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身》观月澜

25、蛇蝎美人

　　2002年十月之后，赵时坚和徒墨云便每周在酒店见一次，这已经成为习惯。两人渐渐无话不谈，互诉烦恼。
　　“我爸在帝国，他朋友有移民局的，这点小事我来找人帮忙吧。” 当徒墨云知道赵时坚的烦恼后，立马答应帮他解决。
　　“真的啊！那太好了！”赵时坚开心地笑起来，“宝贝，你要我怎么感谢你啊？”
　　“这点小事谢什么！”徒墨云娇羞地躺在赵时坚怀中，“不过我们总是在酒店见面，会留下痕迹。要不你让人租一间公寓吧。”
　　“有道理，徒博士就是考虑得周到啊！”赵时坚刚要亲下去，又被徒墨云躲开了。
　　“赵所长啊，你电脑里有全所的科研资料，可以给我备份一份吧？”徒墨云撒娇道，“我还想多写点论文，多拿点奖嘛！行不行啊？”
　　“哎哟，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了！”赵时坚说着，便将那肥硕的身躯压在瘦弱的徒墨云身上。
　　赵时坚不知道，在第二天下班后，九点多钟，走进他办公室的不是徒墨云，而是高楚欣。她将带有木马程序的病毒植入了赵时坚的电脑，今后，她便能随时随地查看赵时坚电脑里的任何资料、文件了。
　　然而，这还远远不够，高楚欣要的还有大量黄种人的血清，以及秘密参与实验的免费的实验对象。刚开始，要一次上百份血清，高楚欣就给赵时坚数十万。赵时坚也并没有怀疑，只是觉得她可能有人资助做实验罢了。可一年多后，竟然要求把志愿参与药物实验的病人给她，赵时坚坚决不同意。
　　“一个实验对象可是三百万啊！”高楚欣竖着三根手指，瞪着杏眼对赵时坚喊道。
　　“这有背良心啊！”赵时坚低下头，埋在双手间，追悔莫及，却想坚守最后的底线，
　　“这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高楚欣换了一副恶狠狠的面孔，“这一年来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出卖过多少次情报了。”
　　“什么？”赵时坚猛然间抬起头，双眼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惊恐。
　　“你电脑里的文件、数据我都能第一时间看到，有时你还没看，我都已经转发出去了。你给我的那么多血清，都是用来做非典病毒变异实验的。”高楚欣冷冷地述说着，赵时坚听了后脊背发凉，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我不干了！”赵时坚突然站起来，鼓足勇气吼了一句。
　　“迟了！出卖过情报，你终身都洗脱不了罪名！要不要试试？”高楚欣的媚眼乜斜着，射出阴冷的寒光。
　　赵时坚颓然瘫坐在公寓的沙发上，脑袋里嗡嗡直响，一片空白。原本以为遇到了红颜知己，结果是个蛇蝎美人。这出卖情报可比贪污腐败罪加一等，他陷入了无解的绝境。
　　“顺便说一句，你女儿可还在帝国啊，还有你的资产。”
　　“不要伤害我女儿！”赵时坚两眼通红，双手揉搓着头发，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这我可不好说，在帝国这个自由的国度，美好和邪恶并存。谁也不会知道一个华裔女孩，为什么会出车祸。”高楚欣轻描淡写地暗示道，让赵时坚不寒而栗。
　　为了女儿，只能牺牲无辜的病人了。他艰难地下定了决心，最不济也就是自己被判死刑，不至于牵连无辜的女儿。
　　“好吧，但是就提供一个病人。”他仍旧希望能减少病人的数量，虽然希望渺茫。
　　“这可轮不到你决定。”高楚欣决绝地答道。
　　当晚，赵时坚离开公寓后，回到单位办公室，一筹莫展的他心乱如麻，只能在办公室消磨些时光。从十二楼落地玻璃窗向下望去，城市的夜晚宁静安详，而在这表面的平静下，又包藏了多少肮脏龌龊的勾当。
　　实验楼的大门被推开，感应灯惨白的光线衬托出一个窈窕的身影，她穿着米色大衣，神情淡然而严肃。徒墨云在如此短时间内立马赶回来换身衣服做实验，这绝对不现实！难道刚才那个威胁过自己的女人不是徒墨云？
　　“徒博士！”赵时坚立马坐电梯下楼，跑到单位门口拦住了刚走出大门的徒墨云。
　　“赵所长，这么晚了您也才下班？”徒墨云回过头，诧异地望着黑暗中的赵时坚，那棵百年松树像巨大的华盖在他身后高擎着，在暗夜中，又像是要吞没一切的怪物。
　　“你怎么加班到这么晚？”赵时坚走上前，与她并肩。
　　“刚好有个实验十点多才能结束。”徒墨云还沉浸在实验中，脑中满是EXCEL表的数据和未解的问题。
　　“这么晚一个人要注意啊。”
　　“反正家在附近，回去也方便。”徒墨云与赵时坚道了别，出门向左离去。
　　初冬的气温在夜间降到零度左右，赵时坚一个人矗立在凛冽的寒风中，脑中是两个相互矛盾的徒墨云。一个热情，一个冷漠，一个妩媚，一个严肃，一个圆滑，一个木讷。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发现这么多疑点，赵时坚太了解徒墨云了，她就是自己招进来的博士。当初就是因为她沉着冷静，耐得住寂寞，科研成果又很多，才以第一名的成绩招进研究所。他果然没有看错，徒墨云一直矜矜业业，每天加班，疯狂做实验，出的成果比整个研究所其他人的加起来还多。
　　这样一个科研狂人哪有时间跟自己虚与周旋？每天恨不得24小时做实验，视研究如生命，连谈对象的时间都没有。那个徒墨云肯定是个冒牌货！
　　赵时坚发现每次在公寓碰完头，她都会乘坐一辆车牌号是730的出租车离去。这一次交代完任务后，赵时坚偷偷跟踪假冒的徒墨云，居然来到了凤凰山。可是待她进去十分钟后，赵时坚再进门，完全没发现任何人的踪影。于是，他只能躲在离大门两百米的地方，硬是熬了半天，直到晚上十点，她又再次出现。她一脸疲惫，坐上那辆一直停在附近的出租车。
　　凤凰山里到底有什么？是不是和她正在做的实验有关？五个病人吃了她给的药物，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反应。有的失明，有的丧失思考能力，有的直接瘫痪了。她到底在做什么可怕的实验？他写下那首《画堂春》，藏在公寓的垃圾桶底。
　　画堂春
　　凤凰山下凤凰湖，青石黛瓦相逐。院门轻扣忆沉浮，回首归途。
　　误入前朝渡口、徒留梅香晨露。墨浓茶淡彼岸去，云绕烟笼。
　　他把凤凰山的地点写在了词中，又将“误徒墨云”这四个字藏在第二段每句之首。如果自己遭遇不测，希望今后有人在调查时，能明白其中深意。
　　过了几天，她又向赵时坚索要三个病人志愿者。赵时坚又一次跟踪她来到凤凰山，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他仅保持前后一公里的距离紧紧跟着。谁知一进凤凰山大门，便被她逮个正着。
　　“你跟踪我？”当美丽的脸庞荡漾起邪恶的涟漪，便瞬时成为魔鬼。
　　“我想看看……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实验。”赵时坚不敢直视那双充满愤怒和责备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说完。
　　“这不关你的事！”她彻底爆发了，额头上的青筋在白皙的皮肤下显得更加突兀，“这样也好，你就做个志愿者，在这里陪我做实验吧！”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把手枪，顶在赵时坚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