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腻》方刀人

2、初遇

　　“唐小辛？”老李上下打量了一下，“没错，是唐小辛，还是一样’登样’（上海方言：帅），比小厉‘登样’。”
　　唐辛笑道，“李老师过奖了，我们都快三十岁了，哪里还帅了。”“哎！快别把我加上，我还是很注重形象管理的，俗话所的好，男人三十一枝花。”厉可望怼道。

　　唐辛和厉可望读书时所在的班级是重点班，虽说上学时老李偏爱厉可望，那是因为他偏科老李教的英语，至于厉可望最后改学历史，就要另说了。唐辛和厉可望不同，不偏科，所有科目基本都能排进年级前五，妥妥的全科学霸，并且性格外向，处事能力强，老师没有理由不喜欢这样的学生，这也是他为什么能连任班长的原因。

　　三人在教室外叙了会儿旧，
　　“小辛啊，来的正好，帮帮老师，现在的学生不像你们以前听话，这都高三了，就想着玩儿，不就前几天还有几个男学生半夜翻墙出去打游戏，这不胡闹吗？！”
　　老李叉着腰边说边比划，这是他的招牌动作，配上他圆滚滚的身材，很滑稽。唐辛可以说是班上模仿老李神态最像的人，是真没想到时隔八年竟还能见到，只是老李的驼背好像更严重了。
　　“没那么严重，男孩子顽皮点也正常，劳逸结合嘛。”厉可望在旁打马虎眼。
　　“什么不严重，就会护犊子，他们去运动，打篮球我有说什么吗？你自己的班还要我给你操心。”一说到这个，老李是恨铁不成钢。
　　“可是唐…”
　　“没事，李老师，一会儿我去和他们聊聊。”
　　厉可望见阻拦不成，只能做罢。
　　唐辛怎么也没有想到，难得的假期本想好好休息一阵，却阴差阳错地在自己的母校，给一帮19岁的小孩上心理辅导课…

　　唐辛跟着老李走进教室，站在讲台边上，将斜挎信封包转到身后，拿出他最惯用的会议式微笑，看着底下的学生。
　　“同学们，来抬头听我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唐老师，他是我的学生，也是你们厉老师的同学。”老李炫耀起自己优秀的学生毫不保留，“和厉老师一样，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咳咳，唐老师高考成绩是我们那届市级的第二名，而且是我的班长，可比我厉害多了。”厉可望带着点炫耀的语气说道。

　　知道他俩会吹捧，但不知道这么夸张，唐辛抽了抽嘴角，老李向来如此可以理解，没想到厉可望竟然也被带跑偏了，这难道就是职业病吗？

　　“唐老师，和他们说说你以前备战高考时的心得与感受吧，个别几个同学认真听。”老李说完，走下讲台到边上的小课桌上批改试卷。
　　唐辛并没有站上讲台，只是用胳膊肘轻轻靠在讲台边，慵懒的气质让人觉得他很好亲近，有女学生开始窃窃私语，无非是一些含“帅”量很高的话。

　　“同学们好，我不是老师，我是你们的学长也是师兄。我叫唐辛，唐朝的唐，辛苦的辛。”
　　社交是他的长项，或者天赋，但只限于职场，今天这种场合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我今天是来看老师看朋友的，顺便和你们聊聊天，不用紧张，就当给大家放松一下，接下来的话题，你们要是有疑问，可以随时问我。”
　　他与同学们交谈进行得很融洽，没错，不是单方面的授课，倒像是一场与朋友间的交谈。讲述的都是一些轻松的话题，唐辛也更加自如，他本就不喜欢太正式的场合，那样会让他不自在。
　　“我想知道，现在你们平时课外都喜欢做些什么，尤其是上了高三之后，兴趣爱好会有什么变化吗？”
　　坐第一排的一个女同学举手，她的身材比较娇小，“唐老师，我周末有时间喜欢看电影，基本每周一场，现在也是这样，而且，我觉得您长得有点儿像我喜欢的一个日本演员，妻夫木聪。”

　　“吁～”班上一阵骚动。

　　“谢谢你，我觉得很好，合理安排时间，又能从中拓宽视野，学习到很多知识，希望你可以坚持。”得到唐辛的肯定，女孩儿红着脸却也笑的很开心。
　　“唐老师，我昨天刚搭完了一个超大军舰乐高！”
　　“唐老师！我是校游泳队的，自由泳最佳纪录200米2分35秒！”
　　“唐老师，我家里养了五只猫两只狗，有空就陪他们玩，教他们新的本领。”
　　唐辛被几个社交牛逼症的同学逗得哈哈大笑，比如做黑暗料理给弟弟吃，跳网红搞笑舞蹈，一边说还一边表演。

