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城之龙争虎斗》一颗小尘埃

6、第 6 章

　　自从住进段家，阮念已经很久没有失眠，今夜却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床去楼下厨房倒水喝。阮念不想开灯惊扰了家里其他人，所以摸黑进了厨房，只开了吧台上的氛围灯。正打算转身去冰箱里拿水的时候，穿着毛绒拖鞋的脚不小心踢到了一个有些柔软的障碍物。阮念吓了一跳，低下头定睛一看，居然是靠着吧台坐在地板上的段世轩！

　　“段……”阮念一惊正好喊出他的名字，被段世轩的长臂一把扯得弯下身来，嘴吧也被段世轩的手掌给捂了回去。阮念用力点头示意他自己会安静，段世轩才松开手。阮念蹲在段世轩的身边察看他到底怎么了，只见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有醉酒的潮红，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是迷离的。她又看向段世轩的手边才发现还有一个酒瓶，她拿起来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浓烈的威士忌味道扑鼻而来，她晃了晃这瓶子，只剩一个酒瓶底的量。

　　“你疯了？被恒熙哥知道你死定了。”段恒熙对段世轩很严厉，段恒熙并不会完全干涉段世轩在外面花天酒地招蜂引蝶的生活，但是他要求自己的弟弟做事必须要有分寸，玩乐和胡闹都要适可而止。像现在这样在家里就把自己喝得酒气熏天是破天荒的。

　　“阮念，念念。”段世轩不理会阮念的大惊小怪，像要在她脸上看出两个洞似的，忽然像笑又像哭地唤着她的名字，“你知不知道被耍的感觉，太难受了，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你喝醉了！你到底怎么了？”阮念从没见过这么失魂落魄的段世轩，她以为大概和白天遇到的金灿阳有关系，难道段世轩被抛弃了？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你是段世轩，谁敢耍你？大家都怕你还来不及。”

　　段世轩古怪地笑了一声，右手握拳狠狠砸了一下大理石的地板，“我算个屁，是我太看得起自己，到头来我不过是别人的一个傀儡！”阮念听不懂段世轩毫无逻辑的话，她正纠结着要拿段世轩怎么办的时候，段世轩突然伸手摸上了她的脸，她心跳漏了一拍，整个人仿佛静止一样，怔怔地看着段世轩向自己越凑越近的脸，她直觉今天的段世轩很不一样，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玩世不恭，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么悲伤又专注，有一种自己对他来说很重要的感觉，她能闻到段世轩唇边飘来的酒味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好闻香味，她不忍心推开他，阮念觉得眼前的段世轩好像正在慢慢破碎一样。

　　“啪”，亮如白昼的灯光瞬间打在两个快要吻在一起的人身上，阮念被惊得一激灵，脑子也一下清醒过来，瞬间身子往后一退。只见段恒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不远处的墙边，是他开的灯。段恒熙没有开口说话，但是阮念感觉到他在生气，拖鞋在地板上发出的踢踢踏踏声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径直走到段世轩面前，段恒熙双手捏住他的肩膀把段世轩像一团软棉花的身体往上提，试图把他拽起来。段世轩却仿佛有很大不满似的，用手隔开段恒熙的手，试图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别动我，我自己能起来。”

　　“你先回房间去。”一直愣愣看着两个人的阮念听到段恒熙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也忘记自己是来厨房倒水喝的了，应了一声便绕过还在客厅里走八字的段世轩往楼上走去。却不想被段世轩一把拉住手腕，用力拉向自己。

　　“段世轩！你发什么疯！”段恒熙终于忍无可忍，把刚从地上捡起的酒瓶用力敲在吧台的桌子上，“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别忘记我对你说过的话！”

　　阮念实在被今天这两个人惊到了，她感觉自己像在看一出没头没尾的戏，她也无意卷进两兄弟的争执中，将自己的手腕从段世轩手中扯出来，“那个，你们两个慢慢聊，我先去睡觉了。”说罢一溜烟跑回自己的房间了。

