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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倾心第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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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纾茵经此一役,彻底歇了曾经那些试图欺男霸女的心思,压人不成反被压,丢人丢份不说,人都快被掏空了。
就没见过哪个被当街调戏的良家子,会把恶霸拖到巷子里强吻的!她掀开眼皮,心里盘算着怎么报复回来,但又有些瘆得慌,再被良家子反手摁到榻上,她可吃不消。
虽然季暄有照顾她,也不算粗暴,但……太会折腾了,她若非自小习武,身体有些底子在,且不说季暄要的姿势,她怕是昨夜都能被他片片拆了拼都拼不回来。
“这么早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季暄餍足的声音混杂着清晨的暗哑,察觉到她醒来,伸手揽住她,以手作梳为她理顺散开的青丝。
她窝在他怀里,枕上发间还散乱着雪白的花瓣,她视线所过之处,季暄胸膛上也落下了些栀子花瓣。
她昨夜将那枝盛开的栀子花簪于他发间,本着欣赏美人的心思,奈何到了后半夜,随着动作,眼前全是花枝颤动的样子。
花瓣也随着花枝颤动散乱榻间。
她抬头,想看看现在那朵栀子花还剩多少花瓣在,向季暄侧首伸手,蹭落的花瓣落在她唇间。
她琉璃色的眸子在氤氲晨光中折射出璀璨华光,唇畔微张,似是衔住了那瓣飘零的花瓣,季暄喉结微动,气息都重了几分。
那种感觉又来了,景纾茵眸中闪过疑惑,还没来得及往后缩,就被堵住了退路。
一个悠长又考验肺活量的早安吻,带着栀子花液的芬芳。
只是尝尝栀子花的味道,季暄对自己说。
*
现在白日里的季暄和晚上的季暄已经没有太大差别了。白天会抱着她亲,晚上会把她摁在榻上亲,而且越来越自然,理由也花里胡哨千奇百怪。
除了早安晚安吻,上朝出门前也要亲,下朝回府后也得亲,有好事要亲亲庆祝,遇到不顺心的要亲亲安抚……没有事情搞事情,也得把当天的亲亲搞到手。
这件事在景纾茵这已经快变得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了。
放在卧房窗前的那盆栀子花已经全开了,除了那夜被摘下簪于发间,最后散落枕榻的花,其他的花苞隔了一两日都竟相绽放。
她没有舍得摘,要让花朵多开几日才好,左右都是她的花,在盆里在手里区别不大。
季暄在那晚之后,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景纾茵想着,手指捻过花枝,松开了栀子花叶。
“啊,你什么时候来的?”方才太过凝神,连季暄什么时候回来站定在她身后都没意识到,待被他从后揽住腰,才堪堪回神。
“刚刚,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他的下巴搁在她颈窝里,小幅度地蹭了蹭,年关将至,朝中事务繁忙,虽然都能一件件处理得当,但劳神费力却不便在外表露。
只有在她面前,他可以将疲惫尽数倾泻,然后顺理成章地恳请她的抚慰,将连日疲惫一扫而空。
在季暄没意识到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学会了向她倾诉。
“想你。”景纾茵下意识说出了方才所思,随即又迅速反应过来,但出口的话收不回来,舌尖一滞,遮掩一般试图蒙混过关,“……的花。”
她面色都已经憋得有些红润,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这章揭过去。
“嗯?”他喉咙里压着沉闷的笑意,揽在她腰间的手伸向了她方才拂过的那朵栀子花。
“诶别,”她意识到了他的动作,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他摘花的动作,她惋惜,“这样的时节里花开不易,摘一朵少一朵,你怎么……”
“不可惜。”他掰过她的肩膀,将栀子花簪于她鬓边,鲜花佩于心上之人,如何算是可惜?
若是她喜欢,这样的花,他愿意一直一直种下去,每日簪于她发间,长长久久,朝朝暮暮。
“前夜的栀子花合该这样簪给你的,”季暄敛眸,回忆起那夜颤动的栀子花瓣,眼底晦涩不堪,“但你……唔。”
“不许说!”她羞恼交加,现在的这个人怎么回事!尽说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她那夜是被美色晃了眼,猪油蒙了心,那能一样吗!虽然说他簪花确实也很有引人犯罪的冲动,还让她有种隐秘的破坏欲,但她也已经付出代价了,就让这件事翻篇不行么!
季暄拢住她的手腕,就着这个姿势把她的手腕放在唇边啄吻,缓缓抬眼,视线上移与她的目光相撞。
像是要用眼神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她脸色爆红。
要死。
*
月色如银,从卧房外的明纸外渗入进来,映在栀子花花瓣上凝结的夜露上,透着晶莹的月华,顺着花瓣细腻的纹理,落入嵌藏其中的花蕊,消失不见。
“呼……”景纾茵攀住垂落床帷的手无力地垂下,又被另一只手扣紧收回被褥,“别……好累了。”
“嗯……不动你。”季暄低哑的声音混了压抑难解的欲,生怕她不信一般,他又强调了一遍,“这次真的不动你了。”
她背对着他不看他的眼,生怕像前次一样,本以为的结束,却又因为莫名其妙的一个对视,又被就势按着吮吻,狠狠折腾一遭。
君子一诺千金,季暄的一诺现在在她这里,怕是一个铜板都不能得到了。
骗子。
大骗子。
像是安抚,亦或者是软言相哄,季暄轻轻轻轻按揉着她酸软的腰间,惹来舒适的轻哼。
但她不会这么轻易地不恼他的,哼。
前两回分明都是她摁着他的,这次丢了场子,下次迟早找回来,这次不过是不小心被亲迷糊了,早晚要把他压回来,让他哭着求饶。
这么想着,景纾茵心里舒坦了些。
沐浴过后,身上舒泛不少,床上的被褥也换过了,他把她抱回榻上,用被子裹紧,温言轻哄她闭眼,“睡吧。”
兴许是已经过了困点的缘故,景纾茵闭上眼却没有入睡,反而思绪游逸,失了困意。
被子已经不是刚刚那一床了,也不知道季暄是用什么表情唤人来换的被褥?会害羞吗?
