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水绿色蝎子》古玲珑

1、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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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2年1月23日
　　这是我到缅甸掸邦东部第四特区工作的第一天。
　　我给老爸打了一个电话。老爸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说，还可以吧，只是老爸，如果你女儿以晋江精英的光荣身份在工作上却得不到肯定的话，你一定要收留我哦。
　　老爸先是哈哈大笑两声，接着以感性的语气告诉我：闺女，老爸相信你一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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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爸爸的朋友在缅甸第四特区有一定的权力，所以她很顺利地以一张小学毕业证书代替通行证进了缅甸国门。
　　也不是她不想办通行证哦。只是一份证件就要几百元，她就是因为太穷了所以才要出国打险工啊。所以……
　　等她哦。等她赚到钱了，她一定马上补办。
　　想想这是她第一次出国耶。以前甚至连省份都不曾跨越哩。坐在爸爸的朋友的轿车内，她好奇地隔着挡风玻璃向外张望。
　　首先感受到的异国风情是来自建筑。如果在空中向下俯瞰便是圆形的建筑，不管有一层、两层，还是三层，全部以白色的屋身，金色的屋顶做成。
　　而第一幢使她瞪目的大型建筑物座落在前进方向的右边……呃！跟拿筷子的那只手同一边的应该是右边吧？
　　她一向分不清左右。就像是分不清东南西北，或是葱跟蒜。
　　遗憾的是，因为过于惊炫于建筑的华丽外形，反而什么也没记住，只依稀记得几个金色漆就的大字：缅甸掸邦东部第四特区皇家娱乐□□厅。
　　至于汉字下方那一行蝇文就不说了。——她又不懂傣文，看了也是白看。
　　不懂就是不懂！
　　她一向不会过份虚夸自己的。
　　至于为什么知道那是傣文？
　　那还是很久很久以后，她结识的傣族女孩告诉她的……
　　不过爸爸的朋友在来的路上有告诉她，□□厅实际上就是赌博场所。也就是她以后要上班的地方。
　　车子还在继续前进。
　　车外不时跳闪过的人群都穿着奇怪的衣服。除了一些花花绿绿的类似制服的衣服外，都是些带着民族风味的服装。
　　虽然看起来和她一样的土气，但是那些人明显的长得漂亮多了。
　　也或许是因为她没戴眼镜，所以任何人看起来都有一种朦胧美的缘故啦。
　　就像她从来不会虚夸自己一样，她也不会长她人志气来灭自己的威风。
　　但是……有机会她也一定会去试穿看看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她也想知道自己穿起来是不是也像那么漂亮啊。
　　只要那个时候多几个没戴眼镜的近视眼就好了……
　　车子在她的冥想中驶入了爸爸的朋友家的院子。
　　她在路上最后一眼的印象是……
　　那几个长得虎背熊腰，脸蛋却偏又俊美无涛的女子，正款款摆摆地踩着优雅的小碎步行走于街道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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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跟爸爸的朋友，实际上是一个村的。都是福建闽南的某一个小镇上土生土长，然后等长大了各自闯荡。
　　不幸的是，爸爸并没有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来，倒是儿女生养了四个，累得年纪轻轻便有点老人相了。
　　但是不幸中的大幸！爸爸的朋友并没有因此而嫌弃爸爸。反而还在自己能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努力帮助爸爸。间接受益的是她们全家人。
　　就比如因为家里穷，弟弟妹妹急需学费而不得不出外打工的她。如果不是爸爸的朋友赞助，她连坐公交车所需的一元人民币都拿不出来。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现在坐在她对面的两位老人，是爸爸的朋友的爸爸妈妈。当然也同样是福建闽南人。
　　因为久居国外，多年不曾见到同乡，所以对她份外的亲切……也格外的好。
　　但是她却开始不自在起来。
　　她的性格偏于内向。如果不是在很熟很熟的人面前，她通常是将两手垂放于膝上。眼观鼻、鼻观心。
　　如临大敌的模样常常令那些对她来说不是很熟的人也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丫头，家里一切都还好吗？你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也都还好吧？”
