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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暧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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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昨夜是怎么睡的,醒来都快晌午了,头疼的像快要裂开了,锦儿听到我醒了便从屋外进来,手里还牵着那日在廊下玩耍的那个小女孩儿。
“这是?”我看向锦儿。
“小姐,老夫人说大小姐已经满周岁,按规矩应该送到主母房里养着的。”锦儿说着便带着瑶娘走到了我的床前。
这下我才细细看了看这个小姑娘,长的和花棋儿一模一样,长大后一定又是的美人儿。她出生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她娘生她不容易,差点断送了自己的性命不说,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孩子了。我已经没有了父亲母亲,怎么忍心这小小的人儿也不能长在自己亲娘身边。
我捏着她的笑脸逗她,小娃娃被我逗急了,嘟着嘴的样子看起来太可爱了,我不由地笑了起来。
“你若喜欢,就让瑶娘养在你房里,陪着你吧。”方蔺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说道。
之前老夫人说让我养着孩子的时候,你还口口声声说要休我来的,现在怎么自己主动送过来了?
我冷笑一声,没有看方蔺,指了指瑶娘对锦儿说:“送她回晴雪阁吧,我嫌麻烦。”
我看到不看就知道方蔺脸黑得可怕,锦儿看了看方蔺,又看了看我,低头抱起孩子往外走去。
方蔺看我没什么精神便说道:“不能喝酒不要喝太多酒,醉得跟摊泥一样,睡到日上三竿起不来,也不觉得丢人。”
我嘴硬道:“我昨天跑了好远的路程,晚上又做了一晚上噩梦,所以没睡好。”
如果让方蔺知道我做了春梦,而且还有他,还不让他笑死。
“噩梦?”方蔺看着我问道。
我心虚道:“是,是呀!”
方蔺笑吟吟地看着我,不说话,我被看得不自在便说:“锦儿,咱们出去透透气。”
还未出门便看到花棋儿进了门,她看到方蔺也在,或以为是方蔺来找我讨要瑶娘,便梨花带雨地跪倒在我床前道:“姐姐,棋儿知道孩子都要养在主母屋里这是规矩,但是瑶娘还小,离不开亲娘的,等她再长大些了我再送回姐姐房里可好?”
我没有说话,微笑着看着方蔺,花棋儿看我看着方蔺,她也抬头看着方蔺。方蔺看我如此,尴尬地咳了一下,转身对青菊说道:“将小姐带回晴雪阁吧。”此言一出,花棋儿一脸的满意,起身往方蔺身边靠了靠道:“棋儿生产当日多亏姐姐照顾,我们母女才能平安无恙,听闻姐姐家中生变,我也是忧心不已,人死不能复生,姐姐节哀顺变吧。”
方蔺见我快要发作,轻轻喝一声:“棋儿……”
然后又顿了顿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你去看瑶娘吧。”
花棋儿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方蔺,可看到方蔺紧锁的眉头后又乖巧识趣地走了出去。
屋里只有我和方蔺两个人,我其实特别不喜欢这种感觉,虽然我现在真的很讨厌方蔺,但是想到他有心替我爹娘修整坟茔,对他还是有点感激的。
一码归一码,我还是拎得清的。或者说,本来这就不是方蔺的错。可是梗在自己心里的刺始终要找个出处的,自己即不能怨太子聿王为夺位不择手段,也不能怨父亲一时糊涂与虎谋皮。
只能去怨恨方蔺了。
可是自己心里也明白,这条命也的的确确是得他庇佑。
谋逆,何止是要诛九族?
“不要再将瑶娘送来了,她太小,更需要在亲娘身边,而且花姨娘此生也就这一个孩子了,我不能做那样的事。”我看着方蔺说。
我走到方蔺跟前,看着他良久,我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他,如果之前我是因为小女儿的羞怯或者爱慕者的激动而不敢看他,如今这些情绪我都没有了,他变成了一各不相关的人,虽然这种改变让我很难过,可是相比较爱慕或者憎恨,不在乎才是最能让我感觉安心的。
“你不必可怜我,或者想要补偿我。”我轻声说道。
“虽然我知道爹娘的死怎么也和你扯不上关系,可是我恨你对我隐瞒,我宁愿,宁愿与他们一起去死,也不愿做你的夫人,得方家庇佑苟活!”
方蔺听我如此说道,怔怔地看着我,缓缓开口想要说什么,可是只见他动了动嘴唇却始终没有说出口来,片刻后便转身离开了。
门外廊下,一个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过了假山石便直奔晴雪阁去。
“姨娘在想什么呢?”侍女看着花棋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将军好像变了。”花棋儿哄着瑶娘睡觉,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她。
“将军对姨娘的宠爱还和从前一样啊,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花棋儿像是听了又像是没听一样转而轻叹道:“瑶娘是个女孩儿以后终归是要嫁人的,做不了我的依靠,如果她是个男孩儿多好。”
“姨娘还很年轻,以后的时日还有很多,不必太过忧思的。”侍女安慰道。
此时青菊走了进来,她一脸慌张的样子让花棋儿不禁多问了一句。
“发生什么事了如此慌张。”
只见这青菊走到门前将门窗关起来,走近,便耳语起来!
