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季家小五-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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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他凡事清浊，为你一笑间轮回甘堕。生生的两端，我们彼此站成了岸]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这一年的霜降，我似极了山精小怪，草木黄落之初，就关掉铺子躲进山中休蛰。落得如此狼狈，只因我那远方表舅家的小姨娘的亲哥哥的外甥女，自小喜极我的容貌，常常化作我的模样出去嬉闹。
本是无伤大雅的小事，谁成想还是为我引来祸端。那是我刚修成九尾仙狐的两万七千年，天是顶好的蓝，我倚在那棵积了雪的万年冬青树上，酒意酩酊，连笑都染上了三分绯红迷离，贪欢的天性，使我不得就此作罢，仍是将剩下的半壶玉露酒统统倾注体内。
喝的忘形，左手勾的那枚琉璃盏就摇摇欲坠，雪梢轻颤，终是随着那片雪花坠下树去。等了许久，未闻响声，我垂目打量。
那该是我们第一次相见，他就站在树下，著了一身墨衣，不知已停留多久，雪花盖了满头，他抬头看我，目光冰冷，唇角却一丝玩味，摊开的左手上立着我那枚小巧的琉璃盏。
他笑：你是红药...
语调平缓，尾音却轻挑，是笃定？亦或疑问？还有那声似有深意的轻笑，想来都已不重要，我因那声轻唤，就此失了修成十尾天狐，位列上仙的唯一机会。
更鼓打罢，雨声渐大，霭霭水气恁的扯起股凉意，我浑身打个颤，将将从梦中醒来，推开挡住洞口的巨石，打眼一瞧，怔然，揉揉惺忪睡眼，顿觉沮丧万分，不想我这一觉睡过头，身边事已过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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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多雨，本不奇怪，只是今年的雨，多的竟有些吓人，下足一整夜的绵绵细雨方歇，黑云翻滚的天幕又从天边压下来，淅淅沥沥的天水碧似无止境了一般，让人好生烦闷。
我原先的卤煮铺子早就没了影子，百年来兜兜转转，现如今被一家茶舍占去大半，无处可去，我便立在街边廊下，看着雨腾起的阵阵水雾发呆，耳听的店内人声异常，好不热闹，好奇之下我就往里探一探。
茶是最便宜的茉莉花，零嘴也是些寻常的瓜子花生，店家却是位精明后生，唤作季禾。请来一位百岁人瑞婆婆，往那堂中一坐，时不时的给那堂上茶客讲些稀罕故事，都是些老掉牙的陈年往事，生意却是好得不得了。
话说早年东林遭逢大旱，一连数月未下滴雨，城中龙王庙求雨不应，众人又去郊外求雨数日，仍不灵应，眼看着别无良策，无奈去那云首山道观中请了一位季姓道长。
那道长命众人在家中斋戒数日，在村口处插上杨柳条，一连几日给城内各处的大小庙宇焚香上贡，这样一连闹腾了好几日，也未见滴雨落下，众人都对那骗子道长起了埋怨，合计着趁着天黑，将他好好教训一番。
这一夜，月黑星稀，几个后生拿着木棍蛰伏在道长住处周围，还未等他们摸进去，就见那道长披头散发，头戴杨柳编成的圈，赤着脚板跑了出来。
几个小伙互相瞧上一眼，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还是跟了上去，就这样，一行人翻山越岭，竟徒步跟着道长走了一百二十多里，到了西林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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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长摸去西林深处的龙神庙中，焚香后，磕了一百个响头，直磕到头破血流，口中依旧念念不断：
“旱魃为虐，庶物颓枯，旱既大甚，百谷枯物，人心有诚，庶向天意，祈祷雨泽，今谨偷龙王像回东林，冒犯天颜，定当重罚，罪行唯愿一人承担”
一番话罢，下井把那铁铸的龙王像弄了出来，待得他翻出井口，顿时间电闪雷鸣，震得天摇地动，直把跟来的后生吓的屁滚尿流，疯也似的逃回了东林，前脚刚踏入城门，霎时烟雾腾腾，暴雨倾盆而下。
这一场透雨，解除了旱情，城中百姓高兴的又唱又跳，只道是祈雨总算有了效果，喜庆之余，
也不忘去向那道长感谢一番，一行人备下许多礼品，敲锣打鼓，有说有笑的推推嚷嚷，一条不足一里长的巷道，足足用了一个半时辰才走到。
待得众人进入屋内，只见那道长背对众人坐在厅中打坐，众人一番感谢话，夸得是又恭维又体面。道长却是只言未发，纹丝未动。
村长讪笑着上前，轻唤了声道长，道长遂不应，村长只好走近轻拍了拍道长右肩，这一拍，只拍的道长顷刻间化为粉末，两扇门扉大开，一阵诡异之风卷着那可怕的粉末飞向空中，丁点都没留下。
屋里屋外死一般的寂静，几个一路跟去偷龙王的后生，本躲在人群后面，此时腿软纷纷摔倒在地，大哭了起来，一番逼问下，才哽咽着把昨日见闻说了出来。
那道长早料到了自己有此下场，却没料到报应来的如此之快，快的他还来不及告诉众人，怎样将那龙王送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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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到这里婆婆拿起桌上的茶盏，咂上一口，又看了看房檐下延下的雨帘，悠悠一叹道：“此后东林城阴雨成灾，连年不断，却再无一人敢去求龙王放晴。”
桌边的茶客一阵唏嘘，说话间桌上又添了新的茶果，我观此笑而不语，轻倚在门廊边继续看天。
雨嘛，总是要下的，巧就巧在，偏偏下在这几天，让这劳什子的故事也多一份可信感。
不过个把时辰，茶客散去，雨停了的青石街上，渐渐涌起了人声鼎沸，我恹恹的打了个哈气，燃上一杆烟，侧目正瞥见那一直呆在柜台后的店家，此时正站在我身旁。
他背手站在我身侧，一袭青杉的书生模样，心思却是八面玲珑的紧：“客官可是外乡来的，路途辛苦，不若进来喝杯茶去去寒？”
我垂下烟杆，抱肩，轻吐个烟圈，朝他淡淡打量一番，只待那烟雾散去，也不见他有任何异常，撇撇嘴，心下不甘：“掌柜的可是姓季？”
他笑了起来，嘴角轻翘，遂是认下,这般坦荡,倒叫我不好意再追问下去。
正欲转身离去,一滴雨水顺着房檐滚下,正巧砸在我额上,我这厢好奇去看,只此一眼,就再没能把视线移开。原是青瓦木楼的房檐两侧,各镶有一块云纹木板,上刻的不是什么雕花仙人,蝠纹走兽,而是一条伏卧的龙...五爪金龙。
我心下告诫自己,莫要多管这闲事,可脚下愣是走不出半步,也罢,讪讪收了烟杆,回头,换上副笑颜:“掌柜的,不若,你将这店卖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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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季家小五-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