　　首先开口的是外表严肃，口气却无比轻柔的老爷爷。
　　“都、都还好、好啊。”
　　她飞快地抬起头，扬起一抹虚弱的笑，下一秒，又恢复成原来的坐姿。
　　“那就好！那就好！好些年没回家了。还真是想念那些老朋友啊！”
　　老奶奶欣慰的笑容在她看来虽然觉得有点怪异，她却不敢都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间或发出诸如“嗯”、“哦”、“是”这类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开始感到双腿渐渐酸麻起来的时候，老爷爷老奶奶终于放弃了对她的荼毒，让她得以到内室休息。
　　虽然暂时栖身的地方有些乱，但是比起在家乡的屋子来说，她还是产生了犹如置身于天堂的感觉。
　　爸爸的朋友告诉她，什么也不要想，吃饱了就睡一觉，明天还要带她去给赌场的老板看看呢。
　　虽然觉得爸爸的朋友就像是极欲将她推入火坑的坏蛋。但还是决定乖乖听话地睡上一觉。明天的事……
　　明天再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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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的朋友的赌场老板朋友是一个至少有她一倍高、五倍胖的中年男子。可能是由于太胖了，将脸皮给绷紧了，她竟然觉得他的皮肤光滑细腻，甚至连一条皱纹都没有哩。
　　更绝的是，胖老板的妻子却是一个看起来很有气质，外加很有书卷味的年轻女子。
　　而现在两人就坐在她的对面，以一种赤裸裸的眼光无声地对她评头论足起来。
　　感觉上自己像极了案板上的猪肉。她为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想法而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
　　然后下一秒，胖老板将眼神由她身上移开，与妻子对望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着相同的赞许。
　　“黄总，这丫头还行吧？”
　　“当然可以，先不说她是老弟你介绍过来的人，光是她的气质，我就已经决定留下她了。”
　　气质？她忍住搔头的冲动。傻里傻气也能算是一种气质吗？
　　并不是她故意贬低自己，而是活了十八年，最常听到的形容词便是这个。好歹她也读过几年书，当然知道“傻里傻气”的意思。
　　但是却感觉不到胖老板的蔑意……
　　“……丫头，还不快谢谢黄总！”
　　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让人推了一下的同时，她回过神来。正好迎上三双兴味盈然的眼。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还是忍不住以夸张的动作试图抖落爬满全身的鸡皮疙瘩。
　　然后她听到三个极其尖锐的笑声。
　　接着她便被录取了。
　　据说是做胖老板的秘书。
　　但是她却怀疑自己可以胜任。
　　她才读了几年的书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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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就算她什么也不会，现在的她也不会想让出自己的位子了。
　　没想到只是做胖老板的秘书就可以拥用自己的一间房耶！
　　是她梦寐以求的完全属于她一个人的空间哦。再也不用好几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发酸发臭了。
　　她满足地拥着崭新的被褥枕套。
　　突然意识到该打个电话回家，好叫家人安心。
　　但是她还没有摸清爸爸的朋友家的方向，而附近的小店虽然是有在营业，也都有公共电话，但是她没有钱哦。
　　还是乖乖等明天爸爸的朋友来了再打回去吧。
　　唔……枕头好柔软……被子好暖和……
　　先给她睡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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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第二天她才知道，她所在的公司，名叫“鸿福□□厅”，理由所当然的，她的办公室便是“鸿福□□厅办公室”。
　　□□厅就在金钟大道的旁边，可以说是处在一个非常有利的黄金地段。而从□□厅的偏门出来，往左拐一个弯，走大约两百米，再往左拐，直到羊肠小道的尽头，往下走一段阶梯，便到了办公室。
　　也就是她的实际工作地点。
　　虽然这个地方鸟语花香，清静怡然。但是怎么看都比较像是地下党员的工作室耶！偶尔心头还会冒出一些类似阴森的感触哩。