　　“大部分的同学课余生活是很丰富的，我希望你们可以保持下去。那么有以下兴趣爱好比如打游戏，看直播，熬夜追剧的同学，我建议可以把用电子产品的缩短一些，利用空余的时间多运动，或者多睡觉休息，有个好的身体状态才是的关键，不要等到我这个年纪才开始重视，那可来不及咯。”

　　“唐老师，你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大哎，你有25岁吗？”还是那个娇小的女孩，她格外地配合唐辛，好几次都是她抢着回答。
　　唐辛有点不好意思：“我27岁了，大你们九届。”

　　此话一出，教室内又是一阵叽叽喳喳。

　　“哇，我以为老李和厉哥是开玩笑的，这个唐老师看着也太年轻了吧。”有胆子大的男同学说了出声，又是引的一阵哄笑。只有最后一排靠走廊窗边的那个学生，安静地看着唐辛泛起红晕的脸颊。
　　“安静安静，没大没小的。”厉可望行使了班主任的威严，在一旁制止道。唐辛看了下时间，不好耽误太久，道：“同学还有有什么疑问吗？”
　　最后一排靠窗位置上的人突然站了起来。

　　“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倒是有点意思，唐辛双臂交叉抱胸道。

　　教室内一下子鸦雀无声，他早就注意到这个学生，没有办法不注意。唐辛的感知本就敏锐，他能感受到从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就感觉到有个人的目光锁定了他，那种感觉让人不适，就好像是盯着猎物。

　　倚在门边的厉可望皱起眉头，“常绛，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觉得很巧，我也没有。”

　　常绛抬眸看向唐辛，唐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好像感受到一丝野兽般的侵略感。
　　“关键时刻把握好时间学习是对的，上了大学有的是时间谈恋爱。”唐辛笑道。
　　“好的，我会的，谢谢…唐老师。”最后三个字顿了顿，常绛勾起嘴角，微长的头发乖巧地垂在额间，狡黠纯净。

　　唐辛今天意外得心情不错，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和老师，算是他自从收到秦怀将他暂时停职后最高兴的一天，而且今天还遇到了个…
　　“怪小孩”。

　　晚饭的餐厅距离酒店不远，是厉可望定的，二人用过晚饭后，一路走到了天桥，望着桥下来往的车辆。
　　“不好意思啊甜心，明天有早课，不能陪你啦。”
　　“是我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厉可望双手重叠搭上护栏，下巴搁在手背上。

　　“甜心，我是不是变了很多。”
　　“呵呵，是啊，不过…”
　　“不过，即使变了这么多，我们俩还是老样子，不会改变，对吗？”厉可望将脸转过来，望着唐辛。

　　“栗子，我们…”

　　厉可望笑了起来，“你终于这么叫我了，我知道，我们不合适，八年前你就说过了。”
　　唐辛上前揽住他的肩，厉可望稍矮一些，“栗子，你长得好又聪明，一定有个爱你的人在等你，我太苦了，不能传染给你。”
　　厉可望“噗嗤”一声笑出声，“哪有这么说自己的，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当年追你的人都可以从城东排到城西了，要不是那谁…”
　　唐辛一愣，
　　厉可望转过身“对不起啊，甜心。”唐辛摇摇头：“没事，早就过去了。”
　　“甜心你能不能教教我，有什么方法可以忘了一个人。”

　　也许厉可望在晚饭时喝的有点多。
　　晚风吹过，心事浮沉。

　　唐辛上前抱住他，和内心的自己：“不要让自己为难，那样太累了，去试着爱一个人，试着拥有自己。”厉可望没有出声，静静地享受着时隔八年的拥抱。

　　“祝我们都要遇到爱的人。”不知过了多久，轻轻推开唐辛，“走了，明天还要监考，记得联系。”

　　得走了，再晚一点他怕他会输。

　　“厉可望！”唐辛跑向他，刘海被风吹起，露出额头。厉可望已经下了两格台阶，他看着台阶上的唐辛。“可望，对不起。”
　　厉可望承认，当唐辛迈开步跑向他的时候，心狠狠跳了几下，那是他见过唐辛最帅的样子，比八年前还要帅。

　　厉可望低头抿嘴一笑，用最快的速度上前亲上唐辛的脸颊。

　　“好了，这下你不欠我了，再见啊甜心。”
　　唐辛愣在原地望着厉可望走的方向，他没有听见那句：

　　“再见，唐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