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海捡到个程先生·壹》岁岁明美

1、第 1 章

　　晨雾还没散尽，苏晓晴已经蹲在后崖的礁石缝边。程远给的胶鞋确实合脚，就是左脚内侧磨得她后跟生疼——这人怎么连她鞋码都猜得准？潮水退去的石壁上，黑金鲍像镶嵌的玛瑙般发亮。

　　"别用铁铲。"程远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递来枚磨光的蛤壳，"会伤到足肌。"他说话时喉结微微滚动，海风送来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着昨夜补渔网的桐油味。

　　苏晓晴学着他的手法，突然惊呼："这只是双壳贝！"她指着鲍鱼壳内的珍珠层，"在...在书上见过，这种能卖高价。"差点说漏嘴的瞬间，程远的渔刀已经利落撬开岩壁，十三个肥硕的鲍鱼滚进竹篓。

　　回程时经过码头鱼市，穿的确良衬衫的贩子正吆喝："野生鲍四十块一斤！"苏晓晴捏紧篓绳，现代餐饮经验在脑海翻腾。她突然拽住程远袖口："我们去纺织厂家属院。"

　　午休时分的筒子楼飘着饭菜香，苏晓晴支起临时灶台。程远沉默地帮她劈柴，看她将鲍鱼切片焯水，浇上自制的蒜蓉酱。第一盒试吃品刚出锅，穿工装的女工就围上来。

　　"五块钱一盒？"烫卷发的组长皱眉。苏晓晴笑着掀开饭盒："姐您先尝，觉得值再买。"金黄油亮的鲍片让女工们眼睛发直，程远看见苏晓晴悄悄揉着烫红的手指。

　　回程的自行车上，铁皮饭盒叮当作响。苏晓晴数着皱巴巴的钞票，突然发现程远后背汗湿了一片——他故意骑在迎风面给她挡海风。后视镜里，他晒红的耳尖比她篓里剩下的红绸鱼还艳。

　　晚饭时王婶摔了筷子："赔钱货还知道回来？"表妹林燕盯着苏晓晴鼓囊囊的衣兜，突然甜笑："姐，明天镇上有集市..."话音未落，催债的疤脸男已经踹开院门。

　　程远就是这时出现的。他拎着两条马鲛鱼，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苏晓晴，突然将鱼甩在疤脸男脚下："欠条给我。"他声音不大，却震得房梁落灰。苏晓晴这才发现，他右掌有道横贯的疤，像老渔民才有的缆绳勒痕。

　　月光爬上窗棂时，苏晓晴翻出压箱底的的确良布料。程远今天递欠条时，她看见他袖口磨出了毛边。穿针引线时，前世的记忆突然涌现——她给甲方爸爸做企划案，也是这样熬到凌晨三点。

　　院墙外传来细碎脚步声，程远的身影在月光下一闪而过。门廊下多了个铁皮罐，里面整齐码着消炎药和纱布。苏晓晴摸着自己烫伤的手指，突然笑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