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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怎么老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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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书没有夸张,这个时段的一食堂人真的不少。
一食堂是离宿舍区最近的,也是用餐人数最多的食堂,上下共四层,四人一桌,可惜每层能容纳的人也不算多。
当下用餐小高峰,一楼一眼望去座无虚席,甚至还有几个和林萧一样端着餐盘左顾右盼找座位的学生。
林萧认命地端着自己的一碗小米粥和一碗蛋花汤走向二楼,打算碰碰运气。结果二楼也没好到哪里去,凡是空位的桌上都是一片狼藉,不是一堆啃过的鸡脖骨头,就是撒了一摊的汤,也怪不得没人坐。
她站在一张混乱的空桌边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就这么凑合坐吧,她想。
“哎同学,同学!”
听到身后有人在喊,林萧扭头看过去,原来是邻桌一个发色金黄眉眼含笑的男生在叫她,他乐呵呵地指了指他斜对面的位置,“这有地方。”
林萧看了一眼,这张四人桌只有黄毛哥和他对面男生两个人在用,旁边的位置很干净,而她又不是挑剔的人,拼桌对她来说也没什么问题。
“好,谢谢。”林萧爽朗地道了谢,绕过去坐下,余光却感受到邻座男生默默投来的视线,她向右偏头看过去,眼珠子差点惊掉。
卧槽。
——上午建议她引吐的“巡诊大夫”兼,她昨晚人生黑历史的目击者。
食堂内,餐盘碗筷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却掩盖不住林萧内心的尴尬,连她的额头都开始冒出细密的汗。
完犊子,他果然是本校的。
男生眼神平静,注意到她的午餐,对她问道:“身体好点了吗?”
林萧拿勺的手一颤,“嗯,好多了……”开始低头舀粥喝,一口,两口……
身旁的男生点了下头,也不再多问,收回视线,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饭。
在这一问一答之间,黄毛哥将嘴里的饭慢慢地嚼着一遍又一遍,眯着眼睛狐疑地看着对面两人。
有猫腻。
黄毛哥:“你俩认识?”
话音刚落,林萧猛地抬头:“啊?”
她身旁的男生闻言也缓缓抬眼看黄毛哥。
黄毛哥锲而不舍,看向林萧,拿筷子指了指对面男生“我说,你俩认识啊?”
林萧立刻摆手表示否认,头摇成了拨浪鼓,随后听到身旁清冷的声音响起:“只是见过两次面,不是很熟。”
黄毛哥了然般地点点头,既然不太熟,他也不好造次,否则按这情况他定是要调侃一番的。
又是一阵沉默。
林萧在这沉默的三十秒内,学会了一项新的技能——光速干饭。三十秒后,她仓促端起放了两个空碗的餐盘起身离席,讪笑道:“我先走了。”
“拜拜~”黄毛哥自来熟似的朝她笑着摆了摆手,而林萧早已跑远。
黄毛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身影,头向前探了探,煞有介事道:“李天河,我觉得这人能处,搞不好是我知音。”
对面李天河停下手中的筷子,抬眼问道:“怎么说?”
黄毛哥道:“沙雕间的共鸣。”
“……”
林萧此时还不知道她已经被人贴上了“沙雕”的标签,正揣着手不紧不慢地走在校园小路上。天色青灰,空气湿冷,来往行人寥寥,林萧微微仰头,缓缓呼出一口气,白雾即刻随冷风化散开去。
没有规律的冷气流时不时挑逗着她的面颊,搞得她一阵困倦一阵清醒,最终打消了出去散心的念头。也是因为这两天实在折腾过头,外加宿醉后遗症,身体快吃不消了,于是她决定先睡一觉,恢复恢复体力。
一想到宿舍里还有杨小书这个八卦的姐妹儿,与其回去被审问,还不如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将就睡一下,于是林萧想到了图书馆。
直到这时她才想起进图书馆要用到的学生证忘了去宿管阿姨那儿取,她不得不又折返回宿舍楼。
中午宿管阿姨大概率在午休,林萧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玻璃小窗口,等了一阵,里面才有人回应。只见一个年近五十的阿姨睡眼朦胧地走过来,打开了小窗问道:“啥事儿?”
