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你行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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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佳乐一开始面色很窘，舌头打结地想要跟我解释些什么。没想到，我倒是大大方方，二郎腿一翘，说，就这？哥哥你太小瞧我了吧。
张佳乐一时语塞，瞪了我一眼，仿佛我做了啥错事。
年少无知的我干了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我扑到他身上，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抬起头无情地嘲笑他：“怎么，张佳乐同志，敢学不敢用啊？你是不是不行？”
女流氓腔调的打趣，我和罗亦卿惯常的相处方式。
我错了。对姐妹开的黄腔不能原样照搬给男朋友。
张佳乐的耳根都红了，眉毛拧在一起，表情恨恨的，露出了点狠意，像只炸毛的小老虎，咬牙切齿道：“姜、艺、宁，你说谁不行？”
然后下一秒我就被他摁倒在了凉席上。
我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他的唇舌便霸道地夺走了我的呼吸。伴随着热烈的亲吻而来的，还有他手上的动作，看来他从教学电影里学到的东西比我只多不少。哪怕隔着一层衣料，他的摩挲却还是让我心下大赧，无限懊悔刚才口出狂言地激将。但是与此同时，我心里在羞涩之外却也莫名涌现出了些许喜悦与期待，想起了之前做的那个梦。我笨拙地伸手抚摸他的脊背，在吻与吻的间隙我听见自己含混不清地叫他名字，乐乐、哥哥、张佳乐几个称呼翻来覆去地喊。
然而这个时候，他却停了下来。
我半梦半醒地睁开眼，却见他面色潮红，微长的头发被汗水粘在了额头上，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再继续，伸手碰他的胳膊，他却像触电一般弹开，几乎落荒而逃一般躲进了洗手间，反手还锁了洗手间的门。
……莫名其妙！
我在凉席上撑起身，理了理刚才被他弄乱的衣服。房间的空气中仍然弥漫着西瓜的清香，老旧的电风扇用清风扫过我的脸颊，而后又吃力地别过了头去。
张佳乐撞开门回到了卧室，发梢上挂着水珠，看来刚才匆匆地洗了把脸，或者洗了个澡。他一屁股在凉席上坐下，离我一米远，保持着十分得体的社交距离。
我好了伤疤忘了疼，带着点讨好的意思，在凉席上爬向他。
“司道普！不要过来！”他伸出手，作了个停止的姿势。他的脸又迅速地涨红了，像是熟透的番茄。
“干什么啦！”我大怒，这小子又翻脸不认人！
他放下手，摸着耳垂，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错事，随后才像个大姑娘般羞答答地小声说：“……我们，还小……我不能……这么欺负你。”
我白了他一眼。看教学小电影的时候没见你觉得自己还小。
但确实我知道他意思。在十八岁以前，有很多事都不能做，不单单是参加荣耀比赛。
我没再靠近他了，天知道我要再挨他近点儿他会做出啥伤天害理的事。我倒是无所谓，但他可能干完后又要自责到用头撞墙。我抱膝坐在凉席上，见不锈钢脸盆里还有他刚才丢下的一瓣西瓜。大红的瓜瓤留了许多，让人看着怪心疼的。
我伸脚踹他，他闪电般躲开，抬眼瞪我。
“凶什么凶，你西瓜还吃不吃！”他瞪我，我也瞪回去。大家都是属虎的，谁怕谁，再瞪就咬死你哦。
“不！吃！”他恶狠狠地从齿缝里蹦出两个字。
“你不吃我吃。”我倒也不介意，大大咧咧从脸盆里拾起那瓣西瓜，照着他吃到一半的地方咬下去。清甜的瓜肉在齿间绽放，我满足地抬起头，见他正在看我，很口干舌燥似的，咽了口口水，不知道是馋西瓜还是馋别的什么。
我被他盯得发毛，迅速啃完了西瓜，扔进另一个放瓜皮的脸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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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遗憾，那天直到最后，确实啥也没发生。
刚吃完西瓜，便听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他爸妈回来了。
他爸妈见我在，很热情地邀请我去他们家楼下吃纸包鱼。
纸包鱼真好吃。吃完我就一抹嘴，甜甜地说姑姑姑父哥哥再见，十分乖巧地回家了。
哦对了，我是不是没说过，虽然我和他爸妈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还是跟着程思源管张佳乐他妈叫姑姑来着。
