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落花飞絮》璇玑藏九章

9、第 9 章

　　地动像是停了，没有晃动也没有泥土落下。
　　很久他都没到林琳那边传来声响，他轻声叫了两下，没有回音，仔细听只有呼吸声。他慢慢凑过头去看，只见她头靠在废墟上睡着了，她的一只手还搭在襁褓上，他顺着她的手去看孩子，母女俩睡得一模一样。
　　他笑了，缓缓靠回去，说：“你还真是相信我。”
　　他头靠在废墟上，向她看去，虽然只能看到一个深色的剪影，但是知道她就在那儿。
　　他的手摸到腰间，那里有个荷包还有块玉佩。可惜月亮门前匆匆一见，后来再见便是地动，她应该没有看清，她不知道荷包和玉佩都是旧物，都是她曾亲手送给他的。
　　他今晚谁也没想，没有想他的母亲他的家人，没有想地动山摇，他没有去担忧任何人，甚至他还自欺欺人地当外面那个世界不存在，他今天和林琳一起待了很长时间，他今天和林琳说了很多话。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他可以什么都不想。
　　他说：“林琳，你们女人最是肤浅，只知道看脸，不知道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就是内涵。”
　　他说：“林琳，难道我的脸比不上薛二的吗？你还是看中他年轻了几岁。男人，有了岁月的砥砺才更有气度风华。”
　　他说：“林琳，我宋喻书年纪轻轻，堂堂两榜进士，前途无量，你偏偏不要，找了个武夫，以后孩子也只能做武夫。你真笨。”
　　他颠三倒四，满嘴胡话。
　　此时正是人最困的时候，他也慢慢合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呼喝声，像是盛府的人开始收拢人手挖废墟救人了。林琳和宋喻书都醒了过来，林琳双手捂住冉冉耳朵，和宋一起大喊起来。

　　待到从开辟的洞口爬出来，林琳才知道天刚破晓，冉冉又大哭起来，林琳笑了：“你一夜没吃喝竟然还有力气哭？”又哄她：“我们冉冉可乖了，娘马上带你大吃大喝去。”回头看宋慢腾腾地像乌龟一样爬出洞口，笑话他：“你怎么这么慢？”
　　她抓住盛府的下人边问大家可安好边向外走，宋立在洞口处喊了她一声：“阿琳......”她回头一笑：“宋大人，昨日多谢你。我先去找人了。”
　　他站在原地看她背影消失。一个仆役来问：“宋大人，您可有伤？您的背后衣裳破了。”他说：“无妨。”他追了出去。

　　朝颜见到她扑了过来，大喊“小姐！小小姐！”，奶娘也过来抹着泪，林琳看大家都没受伤，松了口气，问盛府主人、母亲哥嫂和客人们都怎么样了？只说消息还不通，只知道贼人已经抓了，园子颇大，地动时不少人都站在空旷处。
　　盛府下人送来点心茶水，林琳说：“先垫垫肚子吧，冉冉也饿了。”奶娘忙抱过去。林琳按住她：“你先吃两口，再喂她。”林琳塞了两口点心喝了茶水，抹了两把脸，勉强去掉了灰土，就要去找母亲。冉冉却受了惊，再不肯离了娘。林琳只好让朝颜先跟着盛府人去找找，自己尽量去了头脸的土，等着冉冉喝好奶。冉冉大口喝奶，一看就知道是饿狠了。林琳再和奶娘一起给她换了尿布，将她抱着一起出去找人。
　　林母还在昨日摆寿宴的园子里，老人家受了点惊吓、磕破点皮，真是祖宗保佑了。薛二也来了，他见到林琳母女俩，将她们抱住，又问可有受伤，待知道没有受伤只是女儿饿到惊到，又忙抱过女儿，心疼得不得了，冉冉也知道爹爹来了，在他怀里小声哼唧。一家人见过了，这才问伤亡如何，只哀叹天公无情。
　　原来贼人就是薛二带着人抓的，不知道林琳在哪里，薛二干脆帮着盛府安置众人。
　　林琳也拉过没伤的众人，组织起人手，烧热水煎药材，各处去搜寻有没有埋在废墟下的人。

　　宋喻书站在远处看到这一家相见的一幕。他默默出了盛府。
　　朝颜看到了，偷偷对林琳说：“小姐，我刚看到了宋公子，他脸色好难看，嘴唇有点乌紫，走路还要那那个侍墨扶着呢？”
　　林琳不记得他受过伤，没当回事。男人自己打个喷嚏都整得要写遗书了似的，手上破了个口子全家都不能消停，偏偏最喜欢说女人生孩子不疼。回头叫薛二给他送点礼送点药材。她哈欠连天，头都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