她闷声一乐。
她不知道的是,这床被褥是在她沐浴的间隙,季暄亲手整理更换的,虽然是琐事,但他都是自己动手。
她的思绪开始刹不住车地四处飘逸,那床被上的……
她耳尖一热。
不能再想下去了!
不过季暄很奇怪,很多次明明他都已经快到了,她都哭着求他,竟然都能忍住到最后……在外头。
嗯……他真是能忍啊。
不过这也没必要啊。还是说,他担心自己子嗣艰难之事被她发现,所以才故意忍着、克制着最后不那样,好让她以为,他们之间虽行敦伦却无子息,是因为这样的刻意避子?
何必如此呢,这样苦苦遮掩完全没有必要。景纾茵睁开眼,审视着季暄刀凿斧刻般深邃的面容,光是对着这样俊逸出尘的容颜,他子嗣艰难就艰难吧,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乱飞的思绪回笼,被逐渐壮大的困意吞噬,沉入梦乡。
次日清晨,季暄一如既往地早起,还准备好了早膳,吩咐了她喜欢的早点,唤她起床给她穿衣。
但早膳的饭桌上,景纾茵的眼睛捕捉到了他手边一碗热气腾腾、奇怪的黑褐色液体。
啊这,真的跟她想的一样啊。
她朝季暄递过去一眼,心中五味杂陈。
“这是……药?”她看向季暄。
“咳嗯……嗯。”季暄握拳放在唇边,不自在地应了一声,耳尖浮起绯红粉意。
男子用的避子汤,就这样大喇喇放在她眼前,多少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克制不住,仅仅是对上她的视线,就叫他心猿意马,若是、若是再因此让她在还没有确定心意之前,就被迫因为意外,因为没有防备从天而降的孩子,就这样与他蹉跎半生,太不公平了。
他已经很过分了,仗着在她天真而心性不定的年纪,哄得她一时心软,留住她些许目光停留,就这样得寸进尺贪旦夕之欢,已经是贪得无厌的索取了。
若是他自私地疏解了一时之欲……终有一日她清醒过来,发现他竟然是这般不堪之人,腻了他或者是厌弃了他,到时候,这个孩子该怎么办?要再拖一个无辜的孩子,来捆绑住她的羽翼,让他最爱的人都在枷锁里困苦不堪地一生一世吗?
偷来的欢愉,他很珍惜,是他对不起她,是他诱哄她、诓骗她、妄图得到她。
又怎么可以,让她因为他的自私、放纵,和见不得光的贪婪欲望,去忍受苦涩伤身的避子药呢?
镜中花、水中月,即便到头来是一场空,他也愿意付出一切去换,遑论区区一碗药呢。
季暄闷头饮下避子药,一饮而尽,苦意绵延,但面上不显,连眉都没皱。相比之下,心中难言的晦涩才更苦些。
“你……生病了?是什么药啊?”她问。
“没什么,就……寻常避子汤药罢了。”季暄放下药碗,“你还年轻,不用这么早就……”就做重大决定,选择未来孩子的父亲。
但思及此,季暄的心不可避免得往下一沉。想到她未来可能遇到其他更好的男子,与那人情投意合、白首相约,恩爱厮磨,孕育子嗣,他的心就像被绞割一般痛楚。
太辛苦了,实在太辛苦了。景纾茵看着季暄低沉的脸色,心中大为震撼。
昨夜如此,今晨亦是如此。说什么不用这么早就生孩子,还在演呢?
根本就是他生不了!说什么男子避子药,分明是假的,这碗十有八九是补肾壮阳、巩固精元的滋补之药!
都被她当场抓住了,还能这么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真是好本事!
景纾茵勾唇,要演是吧,她就陪他演,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莞尔一笑,“以后这种东西你别喝了,我没关系的。”
她才不在意他是不是能生孩子,不能也无所谓,何必这么辛苦费劲去遮盖呢。
季暄微微一怔,定定看向她,“你……不行,你还……”
“我还什么?别家妹妹比我年纪小的,嫁出去几年孩子都满地跑了,我不小了,我有自己的打算。”她堵回去。
“可万一……”季暄移开视线,他心震颤,“不可……”
“万一什么?万一有了生下来就是,没有也无妨——”她的话坚定而有力量,敲击着他的鼓膜,让他的心也跟着乱了。
景纾茵掰过他的脑袋,强迫他对上自己的视线,试图借此找回昨天被压的排面,“我说不用喝了,知道了么?”
没有孩子真的不要紧,她看中的是他的人,馋的是他的身子,也不知道他听明白她的意思没。
“嗯。”季暄睫毛簌簌抖动,她说、她说——
万一有了生下来就是。
她、她难道愿意跟他——
突如其来的喜悦将他砸得分不清真假,直到唇瓣上传来的温软触感,提醒他所闻是真。
居然是比梦境更像梦境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