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佛吸引法则》弱眼

9、搬家前

　　洗过澡后，林萧坐在床边吹头发，发现时间已经快到八点，于是停了吹风机准备再给甄老师打个电话，刚拿起手机，玄关门一阵动静，是林父回来了。

　　林萧暗自一笑，扔下手机冲到客厅摆出了个闪亮登场的姿势，“将将——你看是谁回来啦？”

　　林父还在换鞋，眼都没抬，“哼，还能是谁，家里那个不省心的呗。”

　　“……”林萧很无语，故意骗他道：“你回来得太晚啦，饭都被我和我妈吃完了，没你的份了。”

　　林父不以为意，“你不回来的时候饭正好够吃。”他脱了外套去卧室换衣服，经过林萧时故意揉乱了她的头发，嫌弃嘀咕道：“净湿的。”

　　林萧：“……”

　　她很多余的意思呗？

　　林萧扒着门框边，向卧室内的林父问：“咱们什么时候搬家啊？”

　　“你想什么时候搬？”

　　“我随意啊。”

　　“那你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这两天就搬。”

　　“全部都搬吗？”林萧问。

　　林父闻言沉吟一阵道：“我是想呢，你先去住两天看看，如果不愿意住那，可以回这边来住，我和你妈住那边，东西呢，先把一些必要的搬过去，留点在这边你到时候好用。”

　　林萧知道父亲是不舍得她挤在小房子里受苦，但哪能让病弱的母亲和每天忙工作的父亲相依为命，她坏笑道：“你俩撇下我过二人世界，我能遂了你们的愿吗，想得美，我偏要和你们住。”

　　林父瞥了眼林萧，哼了一声，对她摆头道：“你出去，我换衣服。”

　　林萧老老实实背过去，问道：“琴能搬过去吗？”

　　“你要想放也能放下。”

　　“算了，舍不得它颠簸。”她又道：“我这个假期还去甄老师那打工。”

　　“别空手去，买点东西给甄老师送过去。”

　　“知道啦。”林萧转身回房间继续去给甄老师打电话。

　　林父换好居家服，去了餐桌，林母刚才已经把热好的饭菜端上桌，每道菜各留了一小份出来。

　　林父瞅着这满满一桌，心道：这丫头，回来就皮，还骗他吃完了。

　　卧室里，林萧趴在床上摆动着腿，又拨通了甄老师的电话，这回那边很快就接起来：“喂——？”声音成熟却开朗，林萧一听就乐了。

　　“老师，是我。”

　　甄玉华故作不知，“你是谁呀？”

　　“我呀，我，林萧。”

　　“放假啦？想起我来啦？”甄玉华故意逗她，虽然几个月没联系了，但完全不让人感到生分。

　　林萧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一直也没忘了您啊。”

　　甄玉华主动邀请，“什么时候过来？我跟孩子们说一声，都念叨你那，还嫌我管得严。”

　　“我看看，这周一定过去，去之前给您打电话。”林萧想了想又道：“老师，您不考虑买个手机嘛，联系起来多方便呀。”

　　“我除了在家，就是在学校，你还怕找不着我啊？”

　　“有道理。”林萧拍马屁似的点点头。

　　甄玉华气笑，“赶紧挂了吧。”

　　“嘿嘿，拜拜。”

　　林萧其实还想问，刚才接我电话的男人是谁，但感觉不好乱问别人的家事，也就作罢，那个声音，是真的很像李天河，是个容易让人静下心来的声音。

　　想到李天河，林萧就想起了还没还的800块，再这么拖下去就要拖到下辈子了，她忍不住给李天河发了个短信：【你的银行卡号？】

　　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上赶着还人钱，林萧叹了口气。

　　她翻身下床，拿了一个空纸箱，准备收拾一下搬家要带过去的东西。

　　不收拾不知道，自己的东西还不少，除了衣服，最多的就是书，有从小学到大学的所有教科书，再就是有关钢琴演奏的书，从《基本乐理教程》到《古典音乐》，从小时候练的汤普森到高中练的肖邦巴赫，谱子堆满了柜子。

　　她托起一摞又一摞书摆到纸箱中，随着书柜空间逐渐变大，一个大木盒显露出来，时隔多年，林萧依然记得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拿出盒子打开，正如她所料，所有演奏得过的奖状和奖牌都好好地躺在里面，在这些红黄相接的物件之上，还放着一个格格不入的玩具——雪花片拼接出来的七彩开屏孔雀。

　　林萧勾起唇角，看着它便能想起自己当年练《四季》时的狼狈模样。

　　大概在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林萧每天四点放学后会去甄老师的琴行练一两个小时的琴，顺便等妈妈接她回家，那一阵子练的便是《四季》，有一段练了好几天都练不下来，让她很是崩溃，甚至最后哭喊着说出“再也不要弹琴了”这种话。