林萧弯下腰对着窗口道:“阿姨,中午有个男生说把我的学生证存放在这了,我来取一下。”
宿管阿姨扫了一眼自己乱糟糟的桌面,没看到有学生证,喃喃自语,“中午送来的……嘶……我有点印象,他还麻烦我把证送你寝室去呢,我这记性哪记得住,你要不提我真给忘了。哎,放哪去了?”
林萧听了一怔。
若她真的发现自己丢了学生证,确实不会想到它能在宿管阿姨手中,那个男生让宿管阿姨亲自送到她宿舍,倒是想得周到,只不过他不知道,宿管阿姨记性不太好。
宿管阿姨翻找半天,最终在小抽屉里找到一张绿皮证,从窗口递出去,“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的。”
林萧接了打开看,确实是她的学生证,不过里面还夹了一张折叠过的小纸条。她没多想就将它展开,第一行用黑色签字笔写着“李天河”三个字,第二行明显是一串手机号,字迹干净利落。
宿管阿姨看林萧带着满脸疑惑,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从小窗口探了头出来,“不是你的啊?”
“是我的,谢谢阿姨。”林萧回过神,笑了笑,攥着学生证走出宿舍楼。
她猜测纸条上的信息就是那个“黑历史目击者”的姓名和手机号,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留下联系方式。
为什么希望她去联系他呢?
“嗯?难道是钓妹子?”林萧在去图书馆的路上自顾自嘀咕起来,“也不像啊……”刚才吃饭的时候他还在黄毛哥面前解释了两人是“不是很熟”的关系,这算钓吗?
“我去。”
总不能是暗示还他钱吧……
林萧想起了昨晚把她喝得烂醉的酒,不是白的,不是啤的,是洋的,最重要的是,不是她买的,是她从他那里抢的。
破案了。
图书馆内,空调暖风开得很足,虽然临近期末考试大家都在紧张复习,此时人倒也不算多。大部分学生都回去午休,只有少部分选择在图书馆继续学习或小憩一会儿,环境十分舒适安静。
林萧很满意地挑了个空桌儿,趴着很快就睡了过去,期间还做了个很舒爽的梦,梦到她把韩晟按在地上揍得鼻青脸肿,大骂他渣男。
但她没想到这场梦会直接做到闭馆——她是被闭馆铃喊起来的。
图书馆二十二点闭馆,林萧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发现图书馆里的人数比她睡前多了两倍不止。图书馆内的学生开始陆续收拾东西往外走,林萧虽然也想走,但身体还在缓冲,她的两条胳膊被压得已经没了知觉,脸也被硌得生疼,在这种情况下能睡七、八个小时不醒,她觉得自己应该破了某个不知道有没有的记录。
等她低下头,才发现不对劲,眼前的桌子上出现了一摊光泽透亮的水渍,竟然有眼镜片那么大。
林萧不想承认它是口水,因为她之前午睡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然而,事实就是事实。
退场的学生时不时从过道与她擦身而过,林萧只能一手遮挡水渍另一手去兜儿里找纸,慌张摸索半天,忽然发现,没带纸。
完犊子。
如果随便抓一个人求助,就要被人注意到这一滩,就会很丢脸,但又不能放任它干涸,她昨晚已经偏离了文明人的轨道,不能再偏了,于是林萧做出了心痛的决定——牺牲衣袖,虽然这么做有损形象,但,公共场合,她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她缓缓将胳膊挪到上方,紧握拳头,准备压下去,就在这手起袖落的一瞬间,一张雪白的纸巾无声无息地飘过来,宛若一根发着神圣光芒的救命稻草,轻轻盖在林萧的手背上。
林萧下意识抬头,看到了熟悉的面孔——黑历史目击者,李天河。
林萧:how old are you?
怎么老是你?
有的人活着,她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