但是那天回去后，睡了一觉我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昨天究竟差点发生了什么，脸红心跳地在床上攥紧了床单，把头猛地扎进了被子里。
可恶的教学小电影害人！
24
张佳乐升入高三那一年，第一届荣耀联赛开打，一打就是一整个学年。
当嘉世战队把冠军奖杯收入囊中，张佳乐的高考也落下帷幕。
无功无过，他考进了一所附近省份的财经类211大学。虽然学校比不上程思源，但是专业却是个就业小热门，倒也是值得开一桌宴席大肆庆祝一番的。
而正在庆功宴的前一天，张佳乐忽然告诉我，游戏里有个人找他，想和他组个战队参加比赛。
张佳乐年初时已经满十八岁了，到了可以参赛的年纪。
“你想去吗？”像去年夏天一样，我从背后环住他，问。
他覆住我的手，扭过头看我。过长的额发遮住了一半的眼睛，看不清楚情绪。我才意识到他从高考结束后就再也没剪过头发，一头柔软的黑发越蓄越长，几乎可以一把抓住绑成一个小小的辫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问：“……你爸妈会看不起我吗？”
我一愣。
我想起了两年前的夏天，他坐在凉席上闷声不响地听完了大人们的批评。他爸他妈他舅他舅妈他表哥的，他都当作是耳旁风，从耳边轻轻拂过便过去了。
只有我爸的那一句话戳进了他心窝子里。
我想起了我们在实验楼拐角处的那次如罗密欧和朱丽叶一般的亲吻，他是那么伤心。
这群大人实在是十恶不赦，他们自以为在人世比我们多活了几年，就可以随意地品评和左右我们的人生。
我捏住张佳乐的肩膀，将他转过来正对我。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脸，说：“乐乐哥哥，你是最好的，最好最好的，我希望你去干自己喜欢的事。他们看不起你就让他们看不起，我看得起你。别人不要你，我要你。别再因为我而放弃你喜欢的事了。如果我爸妈不同意，我们就逃跑，过我们自己的人生。”
“……宁宁啊。”张佳乐眼神湿润了，他凑过来，似乎想吻我，但是却又作罢了，抬手揉了一把我的头发，“你老是把什么事都想得简单。”
“你老是把什么事都想得复杂。”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亲我，感觉有点伤心，但还是伸手拥住了他，“别顾虑我爸妈，你老实告诉我，想去吗？”
张佳乐沉默了许久，而后，他伸手回抱住我，点了点头。
“那就当是为了我，去吧，好吗？”
25
那年夏天，张佳乐把家里搅得腥风血雨、天翻地覆。
张佳乐妈妈打断了鸡毛掸子、竹藤和一切家里触手可得的条状物，浑身是伤的张佳乐被罚跪在地上，依然冥顽不灵地坚持要从大学退学去打游戏。这个年纪并不算太大的中年妇女一屁股坐下，嚎啕大哭，说自己养了个白眼狼小子。当晚她就被送去了医院。人是没啥事，就是在医院撒泼打滚说自己快被自家那不孝顺的小子给气死了。
张佳乐爸爸君子动口不动手，和他坐下来讲道理。张佳乐挨打都不怕，哪里会怕讲道理，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即将升入大四的程思源饶有兴致地回了昆明。他刚参加完保研夏令营，拿到了个外校的保底offer，自然一身轻松，乐得看戏。
我觉得这种从小到大的好学生心理都有点变态。他们最喜欢看别人不好过，别人越悲惨越堕落他们越开心，因为这更能衬出他们的正确与高贵。
这个看戏的高材生还被他爸拉过去一起劝降。后来听程思源说，他刚一落座，之前一直低头挨训的张佳乐突然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模样就像一只身受重伤但依然倔强的小老虎。
谁都拦不住他。张佳乐和家里断了往来，打包起细软，取了百花战队预支的薪水，自个儿在俱乐部附近租了间房。
我借口去罗亦卿家，偷偷跑到他租的房里，大喇喇地躺在他的单人小床上。我问他，你们俱乐部不是有宿舍吗，干嘛不住宿舍，要花这冤枉钱。
“双人间我住不惯，而且我还想养猫呢。”当时张佳乐正在照料他养的几盆花花草草。全身上下贴满了创可贴和纱布，他妈可真下得去手，“再说了，我还得给你留个落脚的地方呢。回头你嫌家里吵，复习不好，可以来我这儿读书。”
“万一我不想读书了，明年想来跟着你一起打比赛呢？”我翻身下床，一蹦一跳地从背后抱住他。
“小丫头片子有点理想，不过你的水平嘛……”张佳乐回过头朝我挤眼睛笑。
我大怒，想要把他抱起来扔出去，但无奈力气太小，体型差距太大。他这个近一米八的大个子，一米五出头的我哪儿抱得动。
他扔下水壶，反客为主，将我拦腰抱起，转了几圈后，把我丢到沙发上。我嬉笑着挣扎了几下，结果就被他堵住了嘴。
张佳乐就这么成为了百花战队的副队长。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你行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