　　有一天下午，她发现平常理应空无一人的练琴室里多了一个小男孩，他坐在角落的圆桌旁玩着雪花片，圆桌的桌腿边靠着一个装了好多书的书包，看起来像是刚放学过来的。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恰好斜照到他身上，仿佛是专门给他打的聚光灯，可他却看上去有些落寞。

　　男孩看到她进来时，直接扭头背过身去，林萧感到了他身上莫名的不友好。

　　她放下书包，照往常一样坐下练习那个她怎么都练不好的《四季》，断断续续的青涩琴音回荡整个练琴室，一遍又一遍，连林萧自己都觉得像是噪音，但那个小男孩什么都没有说，依然背对着她拼着雪花片。

　　结果反倒是林萧撑不住了，坐在椅子上偷偷抹起了眼泪。

　　男孩大概是好久没听到琴声，回头看她，发现她竟然在哭，他跳下凳子冲她走过去，没好气地问：“你怎么不练了？”

　　“我练不会…”林萧使劲揉眼睛。

　　“练不会更要练。”

　　林萧来气了，和他对着干道：“我不。”

　　“快练。”

　　“不。”

　　两个小孩子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谁都不让步。

　　“你走开，干嘛烦我！”最终林萧被惹恼了，冲他喊。

　　甄玉华在隔壁办公室与学生家长打电话，听到两人争吵，放下电话赶紧跑过来，“怎么还吵起来了？”

　　林萧哭得更厉害，干脆直接放开了嚎。

　　甄玉华想先把两个孩子分开，对男孩说：“多多你到楼下去玩，你爸马上过来接你了。”

　　男孩却指着林萧告起状来，“她刚才偷懒。”

　　“我没有！”林萧边哭边为自己正名。

　　甄玉华拿了男孩的书包给他背上，半哄半骗地给他领出去，对他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一会批评她，你先下楼去等你爸。”

　　等男孩走掉，练琴室只剩下林萧一个人，她抽泣两声，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竟让她觉得有点尴尬，最后她还是不情不愿地又重新把手扒在琴键上弹起来。

　　接着之后的几天下午，林萧每次去练琴室，男孩都是先她一步坐在那里玩雪花片，林萧心里暗暗把他当成敌人，不和他说话，男孩也不理她，两人各干各的。

　　虽然当时林萧心里很不愿意承认，但男孩坐在那里让她不敢不认真练琴了，她才不想被那个男孩教育。

　　经过了几个下午地狱般的折磨，林萧终于能把那一段熟练弹出来，甄玉华在一旁拍手表扬她，而她自己下意识去看男孩儿，只见男孩坐在角落对她做了个鬼脸。

　　林萧：“……”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门口对里面的男孩招手道：“多多，回家了。”

　　男人又和甄玉华说了几句：“这两天忙得差不多了，以后他就不用过来了。”

　　甄玉华略带责备，低声道：“没事儿也让他多过来玩儿啊，一家人这么生分。”

　　男人往前凑了凑，用更小的声音对甄玉华道：“他不爱看人弹琴。”

　　说完两个人都有点沉默，林萧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低沉。

　　男孩背上书包，手背在后面向门口走，到了林萧身边，将他身后的东西向她递去，他说：“奖励你的。”

　　林萧愣愣接过来，发现他拼的是一个孔雀，白身红冠，身后是一个大大的半圆形彩虹尾巴，十分漂亮，她很喜欢。

　　林萧小声道：“谢谢…”

　　门口的男孩牵着男人的手，回头又对她做了个鬼脸。

　　林萧：“……”

　　刚对男孩生出来的一点点好感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林萧心里暗暗想，下次见到他要报复回去。

　　不过她再也没有在琴行见到那个男孩。

　　这么多年，林萧一直将这个孔雀珍藏，每当练琴到了瓶颈期，让她崩溃得想放弃时，她就会想起这个孔雀，想起坚持过后成功的喜悦，想起别人对自己的肯定，她就能继续坚持下去。

　　算起来那个男孩如今也该和她差不多年纪了，他现在是否会弹琴呢，琴弹得怎么样呢，她有点好奇。

　　这次去甄老师那里的时候，问问关于这个男孩的事情吧，林萧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阖上了木盒。

　　又收拾了一阵，林萧基本清空了自己的书柜，又出了一身的汗，蹭了一身灰，她觉得刚才的澡是白洗了。

　　正在这时，林萧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是李天河发来的一条短信：【我想了一下，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们一半一半吧，你只需要打400。】后面跟着一个银行账号。

　　林萧：几个意思？你当时还跟着我一块儿砸电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