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风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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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现在和那时候不一样，你已经学会了驱散尸毒，就像前几天那样，试着救救他好不好。”
“他还没有死。”
叶羽然在叶昙心的安抚下渐渐冷静下来，盯了那只挣扎着嘶吼的毒人好一会儿，点了点头，退开两米。
【跳珠撼玉。】
叶昙心的视线很温柔，就和炼尸水牢里那时候一样，含着鼓励和期许。那时候，她希望自己的小徒弟能活下去。而此刻，她希望自己给她带来的阴影，自己也能为她驱散。
毒人在粉色光辉里逐渐安静下来，皮肤上有青灰色的烟气一点点剥离。从一个怪物的模样，逐渐恢复成人。
围观的人群也都自发噤声。
安静又震撼。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脱离尸毒感染后，身体直接进入了休眠状态。
叶昙心从身后接住倒下来的人，就听叶羽然说:“他身上的伤，我已经治好了。只要他能醒来......就无碍。”
叶昙心笑道:“然然很棒。”
“走吧，我们回去了。”
五条悟没管当时在场的族人什么想法，也没管他们亲眼见到叶羽然能让一个中了术式深度变异的人恢复正常，会不会对这种奇迹般的能力缄默于口。
他只管带着一人一咒灵回到学校，把手上的“试验品”交给家入硝子。
荣时朝曾和他说，布局分明棋和暗棋，明棋便是他自己，以实力做筹码，能撬动多方势力。
这一切的基点，便是整个咒术界，没人敢正面惹他五条悟。
所以，他可以更加肆意张扬。
走之前，叶羽然接过了五条相乃给她带的食盒。
而五条悟留下了两句话:
——“今后我出差的时候，小然然都会交给你们照顾。”
——“什么时候家族适龄子弟能达到二级咒术师，就来东京咒高一年级报道。”
......
男人被一路送进家入硝子的校医室。
等到移门关闭，五条悟转头问叶羽然:“小然然，你怎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魂不守舍的，你看到毒人的时候，是想到了什么？”
叶羽然疑惑抬头。
“老师看得到哦，那一瞬间，你的咒力翻腾得非常厉害。”
叶昙心也留意到了异样:“然然，为什么害怕？”
如果说，然然怕的是炼尸水牢时，她变成大毒尸死亡这件事，那不应该对自己的毒尸形态反应那么大。
“然然，是不是后来见过师父那个样子？”
叶羽然走在校医室通往外面的走道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然然这两天反复做着同一个梦，师父护着一个苗疆人大肆屠杀各门派侠士，师父失去了理智，然然怎么喊都没用，师父看到然然的时候，眼里也全是杀意......然然梦见，那是一座刻着很多奇怪符号的祭台，三面环水，被很浓重的雾裹着，四面有很多凌乱的石柱......”
叶昙心安静听完:“祭台？”
叶羽然说:“然然不知道那是哪儿，也不记得自己曾经去过类似的地方，但是那场梦好真实，真实得好像我亲身经历过一样......”
“然然连梦到都觉得好绝望......”
......
魂墟。
灰雾隔绝的虚空中。
“叶羽然”看着手臂上咒纹一路蔓延，给咒胎输送的能量中断了一秒，幽蓝色的眼眸低垂着，轻声低喃:“那里是在......烛龙殿，祭龙潭。”
灰雾涌动，夏油杰捂着心脏处跌跌撞撞现身，脸色煞白，大口喘息着。
“叶羽然”重新维持咒胎孵化，抬眸问道:“你还好吗？”
夏油杰深呼吸，稳下自己的情绪:“这些魂灵，每一个都这样吗？”
“您是指，他们的执念，还是死亡本身？”
夏油杰眼里情绪翻涌，乱世中的身怀大义者那么多，枉死者那么多，怎叫人不痛苦不迷茫？“人的善恶正邪，与命运，该怎么解？”
“叶羽然”淡淡一笑:“所以啊，你遇到了我。所以......他们以这种形式存在着......”
“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让他们解脱？”
“夏油教主，我也是魂灵。”
夏油杰转身去寻找下一束魂火。
“叶羽然”提醒道:“夏油教主，你能问我这个问题，说明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命运本就是不公的，但你有能力，所以你有选择的权力。还有，别太累，生魂状态下的你并没有心脏，不用捂着，所有能量波动都只会消耗你的灵魂。”
夏油杰脚步顿了一下:“我知道，但我停不下来。”
“夏油教主，你确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啊。”“叶羽然”缓了会儿，说:“我的时间不多了，她已经开是融合我的记忆......”
