也就是年代久远，否则谢韵无论如何都要让陆时礼这混小子尝尝欺负谢家人的后果。
谢祁延得偿所愿，懒洋洋地抖着腿，“不聊他了，明天我们去老宅怎么样？那附近修了个度假村，评价不错。”
“好啊，”手机在震动，陆时礼有了新回复，谢韵看了眼，复制粘贴给三山未足，“那需要准备什么？”
她这话点醒了谢祁延，明天都准备出门了，他什么都还没准备，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谢祁延先去拿了纸笔列了张清单，有些家里没有的东西叫外卖闪送服务，这一忙，直接到了后半夜。
谢祁延倒头就睡，醒来时已是火伞高张，他冲了个凉水澡，哈欠连天地走出房间，谢韵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笔直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得入迷，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出现。
谢祁延走向水吧台，随口问了句，“看什么呢？”
“阅兵典礼。”谢韵的视线未从电视上移开半分。
谢祁延挑了下眉，作为将门之女，谢韵对阅兵这种事感兴趣理所当然，他给自己弄了杯咖啡，端着到沙发上坐，“好看吗？”
谢韵这次连口都没开，只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大概是他的提问影响了她，谢韵还同时把声音调高了三格。
“……”
谢祁延捧着咖啡杯，找准时机介绍：“歼20，我国首款第五代隐身战斗机，机体采用全新的石墨烯材料，可以有效吸收……”
“东风-41，第三代东风武器，最大射程在1.2-1.4万公里之间，可以从我国国土任何一点发射都可覆盖全球……”
“03式远程火箭炮，可配备末敏弹和钻地弹等威力巨大的武器，射程可达150公里以外……”
……
谢韵眼里渐渐落满了星星，谢祁延看了，撩起唇，继续介绍。
等阅兵结束的时候，他口干舌燥，后悔没和现场主持人一样自备几个氧气罐随时吸氧。
出发去老宅的时候，谢祁延的嗓子已经有了哑的趋向，但他对这事儿一点都不后悔，尤其是注意到太后娘娘看他的眼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后，他傲娇地挺了挺腰，“太后娘娘？”
谢韵嗯了一声。
谢祁延开双闪准备停车，“嗓子疼，帮我开一下水。”
车停在路边时，谢韵已经把水递了过来，脸上是不动声色的笑意。
谢祁延忽然有了偶像包袱，喝水的动作都在脑海中过了三遍才付诸实践，水喝完，瓶子被眼疾手快的谢韵收了回去，“我来吧。”
“其实这些都可以从军事论坛上了解，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偶像包袱背了没多久，谢祁延觉得有点被拘束着，重新上路后跟谢韵说。
谢韵认真反驳他，“那为什么其他人不了解？延儿，你真的很厉害。”
谢韵说话时给人以真诚地感觉，这或许是古代人身上特有的质朴气息，谢祁延感受到暖意，聊起往事，“我高三那会儿想报军工院校，是徐世荣说他累了半辈子想早点退休，徐氏是他半生的心血，交给其他人放心不下。”
徐世荣行事滴水不漏，这话他不是直接对谢祁延说的，而是因胃病入院，谢祁延去照顾他时听他对秘书说的。
现在想想，这大概率是徐世荣为了让他主动放弃军工院校选择A大金融系耍的手段。
“那你可以考研去军工院校吗？”谢韵对考研这事还不太了解，只知道跨专业考的话难度会翻倍。
谢祁延一怔：“可以……”
但金融跨考飞行器设计与工程，一个是文理兼收的专业，一个是纯理工科。
谢韵看着谢祁延怔住的侧脸，“很难吗？”
“嗯。”
谢韵开始拿手机搜索考研相关的内容，而谢祁延见她不说话，笑道：“我以为你会劝我努力学习，争取跨考成功。”
开学后，谢韵是卷王中的卷王，平时的学习强度不亚于高三冲刺阶段，谢祁延以为她会劝自己，反正离大四考研还长，从现在开始努力，未必不行。
“要坚持实事求是，一件事如果难如天堑，那不如索性放弃，另寻出路。”谢韵翻着手机，网页前面的搜索结果都是考研机构无孔不入的广告链接，她进进退退，至今一无所获。
谢祁延瞥一眼她，“手机收了，伤眼。”
“没事。”谢韵难得固执。
“那行，等你近视了我们就去做激光手术。”
手术这两个字成功唬住了谢韵，她利落把手机收了，端端正正地坐好，想起看绿色植物有助于保护视力，又把视线移至车窗外。
谢祁延这会儿在偷笑，唇角止不住地上扬，别看谢韵天不怕地不怕，徒手就能把叉子掰成两半，可但凡跟医院沾边的，她都怕，晕针就不说了，前几天谢祁延无意间聊起小时候做阑尾炎手术的事，谢韵难得失态地堵住耳朵求他别说下去。
