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崩坏后全员有大病》猫上有树

53、为何着红衣？

　　　牧渊张开巨龙的大嘴，一阵罡风袭来，卷得伏椮连连叫苦。

　　魔龙一怒震颤天威，何况现在有心魔助力，整个山河都随他震颤的背脊动荡起来，势要将眼前人神吞活剥，揉捏撕碎！

　　伏椮见状不妙，惊慌失措，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见那魔龙的尖牙已经尽在眼前，他退无可退。
　　忽的想起手中斩魔刃，心下一横，用斩魔刃横挡在巨龙口前，为自己争取到一线逃跑的机会。

　　可刚才还削铁如泥的斩魔刃，现在在牧渊口中宛如一根竹签，魔龙双颌一闭，直接斩魔刃从中折断。

　　伏椮逃跑的速度是在是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经飞出去几千里远。可他再快又怎样，他快得过身长万里的魔龙吗？

　　魔龙牧渊等他逃出去很久之后，才不急不慢的跟上去，神龙摆尾之际，伏椮周围的群山开始向他去的方向移动，他的路开始越变越窄。

　　不知过了多久，伏椮终于感觉到周身灵力难以为继，速度变慢，回首望去，魔龙却依然紧跟其后。

　　可以吞噬天的山河的大嘴再次向他张来，这次他避无可避，一声凄厉惨叫之后，在牧渊嘴里被他吞咬嚼碎，挫骨扬灰了。

　　等牧渊再次回到祁都战场的时候，万里黑龙化为人身，看见两军已经停止了相互进攻，天界士兵清醒过来，清理战场，真正的玉焱湫桐在战场上住持秩序。

　　“伏椮偷了护心蛊，在领军令中给将士们种下，这才失了心智。”
　　见牧渊一个人回来，看样子伏椮已经被他解决掉了，再怎么说此事也是他们天界失职，他连忙跟牧渊解释起来：“此事是天界失职，所有损失我们可以一力承担，还有......”

　　牧渊压根没有听他在讲什么，径直略过了他。

　　“你需要尽快疗伤。”在牧渊走过他的一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原是因为牧渊穿的是玄色衣衫看不出血迹，方才才未曾注意到。

　　脸上还沾着鲜红血迹的牧渊无力掰开玉焱钳住他的手，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他如墨眼眸有的时候很大很大，可以装下万水千山，天地六界；有的时候，却很小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人。

　　而此刻就是如此。

　　战场上的狼藉一片他全然看不见了，什么天界失职、赔偿谦让他也不相管，管了这么多年，他有时候是真的觉得自己很累，累到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他现在的眼里只有方才挡在他身前，为他接连接下两次斩魔刃的姜兮。她如今混到在人群血泊中，夹在灰白天地之间，被红色侵染到只剩下一点的蓝色。

　　狭长的眼尾被悄然染上了红色，他缓缓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捧起双眸紧闭的姜兮，像是孩童一粒一粒捡起摔碎在地上的糖果。

　　他视若珍宝地将蓝衣女子打横抱在怀中，化为一到黑烟，飘散在空中，与远方重叠山影融为一体。

　　姜兮全身上下疼的厉害，浑身冰凉。在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她的神识却一直都是清醒着的，而神识清醒的唯一用处就是，可以时时刻刻感受到身体筋脉被斩魔刃撕扯切断的痛感。
　　她觉得自己快死了，死气无时无刻不让她痛不欲生。

　　在迷糊中，她似感受到一股灵流从身体中注入，将她受损的筋脉缓缓护了起来，死气没有继续侵扰她的心脉，她也在疼痛中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想试图睁开眼睛，但是眼睫上仿佛挂了千斤，如何都睁不开。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她听到时有时无的抽泣声，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却，没想到哭泣声音越发大声，不久后终于成河水决堤一般汹涌而出。

　　蓦然，她冰凉的手背一颤，一滴滚烫的什么东西掉落在手背上，烫的她一下有些不适应，接着是唇边也渐渐流进一股温热暖流。

　　液体滚烫，带着铁锈味。
　　逐渐身体中被斩魔刃腐蚀的部分开始修复，死气也正在一点点从她的内府中消散。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模糊迷蒙中看见成片的曼珠沙华，接着她的视线落在了一双哭得通红的眼上。
　　男子的脸庞线条干净流畅，但惨白如纸的脸庞上却任然沾染着暗红干涸的血迹。

　　见她缓缓醒来，男子暗淡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紧绷的嘴角方才松了松，勉强看到一个向上的弧度。

　　牧渊握住姜兮的手，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身后的大石头上，勉强有个支撑。

　　“你有没有好一点？”牧渊的眼神慌乱，像是找不到回家路的小鹿。

　　姜兮双唇煞白，没有说话的力气，嘴角向上尽力扯出一个不让人担心的弧度，使出全身解数，回了牧渊一个字“嗯”。

　　听到这个字的牧渊反倒哭的跟厉害，他低着头，眼尾薄红，泪水像是剪不断的线，一个劲的向下掉，打在身旁的一株还未开花的曼珠沙华上，他哽咽道：“都是我不好，我总是保护不了你。”

　　姜兮从没有见谁在她面前哭得这般汹涌过，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懂怎么安慰人，只能用手轻轻附上牧渊的后脑勺，缓缓的拍着。

