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海捡到个程先生·壹》岁岁明美

3、第 3 章

　　供销社的订单让苏晓晴每天凌晨四点就要起床。这天她揉着酸痛的腰背推开院门，差点被门槛上的包袱绊倒。包袱里突然传出细弱的呜咽声，掀开打补丁的小棉被，对上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

　　"娘..."三岁左右的女娃攥着半块发硬的米糕，脸蛋脏得像小花猫。苏晓晴心头猛地一颤，想起自己前世加班到深夜，总在福利院公众号看孩子们熟睡的照片。

　　程远闻声赶来时，苏晓晴已经把孩子裹在怀里。女娃衣领里缝着布条，歪歪扭扭绣着"小雨"二字。"是渔排那边..."程远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哭嚎。穿褪色红袄的疯女人在码头乱转，头发上别着褪色的塑料珍珠发卡。

　　"造孽啊！"王婶倚着门框嗑瓜子，"老周家媳妇自从男人翻船，脑子就..."话没说完，小雨突然挣扎着下地，跌跌撞撞朝疯女人跑去。苏晓晴看见那女人浑浊的眼睛瞬间清明，又迅速恢复混沌，转身跳上渡船消失在海雾中。

　　中午，苏晓晴用最后一点白面给小雨蒸了碗鸡蛋羹。孩子怯生生把第一勺推到她嘴边，程远蹲在灶台边默默修着松动的锅柄。阳光透过窗棂，把三个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像极了一张全家福。

　　下午去供销社送货时，苏晓晴背着小雨走过码头。林燕故意提高嗓门："捡来的野种也当宝！"程远突然放下货箱，从怀里掏出个彩纸包着的棒棒糖——那是供销社主任给的样品。他笨拙地剥开糖纸，小雨含着糖，奶声奶气喊了声"爹爹"，吓得程远差点摔进海里。

　　傍晚的灶披间，苏晓晴给小雨洗脚时发现孩子脚心有颗红痣。程远正巧来送新编的草鞋，见状猛地抓住孩子的小脚丫。"怎么了？"苏晓晴抬头，看见程远眼眶发红。他转身从箱底翻出本泛黄的相册，照片里穿开裆裤的男孩脚心也有同样的红痣——那是十岁的程远。

　　夜里，苏晓晴搂着小雨数星星。孩子突然指着北斗七星："爹爹说，那是大海的勺子。"这句话像闪电劈进苏晓晴脑海——现代天文学教材里，古代渔民确实这样称呼北斗七星。程远蹲在屋顶补瓦片的身影顿了顿，一片碎瓦掉进天井，惊飞了来偷食的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