花棋儿停住了手忙起身走到青菊面前道:“你说什么?”
青菊害怕的忙跪下来说:“奴婢听夫人是如此说的,没敢多听便回来了。”
花棋儿听后扶着桌子坐了下来,半晌才说一句:“难怪,难怪,虽然将军对我恩宠不减,我这肚子始终再不见动静。”
方蔺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苏明月的样子。司灯后来将事情一五一十说给自己听了,没想到她平日里看起来柔弱,却能凭着一把刀守住了方家百来口人的命。他有些懊恼,愧疚自己不该在大婚的时候如此对她,愧疚当日不曾出手留他父亲一命,可是作为家主,自己不能不想的更多,尤其是如今皇帝生性多疑,最是忌讳武将涉及党争。这朝堂之事稍有差池,轻则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重则就要搭上全族的人命。可是想到明月当时的眼泪,方蔺还是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与懦弱。
花棋儿愤怒不已,坐在椅子上,全身发抖,眼角含泪。稳婆的话字字如针,扎得心生疼。
“姨娘,那日难产夫人拿了老山参提气,奴婢才将胎儿拽出来,可是当时姨娘已经出了很多血,内里已是千疮百孔,虽然母女平安,可是终究伤了根本,再难有孕了。”稳婆说完连连磕头,又说道:“夫人当时嘱咐不让奴婢们说出去,实在无心故意欺瞒姨娘啊”。青菊看花棋儿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便示意稳婆快快退下,然后走上前去宽慰道:“姨娘,切莫太过伤心,医工瞧过后说好好调养,还是有机会的。”
花棋儿将手中的茶杯摔出去说:“你懂什么?生不了长子,我就永远是姨娘,苏明月是被赐婚的,她哪怕是犯了死罪,也是夫人,可是我不一样,我想要什么得自己争自己抢!”
“将军只要来内院都是宿在咱们晴雪阁的,我明日便去请城里最有名的医工替姨娘诊治,姨娘还是有机会再孕的。”绿竹说着便将打碎的茶碗请捡起包在了手帕里。
“你这日日来我这里,不担心你的花姨娘吃醋啊?”我看着方蔺说道。自从醉酒那日以后,总感觉与方蔺只见多了几分亲密,这让我多少感觉有些不自在。父母过世这一年多自己心里也确确实实恨着方蔺,可是情绪过了冷静下来又觉得,我与方蔺何尝不是一样可怜。权贵相杀让我没了父母,同样也让他不得自己所爱。
“我的家里,我愿意待哪儿就待哪儿。”方蔺将手中的棋子放下,说道。
“没事儿就别过来了,我看着碍眼不说,回头你还得去晴雪阁哄人家,图啥呢?”我放下笔,起身伸了个懒腰。
从昨天夜里就飘起了雪花,直到这会儿,竟然月越下越大,纷纷扬扬,铺了一地。
“锦儿,备食材,我们今天吃暖锅子。”我趴在窗户上探出半个身子,用手接着雪花。
方蔺轻笑道:“锦儿,司灯在揽月居,你去将他叫上帮你!”
方蔺走到我身边,看着纸上的字念叨:“诗不错,但是字写得真心不咋滴。”
“在云州,冬天只要下雪,我就会和父亲去花溪湖钓鱼,他钓鱼我滑冰。”我喃喃地说。
方蔺轻笑道:“我也去花溪湖钓过鱼,还掉水里过,差点淹死。”
我笑道:“花溪湖的青鱼肥美,冬天总有嘴馋的人为了吃食掉进水里,不止你一个。我小时候从府里偷跑出来遇上一位小郎君掉水里,人都沉下去了,她的小表妹还不晓得喊人,就是一个劲儿地哭,好容易把他捞出来了,他表妹又掉进去了,两人都捞出来却害得我刚偷跑出来便被家丁抓回去,还染了寒疾。”
方蔺听到此处,拿着棋子的手僵在半空,我看他反常便问道:“怎么了?”
方蔺回过神来说道:“原来你的寒疾是这么来的?”
“父亲寻了名医才勉强治好,然后又说我身体虚弱便送到了舅舅营中与哥哥姐姐们一起练武。”我说着便将床头的刀拔出来,向方蔺刺去。
锦儿进门看到眼前景象便叫了起来,司灯扔下菜盘拔出剑打开了我的刀,便挡下了方蔺面前。方蔺笑着说:“你一天刺我八百遍,中一次算我输。”
我收起刀说道:“给司灯加俸禄吧。”
锦儿见状跑到我跟前说道:“小姐,小姐你吓死我了。”
花棋儿站在窗边看着纷扬雪花,良久没有说话。
不会错的,女人的直觉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