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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新的格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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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皇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毅坐在龙椅上,看着百官朝拜,第一次正视他眼前这些对他俯首称臣的朝臣,
往常上朝,他都低着头,不敢与百官直视,更怕自己说错了哪句话,惹来敖方不快,将他从龙椅上拽下去。
而今......
刘毅勾起一丝浅笑,看着地上的百官,扭头朝敖方看去,往常从不对他行大礼的敖方,此刻也同其他的朝臣一样,对他卑躬屈膝。
底下的朝臣互相使着眼色,他们隐隐地感觉,今天的皇上,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敖方跪在地上,双眼低垂,一派老僧入定的模样。
“众卿平身。”刘毅淡淡地说道。
“谢皇上。”其他官员想要上前搀扶敖方,被敖方的眼神制止了,他撑着地面,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刘毅看着他的样子,心里莫名舒畅。
“众爱卿,谁有本可奏?”
无人说话。
刘毅看向李回:“李回,叶功将军可有战报?”
兵部李回一僵,缓缓出列,掏出怀中奏折,说道:“陛下,叶功来报,望州叛乱已平,华城军抓住反贼一万余人,正押于望州郊外,等候皇上发落。这是叶功的奏报。”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能动得了华城军,这不就说明、说明虎符就在皇上手中!
难怪今日皇上和平日里不一样了,敖方一派的官员们纷纷皱起了眉头,而为数不多的清流一派,却得意地笑了起来。
方开宇接过奏折,递给刘毅。
刘毅接过,细细地看了起来。
大臣们纷纷将目光投向敖方和他的党羽,担忧的、不怀好意的、幸灾乐祸的,什么都有。
敖方双眼低垂,事不关己地站在那里。
苍松看着众人的神色,和敖方一样,在大殿里充当人形柱子。
良久之后,刘毅放下奏折,说道:“华城军此次立功,救朕于水火之中,应当重赏,不过这些反贼......”
他朝敖方问道,“相,你认为应当如何?”
敖方出列,拱手说道:“皇上,依老臣之见,这些反贼大多是农人,因着征收之时某些贪吏使了手段才不得已谋反,老臣恳请皇上,实行招安之策,将他们放回故里,并严惩贪吏,稳定民心。”
一席话说得四平八稳,滴水不漏,就连清流们也不住点头。
苍松眼皮微抬,看着此刻刘毅的神情。
“列位爱卿,针对敖相的建议,有何异议?”刘毅看着堂下百官问道。
见众人没有异议,刘毅缓缓开口:“朕觉得敖相言之有理,不过,这次叛乱是朕登基以来遇到的首次叛乱,如果不杀一儆百,往后再有此事发生,恐怕就没有这次这么有惊无险,诸位爱卿,你们觉得呢?”
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低着头不敢说话。
“微臣觉得,皇上此举不妥!”声音从位列最末传出,众臣回头一看,笑了,你当是谁,原来是六品太常寺丞司阜,此人常年在早朝时充当人形柱子,今日不知为何说起了话来。
司阜出列说道:“陛下,古语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这人一出来便开始掉书袋,苍松瞥了眼刘毅的神色,果然,从司阜开口没多久,刘毅就不耐烦起来。
司阜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别说刘毅,就是那些老气横秋的大臣也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直到司阜说完,刘毅都快睡着了。
“其他爱卿,还有何看法?”刘毅看着台下大臣,沉声问道。
见无人说话,刘毅看了眼敖方,后者面无表情,刘毅咽了咽口水,说道:“既然如此,便依敖相的提议办吧。”
“陛下,恕奴才多嘴,您今日,做得有些过了。”皇帝寝宫内,方开宇对刘毅说道。
“过了?”正在把玩虎符的刘毅一怔,随即苦涩一笑,“是啊,虎符虽在朕的手中,可是敖方毕竟党羽众多,若贸然动他,恐怕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让大玥朝廷瘫痪,届时,内忧外患,我大玥......”
刘毅没有继续说下去,垂下眼眸,盖住眼中一闪而过的不甘:“朕以后会时刻提醒自己,头顶的剑仍旧高悬。”
方开宇伏在地上,欣慰道:“陛下英明。”
下朝后,苍松走在敖方身边,此外,除了几个敖方的心腹,平日里那些趋炎附势的大臣如仲沐等都有意地避着敖方。
“哼,一群墙头草。”苍松身边的李回说道。
敖方没有搭理他,摇着头快步走进自己的小轿。
“恩师、恩师!”几个心腹大臣站在宫门口,看着敖方的背影面面相觑,今日恩师这是怎么了?