　　阮念自从上次撞见醉酒的段世轩以后，已经半个月没和他正儿八经地说过话了，他好像很忙碌地样子，比从前更加早出晚归，常常是阮念还没起床他就出门，等他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两点。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那晚的事情，但是阮念看到段世轩的时候心情总是有点异样，她还没有忘记段世轩那晚看着自己的表情，和那个差一点的吻，但是她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绝对不可以胡思乱想，绝对不能掉入这个海王的鱼塘。

　　今天是去港大的日子，阮念坐在段恒熙的汽车后座，身旁的段恒熙此刻正浏览者腿上的笔记本电脑上的文件。比起段世轩，阮念觉得面对段恒熙更让她难以应付，她不知道那个晚上这两兄弟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确定段恒熙有没有看到自己和段世轩当时暧昧的行为，阮念有一种直觉，段恒熙不喜欢她和段世轩走得太近。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要找人怪罪，也应该是去怪那天突然发神经的段世轩吧，她可是从头到尾的被动，想到这里，她不禁露出了皱眉撇嘴的表情，颇有种生闷气的架势。

　　突然汽车一个急刹车，阮念一个不防备，身子正要像个蜷缩的虾子一样被惯性带着往前冲去，千钧一发之际幸好有段恒熙从旁边及时伸出手掌阻挡住她的脑袋和前座头枕的亲密接触。阮念只觉得额头一片微凉，第一时间脑子里闪过地念头竟然是看似淡薄性子的段恒熙原来连手温也是凉的。

　　“恒熙哥，你没事吧！”这个刹车来得又急又猛，段恒熙的手被夹在阮念的脑袋和车枕之间，白皙的手背立刻红了一片。阮念感激又有些内疚地看着段恒熙的手背。

　　“少、少爷，”前座的司机小六面露窘色地回头向段恒熙解释：“车前面突然窜出了一条狗。”好在车子已经驶进归属于港大校区的空旷车道，才不至于引发严重的交通事故。阮念顺势将头探出车窗外，看见一只仿佛幼犬体型的黑色小狗趴在右车轮前方。

　　“呀，好像是个小黑柴！”阮念很惊喜地喊出声来，竟然直接打开车门径直跑向小狗。的确是一个幼年的黑色柴犬，阮念看小东西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吓了一跳，以为它被车给轧伤了，凑近一看并无血迹，看来只是受到了惊吓。

　　阮念一直很喜欢柴犬，以前碍于母亲对动物过敏，后来家里经历了太多事情，便始终没有机会，今天看到这个小柴犬，一下子重新点燃了她的宠物梦，正当她伸出手去要将小狗抱在自己怀里的时候，被不知何时下车的段恒熙喝止住了。

　　段恒熙不为所动，看着阮念的一身衣服说道：“别把衣服弄脏了，马上就要见校长了，回车上吧。”

　　阮念看着发出呜咽声的小东西，虽然她不确定能不能说服段恒熙，但是她不肯放弃：“恒熙哥，这里这么偏僻，没人管这个小家伙它会有危险的，”眼看段恒熙毫无波动的面容，她咬了咬嘴唇，硬是把自己逼出眼泪汪汪的可怜模样，“它和以前的我一样没有家，我想把它带回去，我保证我会自己负责它的生活，不给你添麻烦！”

　　段恒熙隐隐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跳，他说的话惯来是没有人敢轻易违背的，他的决定也鲜有被人动摇的时候，偏偏这阮念时不时要跳出来和他唱反调。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印象里自己几乎从不曾对她大声说话或是摆出严厉的面孔，但她平时总是一副对自己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样子，正当他要以为她是个乖顺的小猫的时候，偏偏她有时候又会突然伸出她的爪子挠自己一下，就像上次她坚持要离开港城，就像现在她倔强地要抚养眼前的这个小狗。

　　他发现他有时候拿她没有办法。

　　“小六，把狗抱上车，”段恒熙用力闭了闭眼睛，眼皮略有些抖动，连带着睫毛也震颤了几下，“扔后备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