谢韵还说，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进手术室。
谢祁延成功拿捏住谢韵，这一路嘴角的笑就没落下。
一路缓行，车子停在老宅的时候已经迫近傍晚，SUV的后备箱被塞得满满当当，谢祁延和谢韵一起把东西卸下来。
谢祁延开始还想自己来做这件事，让谢韵去歇着，或者附近转转，结果谢韵回他一句，“好啊，那我去捉蛇玩儿。”
吓得谢祁延赶紧让开位置让谢韵跟他一起搬箱子。
绝对不是怕蛇，主要是怕太后娘娘她老人家伤着。
谢祁延准备的物资相当周全，大到露营帐篷，小到锅锅铲铲，这些个物件都够组个新家了，两人分门别类地把东西规置好，夜幕此时已经慢慢铺开，夕阳消隐在远处的群山后。
谢祁延把彩灯挂在廊下，支起烧烤炉，又点燃了驱蚊香，把采购的食材放在烤架上，一手拿着夹子，一手握着从库房里搜刮出来的老式蒲扇，有模有样地烤肉。
谢韵在老宅子里逛了一圈，没找到旧时的踪迹，又回到院子里，给谢祁延开了瓶水，自己则打开折叠椅坐在上面，雪花纹肌理的牛排在木炭的炙烤下发出诱人的滋滋声，香气来袭，谢韵托着腮，默默吞了吞口水。
谢祁延给牛排翻了个面，注意到谢韵的神情，故意把风往她面前煽，“香吗？”
“嗯。”
“帮我拍张照，要帅一点。”
谢韵堪堪站起来，到烧烤架前面，举起手机，随手一拍，发给谢祁延，“好了。”
油脂滴落到木炭堆里，明火燃起，谢祁延手忙脚乱地用水把那部分明火浇灭，在烟雾中质疑道：“这么随意？”
“模特好看，随手一拍都是大片。”
“……”谢韵难得如此油腔滑调的夸人，谢祁延惊喜，“可以啊太后娘娘，我发现你现在和现代人已经没什么代沟了。”
谢韵眼巴巴盯着那块牛排，“名师出高徒。”
谢祁延更乐了，努努下巴，示意谢韵把盘子递给他，“正宗炭烤雪花眼肉牛排，亲情价1299，您看您是现金还是刷卡？”
“我转账行吗？”
“也行，”谢祁延把牛排夹到盘里，又在上面撒了黑胡椒和百里香，嗅了嗅香味，满意地递给谢韵，“尝尝。”
谢韵现在已经能熟练地使用刀叉，她切下第一块，没吃，而是直接塞到了谢祁延嘴里。
牛排入口即化，谢祁延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的炭烤技术打了满分，见谢韵又送来第二块，把嘴移开闭紧，“不用管我，我这块马上也好了。”
谢韵可不管，垫脚粗暴将牛排塞他嘴里，这动作成功勾起了谢祁延小时候被外婆强行投喂的记忆。
‘外婆，我饱了。’
‘不，你没有。’
“喝酒吗？”第二块牛排也烤好了，谢祁延也坐下来，想起带了还啤酒过来，便问。
谢韵想都没想，豪迈喊了一嗓子：“喝！”
谢祁延看她这架势，还以为她酒量有多好，愣是把所有啤酒都取了出来，结果谢韵只喝了一瓶，醉意就已经初显。
谢韵喝多后成了话痨，从诗词歌赋聊到江河湖海再到人生海海，转换之快，谢祁延一度跟不上。
谢祁延始终没醉，烧烤派对快结束时，他破天荒地发了张朋友圈——
“谢女士喝多了拉着我玩飞花令，我说带花的诗词我知道得不多，她说那就随意设置个词，我说，选马吧，进行到第五轮，谢女士用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说那这里面也没马啊，谢女士当真醉得不轻，红着脸问我，那老骥不就是老马吗？你个小文盲，小文盲本盲震怒，‘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是吧？那我接‘横扫饥饿，做回自己’，谢女士当即拍着我的肩表示好词好词，她甘拜下风，自愧不如，仰头豪饮啤酒200ml，目前傻乐状态已持续半个小时，所以，有谁知道解酒汤的做法吗？”
谢祁延的这条朋友圈配了九宫格，有谢韵拍他的照片，也有他拍老宅和院子的照片。
朋友圈发布后，点赞评论蜂拥而至。
钟北评论了一连串的问号，还私聊他问地址，说十分钟之内赶过去。
其他评论大多是羡慕以及夸他们美美美帅帅帅的，谢祁延看了几分钟，没一个人提到醒酒汤这件事，他打算直接百度，要退出去时，又有人点赞，头像是一片星空。
谢祁延觉得这头像陌生又熟悉，点开一看，当即翻了个白眼——
陆时礼
谢祁延：“……”
他退出来，点了下刷新，陆时礼的点赞已经取消了。
“有病吧？”谢祁延再次从列表里找到陆时礼，修改备注——
“陆狗”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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