李回看向苍松,问道:“青松,你说皇上他今日这般,是想做什么?”
他这话问出了其他几位心腹的心声,纷纷看向苍松。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苍松压低声音说道,微微一笑,“诸位,今日我做东,去凤鸣酒楼一聚如何?”
“立威!”吏部尚书冉定“蹭”地一下站起来,“青松,你说皇上拿恩师立威。”
苍松点点头,没有犹豫地说道,“没错,不过这场立威,被司阜搅黄了,所以皇上才会恼羞成怒。”
苍松这话一出,李回、冉定还有刑部尚书贾力脸色纷纷一变,如此说来,皇上要拿咱们开刀了。
“诸位,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苍松挑眉说道,“如今皇上手握虎符,收复军心是迟早的事,待他羽翼稍丰,就会拿我们和恩师祭旗,以儆效尤。”
说到这儿,几位大臣已面露惶恐,苍松状似无意地又添了一把火:“恩师位高权重,皇帝想来暂时不会动他,你们几位大人,可就不一样了。”
这话差点吓得冉定一屁股摔倒地上。
“哼,你别在这儿危言耸听。”李回站在苍松面前,瞥了苍松一眼,“我们要是祭旗,苍松你又能好到哪儿去?”
“我?”苍松笑得人畜无害,连连摆手,“我可和你们几位大人不一样,我左右不过是干些替皇家查案的事儿,打打杂,你们几位大人才是手握大玥核心,我想现在你们的位置在皇上眼里,就是几块美味的五花肉。”
其实苍松不说,他们几个也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如今被苍松点了出来,连李回脸色也不免一白。
“如此,苍大人可有解救之法?”冉定挤开苍松面前的李回,一把抓住苍松的手,筛糠似的抖着。
李回被挤到一边,哼了一声,坐下灌了自己一杯酒。
“这胆小怕事的东西!”李回看不上地白了冉定一眼,若不是他家是京城首富,给恩师的是在太多了,这吏部尚书的位置怎么会轮到他一个怂包来坐。
他又看了眼被冉定当做救世主的苍松,这小子不知走了什么大运,竟然得了恩师青眼,成了恩师身边的红人。
李回越想越气,又灌了自己一杯酒。
苍松拍拍冉定的手,叹了一口气:“冉大人,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怎么敢多说呢?”说完有意无意地看了兀自喝酒的李回一眼。
望州。
白镇,这个离望州城不远的郊外小镇,几天前,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战争。
战争前夕才拿到兵器的农人面对全副武装的华城军,可谓是以卵击石,没几回合下来这些农人便投了降,而传闻中帮助农人谋反的流人,却一个人影也没看见。
作为此次平叛大将,叶功将军从这场战事里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将军!”副将走到他身边。
叶功颔首。
“将军,这些反贼都已经被抓起来了,请将军处置!”副将说道。
“嗯。”叶功的声音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将他们关押起来,不得打骂,等候皇上发落!”
“是!”
战场上,一队士兵正在清理战场。
一个死去的农人被搬上马车,“叮咚”一声,一块铜板从他的怀里掉了出来。
一个士兵见了,立马弯腰捡了起来。
其他的士兵看到了,纷纷笑道:“诶,我说辛大,不就一块铜板吗?怎么,咱们华城军的军饷还不够你花的?”
那叫辛大的士兵捡起铜板吹了吹,小心翼翼地放在怀里,憨厚一笑:“家里老娘生了病,媳妇儿来信说她快生了,一文钱都要掰成两半来用。”
“哎呀,你担心个啥?”其中一个士兵拍拍辛大的肩膀,“上次兵部来的那当官的不是说了吗,会扣一半我们的军饷送到我们家里去,让我们不用担心家里。”
“俺知道,媳妇儿来信给俺说了的。”辛大挠着头说,“可是老娘的病总也不见好,我心里总怕钱不够用。”
“要不这样,过段时间你告个省亲假,我陪你去你老家看看。”其中一个叫裴汇的士兵对他说道,“免得你老是心神不安的。”
辛大笑了起来,可随后又摇摇头:“回去的话,路上还得还一笔盘缠,还是算了。”
“我给你出盘缠你怕啥,这都媳妇儿都快生了还不回去,有你这么当爹的么?”裴汇说道,怕辛大不愿意,“不过说好了,你儿子出生,可是要叫我干爹的。”
辛大红了脸,憨厚地笑了起来。
叶功听见这些士兵的话,浅浅地弯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