　　风从一旁吹过，撩起男子身上的红衣一角，衣角在空中和风缠绵了一会儿，又缓缓落下了。
　　在这一刻，姜兮才发现牧渊穿着红衣是这么的好看，她应约记得当初在天界初见的时候，他就是穿这身红衣，为她点了万千天灯，羡煞旁人。

　　姜兮看着周围和记忆中相同的风景，这里应当是冥界忘川，而她身后靠着的这块大石头没错的话应该是三生石。

　　不知过了多久，姜兮微微笑着，对牧渊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总喜欢穿玄色衣服，现在为什么总是喜欢穿红衣？”

　　“好看吗？”牧渊听姜兮夸他，脸上又明媚起来。

　　姜兮点点头：“好看。”

　　牧渊又低下了头，语气中像是藏着无限心事，他沉默了一会抬头对上姜兮的双眼，斩钉截铁地说道：“等你着红衣嫁我。”

　　一句话，在姜兮耳边轰然炸开，尖锐的耳鸣声让她此刻觉得恍若梦境。

　　原来是这样么？

　　一团红衣似火在记忆里，永远是那么鲜艳，那一团火永远孤独着，燃烧着，守护着，不奢求回音......

　　“我......”姜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拦在她的嘴前，截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听你的答案。”

　　“你什么都不用说，就坐过来陪我看看花，像以前一样。”

　　“好。”姜兮靠过去，和他坐在一起。

　　他们面前是一大片的曼珠沙华，不过都还没完全开，要带到午夜月圆，鬼差领亡魂上路时才能全部盛开。

　　“记得这里原是叫邺城，我那时候被父王丢进噬魂幻境磨练心性，竟然没想到生魂抽离，竟然游荡到了这儿，然后遇到了你......”

　　牧渊自顾自的说着，他提到了好多上一世的故事，那些记忆像是落了灰宝物，待把灰尘扫净，依旧是弥足珍贵。

　　他说得有些累了，语气有些漂浮，笑一声，道：“你别光是听，倒是也说上两句，我很累的。”

　　蓝衣少女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来：“你不知道我当初在邺城捡到你的时候，我觉着这小孩儿可讨厌了，又脏又爱哭......”

　　牧渊一边听着，一边呵呵乐着。

　　“关键是，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缠着我，围在身边：姐姐姐姐姐姐，喊得我心里直发软。”
　　姜兮讲得眉飞色舞：“我仔细朝他看了看，诶，发现着好像小孩儿还长得不错，鬼使神差地就收留了他，后来小孩长大了......”

　　后来，姜兮讲到他们一起赏花，一起中海棠树，一起去各种各样的地方办事......越是回忆着，越是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悸动跃然心头。

　　心中万般愧疚、无奈、亏欠，全化为嘴上只言片语拼凑起来的点点回忆。

　　忽然，手背上又是被温热的液滴一烫，姜兮定睛望过去，竟然是鲜红滚烫的血液。

　　她此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牧渊的头已经靠在了她的肩头。姜兮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竟然没有任何回应，脸颊上的温度正在缓缓退去，鼻息微弱得不可发觉。

　　再望去，他身上的红衣在胸口处，竟然出现了一大片不合时宜的暗红。
　　是血迹。

　　已然干涸的血迹。

　　姜兮汹涌的泪水瞬间填满她一整个眼眶，心里暗骂一句：“这个傻子！”

　　她扒开牧渊的衣服，看见胸前的一片血肉模糊，手足间有一种不可描述的手足无措。

　　心魔血，可起死回生。
　　这是个传说，很老很老的传说。
　　因千万年来并没有人真的愿意为了别人剜心取血，所以，这件事也只是一个传说罢了。

　　可是在疯子的眼中却没有这么多传说不传说，值得不值得。
　　他的眼中真的很小，小到千万年来只有这么一个人。

　　她立刻捏诀，从全身调动起所有的真元灵力，将其汇入牧渊的身体里。
　　但，毫无用处。
　　那怕她的丹田内府都已经枯竭干涸，她汇入牧渊身体中的灵力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回音。

　　“你醒醒，你醒醒......”
　　姜兮灵力枯竭，嘶哑着声音，在牧渊身边大声呼唤着：“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依旧是没有任何回音。

　　她的心如同被一起剜去，痛的撕心裂肺，她没想到这痛竟然比斩魔刃摧残她的筋脉还要刻骨铭心。

　　她趴在牧渊微弱起伏的胸腔旁，渴望再一次听到他胸腔里的一股炙热跳动。

　　红衣男子艰难抬手将她脸上的泪渍擦干，微弱的声音微不可查的颤抖，他贴着姜兮靠过来的耳边，轻轻说着：“你穿红衣的样子，应该很美，可惜......”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眉间一点印记不再闪动，炙热的胸腔心跳不在。

　　姜兮将身前这人牢牢抱在怀中，但依然阻挡不了牧渊身体化为点点星光。漂浮在半空的星星点点最后一次汇聚成牧渊平时风华正茂的模样。

　　“牧渊——”

　　他伸手想要摸摸蓝衣少女哭花的脸庞，停在空中半晌，却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记住，只要你想，我就一定会回来，相信我！”
　　音落，人死，魂散。

　　只给姜兮留下挂在空中的一轮满月，月亮的光晕落下来，忘川边上的曼珠沙华开得正当其时。

　　【恭喜宿主，完成终极任务，角色完成度100%，系统自动解绑，恭喜宿主重获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