“那会怎样？”
“也许......当壁垒消失了，她也就不复存在了吧。”
夏油杰:“那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叶羽然”却摇了摇头，笑道:“如果可以私心一点，我更希望自己不要醒来。”
“叶羽然”接着说:“这只咒胎孵化已经接近尾声，马上我就可以送你出去了......”
......
接下来几天，整个咒术界私下的拉锯战隐隐开始浮向明面。
五条悟的任务越出越多，越出越远，其中自然有高层的手笔。
叶羽然和五条家族走得很近，甚至偶尔也开始随行任务。直到有一天，高层在五条家族任务中也故技重施设置信息差陷阱，企图乘乱劫走叶羽然，却因咒灵误伤五条家族弟子被叶羽然反杀，计划泡汤。
五条族长不耻高层私下勾结诅咒师的行为，在对方委婉要人的时候，委婉拒绝了，转而受到了明里暗里的打压和碰擦。
荣时朝有时在外面一连几天，偶尔回到学校就直奔夜蛾正道办公室。至于叶昙心，则一直光明正大地呆在学校里。
渐渐地，开始传出东京咒高有心背叛咒术界，与咒灵为伍的谣言。
“谣言终究是谣言，可我担心孩子们会变成众矢之的。”夜蛾正道正襟危坐，在摇曳的烛光下，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忧虑。
“想撕掉别人的遮羞布，首先自己得有上手去撕的胆量。”荣时朝说:“所有罪恶，只有在逆境中才会显露。”
“你说的我明白，可是......”
“五条先生被牵制住了，作为这场局的核心，必须把他解出来。”
“你有什么办法？现在我们不可能和高层宣战。”
“荣某想见一见你们口中的高层。”
夜蛾正道沉默半晌:“悟之前说的没错，真正的掌权者，惜命得很，他们宁可错杀一千，不愿意自己冒个风险。见一个被他们打上咒灵标签你？连我都知道不可能。”
“那只有另一个方法了。”
“什么方法？”
“让他们召见五条先生吧。”
“荣君，您的理论确实能说服我，悟追求的未来也吸引着我，我愿意赌上校长之位配合你，但是我不会让学校，不会让孩子们置于险地。”
荣时朝看着夜蛾正道肃穆的脸，笑道:“阁下，荣某认为，我们是一类人。”
夜蛾正道沉默。
“前两天，叶姑娘曾问过荣某，人与咒灵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是不是一定要消灭咒灵，人类世界才会获得应有的安宁。”荣时朝说，“其实不然，就像我们的世界并不存在咒灵，但乱世依旧，甚至更为惨烈。”
“荣某自从到来至今，除于琴下的咒灵十指难数，对咒术界可有起任何波澜？”
“无论哪个世界，成败，皆在于人。”
“夜蛾校长，荣某会想办法解诸位当前困局，但荣某只是教授者，此界真正的主角，是你们。”
荣时朝离开夜蛾正道的办公室。
朗朗月下，却见叶昙心正在等他。
“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你所认识的然然是什么样的？”
荣时朝遥遥对立:“现在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不是挺好的，为何总是要自取烦恼呢？”
“然然做的噩梦越来越多了，我明明从没带她去过战场前线，她却梦见了千里伏尸。”
“那就当做一场噩梦吧。”
“你真不愿意说？”
“曾经，唐军中有一个传说，有一名绝世舞姬初次现身在长安陷落之时，如果能在战场上看到那抹烽火中起舞的魅影，那场战役，唐军将战无不胜。后来的很多年，有无数效仿者随军征战。到最后，那究竟是信仰还是真实存在过的人，已经不得而知了。”
叶昙心面色微冷:“荣时朝，我从小就很讨厌你这种人。”
朗朗月下，荣时朝看着叶昙心愤然离去的背影，轻声笑了笑。他抬头看着月亮，无论千年前后，月光依旧:“看得太透也不好，容易没朋友......五条悟，你把我唤醒，便该明我夙愿，这天下，真的能让我一展抱负吗？”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风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