　　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的日子。稍早，胖老板——也就是爸爸的朋友再三交待她要尊称为“黄总”的男人。
　　黄总一早便叫人带她来到这里，把她介绍给了三个据说是以后要跟她共事的男男女女认识。他们看上去都很友善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神只要一接触到他们的，就会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身冷汗来。
　　不过幸好没一会儿，就都各自忙开了。她也来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出纳员吴姐告诉她，她的主要工作就是在黄总开会的时候做些记录，或者有需要的时候打印一些文件。平时也只要将办公室打理干净就行了。
　　想想黄总真是神人哩。昨天她记得并没有告诉他，她会电脑的事啊。那还是她用多年的零花钱偷学来的哦。
　　不过能够物尽其用应该每个老板都迫切希望的吧？
　　但是看在他给了她一个独立的房间的份上，她决定了，她一定会把这些事情都弄好的。
　　因为是新来的，又刚好是月中旬，并没有什么会议要开，也没有什么文件该打印。所以她现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每天一早过来，将办公室整理好。
　　其实也不算早啦。吴姐说了是十点半开始上班哦。
　　主任李伯说是有事出去了，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出纳吴姐去了政法部，据说是帮几个新来的员工办一下暂住证。
　　会计张哥则去了□□厅，找码房的人对帐去了。
　　说到码房，她又想到她闹的笑话了。
　　刚才有一位看起来很有气质的阿姨进来找吴姐玩。出于礼貌，她问阿姨是在哪个部门工作。然后她说是“ma fang”。
　　马房？原来赌场也赌马啊？
　　她奇怪地眨眨眼。用一种很纯稚的语气当着四个人的面问了句：“阿姨，咱们公司还养马吗？”
　　但是缅甸第四特区才这么小一块地，跑马要到哪里跑？
　　然后她听到了一阵夸张的笑声。就像昨天在黄总的办公室时听到的一样，尖锐而刺耳。
　　“丫头，等会儿带你去看‘ma’。”很有气质的阿姨这样告诉我。
　　阿姨真是好人啊。她在心里美美地赞道。
　　虽说她生于农村，长于农村。但是由于年代关系，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马呢。只有几次从邻居家路过时，在邻居家的十四寸黑白小电视上有看到过一两次哩。
　　但是没多久，她的脸就开始烧红起来。
　　原来所谓的“ma”是指赌客下注用的筹码，而“ma fang”则是用现金来兑换筹码的地方。
　　当她犹如乡巴佬般扭扭捏捏地跟在阿姨后面进了□□厅后。她终于知道他们发笑的原因了。
　　但是她并没有怪她们的意思哦。因为连她自己也想笑哩。
　　更高兴的是，她在短短的十分钟内又结交到了一位朋友。是码房里面的，听阿姨介绍，好像是黄总的亲戚什么的。
　　人虽然有点胖，但是只比她大一两岁，是她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近龄朋友。
　　而且待她很亲切哦。
　　但是她也有烦恼啊。她要回办公室的时候，在□□厅门口见到的那个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对她似乎有些敌意呢。
　　她偷偷问跟她一起走的吴姐。
　　吴姐说，“只是一个监洗牌而已，不用理会她。”
　　监洗牌？顾名思义，应该是监督着别人洗牌的人。这个她倒是听懂了。
　　但是虽然她可以不用理会，可是那种没有理由的敌意仍令她的心情沮丧起来。
　　是因为嫉妒她比较瘦吗？除了这个，她只实在想不出别的。
　　那个女孩那么漂亮，眉眼鼻唇，无一不是经典。
　　就是身材丰满了些。
　　如果真是这样，大不了她将自己养胖嘛。
　　其实她也很想胖一点啊。只是家里穷啊。一年最多就见几次肉，想胖也胖不了啊。又不是汽球，还可以吹吹气。
　　想着想着，中午的时间就到了。公司里据说有两个食堂。大食堂是给□□厅的员工吃的，小食堂则是给办公室几位同仁包括黄总偶尔也会来上一次，还有□□厅的经理高层们吃的。
　　她自然吃的是小食堂。
　　因为来的人都有一官半职的，修养气度自然不同。整个席间就只听他们在“多吃点”、“别客气”地喊个不停。
　　但是其实如果他们不说话，她还比较敢动筷子啊。因为如果那样子的话，证明没有人在注意她。内向而缅腆的她，实在受不了众人的瞩目。
　　所以她只能拼命忍着，只是苦了肚子里的馋虫。
　　她小口小口地慢慢吞咽着。
　　最好他们都能很快地吃完，那她就能独自享受了。
　　不过，来吃的人还真是多得不得了。这个刚离了席，那边又一个递补上了。只有她的位子一直不曾易主。
　　看来想大吃一顿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她终于死心地草草扒了两口饭，算是把中餐解决了。
　　从小食堂出来，走上五大步，又回到了办公室。
　　其他人都在外面的院子里做饭后运动——闲磕牙。她才没有那种心情呢。
　　因为终于有时间坐下来玩会儿电脑了啊。
　　她向外望了望，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于是放心地开了□□。
　　虽然她很穷，而且看起来很土气。但是对于□□这种东西她可是喜欢的紧。因为只有网上的朋友才不会计较她的身份哦。
　　想想也真是不枉她一年四季坚持不懈地跑到网吧站在人家背后努力偷看偷学了。
　　不过其实最应该感谢还是上一任秘书吧？如果不是她将这个软件偷安装上去，她哪有那么好的福气玩啊。
　　以极快的速度将□□号“53152193”输了进去。网友candy便跳了出来。
　　——蝎子，你现在在哪？
　　——在缅甸。
　　——缅甸？做什么？
　　——做坏事啊。
　　在她的刻板印象里，进入赌场的人十有八九都不是什么好人。虽然她是因为家里穷，而赌场里面的工资高才来的。但是仍对自己感到深深的厌恶。
　　虽然这里的赌场一点也没有她印象中该有的靡烂。
　　所以当网友candy问她亲临赌场的感觉时，她毫不犹豫地便将答案敲了上去。
　　——金碧辉煌！就像是身处在一个大公司。而且这里的人也都很亲切很善良哦。
　　——这种说法还是第一次听到呢。你确定你说的是赌场吗？没有烟？没有酒？没有叫好声叫骂声？也没有很骚包的女人？
　　——唔……你的问题好多哦。我才去过一次，而且只呆了几分钟。没有注意那么多啦。但是感觉就是很干净很舒服啊。要不，我再观察观察，下次再告诉你。
　　——好。
　　一眨眼，上网又用去了半个小时。网友candy因为还有课所以先下了。她也不敢多呆，抬头向外望去，只有办公室除了她以外的三个人还在聊，其他人都已经走了。
　　她赶紧也跟着下了线。
　　电话刚好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发射性地拿起电话后，才想起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根本不懂得该说什么。于是反射神经过度发达的她就这样又把电话给挂上了。
　　主任正好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他望了望站在电话旁边发愣的她，“阿贤，谁打来的电话？”
　　“电、电话？”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咦？没有吗？”主任换上了怪异的表情。转身出去的时候嘴里不停地嘟嚷。“奇怪，我刚才明明听到电话响了。”
　　电、电话刚才响了吗？她怎么没有印象啊？
　　然后她便听到走到门边的主任手机响了。见他一脸诚惶诚恐的，而且脸色越然越黑。
　　她眨了眨眼睛。她想，她可能在无意中闯了什么祸了。
　　果然，主任一盖上手机盖，马上以喷火的眼神瞪了她一眼。却没有开口说什么，便径自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刻意压抑的谈话声还是一字不漏地传进了她的耳里。
　　——这个阿贤办事能力还真差！上班第一天就把老总的电话挂了。
　　——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吧？毕竟还是个孩子。
　　——以后日子难过的是她，关我们什么事。
　　第一个声音是主任的。
　　因为怒气未消的关系，一听就听出来了。
　　第二个声音是会计张哥的。
　　她没想到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他会帮她说话。
　　而第三个声音才是吴姐的。
　　看起来最亲切对她最好的人却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措词说着最伤人的话。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哩。怎么说来着？
　　知人知面不知心！
　　才来上班第一天就想让她学会成熟，学会世故吗？
　　她又眨了眨眼，企图眨掉眼里的湿意。
　　才不呢。这样过日子会很累的。
　　就当作什么也没听到好了。
　　她努力忍着叹息的同时，看到一个身材瘦高，表情温和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对着她笑了笑，便自顾泡起茶来。
　　而她也实在没有勇气上前去打招呼。
　　就当作什么也没看到好了。
　　她转身整理起有些散乱的桌子。
　　泡茶的男子这时却说话了。
　　“你就是新来的秘书吧？”
　　“对、对。”
　　她复又转回身。
　　本来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办公室就这么丁点大，人也就寥寥几个。
　　真不知道了才奇怪咧。
　　“我是仓管，我叫胡锐。”
　　“……你好。”除了这个，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又不是混江湖的。
　　“你叫阿贤？”
　　“嗯。”
　　阿贤是小名啦。她的全名是宇文素贤。
　　她呶了呶嘴，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你想说什么？”
　　“没有啊。”
　　跟爸爸的朋友一起出来的时候，妈妈曾告诫过她，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
　　虽然这个人说他是仓管，但是她也只知道他的名字叫胡锐。
　　虽然她也不是很清楚，人与人之间一定要有点什么才算不陌生？
　　一发现她的思路又偏离了正常轨道，她使劲地敲了敲自己的头。
　　却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闷笑声。
　　唉！是缅甸这边的人都太开朗、太有幽默细胞了，还是她天生就像个笑料？
　　为什么才不过短短的一天又过半天的时间，她就连续听到这么多次的笑声。
　　并且都是因为她而发笑呢。
　　“我真的有这么好笑吗？”她喃喃说了句。
　　“对不起。”
　　对方马上忍住笑的痛苦表情却反而令她心情好了起来。
　　“没事没事！只是发发牢骚罢了。”她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已经两点了，我不跟你说了。”
　　“你要忙什么？”
　　“没有哦，但是到了上班时间，好像不应该再闲聊耶？”就像上课就要安静的道理啊。她想。
　　“……哦。”他识相地起身，“我走了，有什么可以来找我，我就住在隔壁。”
　　“好。”
　　他的脚步声终于消失后，四周又恢复了安静。主任、张哥，还有吴姐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
　　“吴姐，我……”
　　“阿贤啊，我口渴，帮我倒杯水。”
　　“哦，好。”
　　她听话地将水递过去，本来想跟她说说话，可是她的态度摆明了“我很忙，别吵我”。所以她只好转向主任。
　　“主任，我……”
　　“阿贤啊，看你打字挺快的，这份文件你给存进电脑吧。”
　　“哦，好。”
　　好像每个人都很忙似的，连带的她也有得忙了。但是气氛好像怪怪的。
　　完全没有了早上和乐融融的感觉。
　　时间就在这种怪怪的氛围中流逝。转眼间，已到了下午五点半。
　　主任说大家只要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了就可以下班了。
　　张哥和吴姐的动作真的很快。主任刚把话说完，两人就把摊放在桌上的资料一收，便边伸着懒腰边踱步离开了。
　　主任跟在他们身后也离开了，整个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
　　因为她还有几份主任下午拿给她的文件没有输入电脑。
　　但是可以多碰她向来喜爱的电脑，她当然不会有意见。其实也是不敢有意见啦。
　　终于把工作都做完是在一个小时之后。
　　天已近黑。
　　她仔细地检查过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把该锁上的窗户上了锁，该倒的垃圾桶倒了……直到觉得一切都弄得差不多了，她才小心翼翼锁门离去。
　　正要踏上阶梯，走上小巷的时候，后面传来叫唤她的声音。
　　她疑惑地转头看了看，是做饭的阿姨。
　　“阿姨，你有事吗？”
　　“阿贤，吃了饭再走吧。”
　　“好哦。”她都忘了自己还没有吃饭呢。现在一说，肚子还真的有点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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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要给爸爸打电话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爸爸的朋友应该已经睡觉了，她不想去吵他，但是又实在想家，不得已，只好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在附近的小店讨价还价，终于以一元钱三分钟长途的收费标准打了第一个电话回家。
　　不过想想还真是不道德哩。现在爸爸应该也睡了吧？硬是把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挖出来，只为了听她说几句话。
　　“老爸。你睡了吗？”
　　“没有没有！闺女，在那边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吧？”
　　老爸就是这么善良呢。明明一听就知道是边打着哈欠困意浓厚的声音，嘴上却说着违心之论。
　　“嗯，还可以吧。”她想到今天下午办公室同事奇怪的态度，却不想让长辈多担心。
　　“那就好，就好！”
　　两人又拉拉杂杂地聊了一些有的没的,间或还夹杂着爸爸妈妈抢夺电话的争吵声。
　　“……只是老爸，如果你女儿以晋江精英的光荣身份在工作上却得不到肯定的话，你一定要收留我哦。”
　　“啊？”老爸先是愣了愣，接着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以感性的语气对她说：“闺女，老爸相信你一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