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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给他送手机之他夸我有出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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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俞森家外有一处花圃,这个花圃是老太太的挚爱,一天有事没事就会在这里浇浇花,施施肥,有时候路过此地,都能看见她对着花花草草自言自语。
今天老太太照常在花圃里,她修剪完一株植物的残值后,就在休息亭里坐了下来,对面则是一位品着茶眉头时不时紧锁在一块儿,头发已然鬓白,理成了一个大背头,梳的整整齐齐,没有一丝碎发散落在额前,整个人雷厉风行,气场强大。
“老头子,今天我去送孙儿的时候,碰见了程氏的孩子。”
这位不由得知,自然是礼俞森的爷爷,名叫礼常峰,也是当年五姓中令其他人闻风丧胆的一个狠角儿,不过现在退出江湖,准备和老伴儿颐养天年了。
“是吗?”礼常峰放下了茶杯,双手指尖交叉的放在前,后背微仰,靠在座椅上,打量着一圈的花花绿绿。
“我看,俞森跟那个程家孩子关系还蛮好,我担心……”
话还未说完,礼常峰出手一挡,阻止了她的下一句话,老太太也是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程家这代双生子中,也就老大有点本事,老二就是一草包,但那个有本事的,不是已经被他亲爸给坑了吗?”
老太太一手撑住了下巴,礼常峰起身站在花圃的进出口,高大的身影占住了一部分光亮。
“程二知道的五姓中事,还不如俞森知道的十分之一,那样一个草包,我看程国雷也没打算指望他成才。”
“那万一他们二人走的近了,俞森把一些事说漏嘴了怎么办,我正是担心这个。”
礼常峰转身望着她:“俞森是个知道轻重的孩子,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不该说,他明白。孩子长大了,是时候该交些朋友了,扩扩社交圈子。五姓这一代小辈中,景祁玉最为年长,却是一副纨绔浪荡子的形象,孩童心性,其次就是我们家俞森,他比景祁玉要成熟稳重的多,知道孰轻孰重,知道事情合理与不合理,这点就要压上景祁玉几个头,付山雨虽然不姓风,但到底也是风家的人,这女孩始终秉持着自我主义价值观,不关心家族利益,不关心市场暗斗,一切都以自己为中心,是个自私的人,至于沈辛,和程难一样,是个草包,一天天除了玩便是玩,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五姓的事情,程难就更不用多说了,但是还是要派几个人盯着礼俞森和程难,这小子如果扮猪吃老虎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老太太点了点头,礼常峰掏出雪茄点上抽一口,没过一会儿周围便烟雾缭绕:“俞森最近有没有去找他老子?”
“开学那天下午去了,留给李铭泽一笔钱吃了个饭就离开了,怎么了?”
“走,去见见,我这个女婿。”礼常峰理了理西装外套,对老太太伸出一只胳膊,出了花圃。
程难看着电脑上的开机显示,问:“你今天又要做程序?”
礼俞森摇了摇头,从裤兜拿出了一枚优盘。
“这不是上次你存程序的那一枚啊。”
礼俞森将优盘插在了主机上:“今天玩程序,来一起?”
程难一听迅速来劲,出门搬了一架椅子,坐在礼俞森身边,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变化。
礼俞森操作了一番,随后电脑上出现了游戏界面,程难仰在椅子上双手抱胸:“你这抄袭超级玛丽啊。”
可电脑前的人转过头瞥了一眼:“算是个超级玛丽魔改版,来试试?”
礼俞森为他让出了操作位子,程难不屑一顾:“超级玛丽这么简单的游戏看我两分钟给你过关!”
礼俞森嘲笑着他的愚昧无知:“请抓住关键词汇‘超级玛丽魔改版’。”
游戏开始,程难通过键盘操控着人物,看私平坦的道路,却在程难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讲主角移在那块地方,没想到主角脚下的土地立即快速凸起,把主角玛丽给顶上了天空,那块土地下降,又变成了平坦的路,主角在两秒后坠地嗝屁。
……被摔死了。
屏幕顿时变为灰白色,显现出了一串字母:Game Over。
礼俞森挑了挑眉:“Game Over”
程难显然有些无语:“你这魔改的,一块土地怎么可能把人顶飞,太不遵循现实了吧!”
礼俞森不想跟他扯,淡然一笑,骂道:“你有病吧,谁家游戏遵循现实。”
“……”
见程难无话可说,礼俞森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两分钟过去了,你连第一道障碍都没过。”
“我今天必须就得过了,你看好了!”
程难一直捣鼓了有二十来分钟,礼俞森坐在一边全神贯注的盯着,连个吨都不带打的,静静看着程难的操作,他好歹也是跟电脑混过一段时间,敲击键盘的手法很熟悉,一般的游戏规律程难败个几次就能摸清,只是礼俞森做的这个游戏程序太过于坑人,程难居然一声不吭的失败了又重来,这样的耐性让礼俞森都不禁敬佩,若是换做别人,可能早就被逼疯了。
到最后一道障碍时,礼俞森偏了偏头,期待着程难的反应,没想到程难看到果真蚌埠住了:“你太有才了吧,动漫都被你扒来了吧,一会儿水冰月,一会儿熊大熊二,一会儿光头强,一会儿巴啦啦小魔仙,你这调色盘真的,色彩丰富。”
礼俞森扬了扬嘴角,下巴朝电脑屏幕指了指,示意他赶紧的,程难操控着主角前进,没想到还没靠近水冰月的那一刹,想起了电脑音效。
“代表月亮消灭你!”
音效出现的时候,水冰月前面也出现了一段汉字,这段汉字几乎霸榜了整个电脑屏幕,主角被汉字碾死,Game over又出现在了屏幕上,礼俞森看着他憨不愣登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夺过鼠标退出了界面,拔掉了优盘。
“你怎么玩都赢不了的,我就没在代码里写赢这一程序。”
程难叹了叹气:“你这游戏太坑了,要是上市了,估计没人愿意玩。”
“我可不敢上市,不然我一天要收到多少份律师函。”
“也对。”程难点头肯定:“毕竟你这抄袭的也太明显了,人家肯定要起诉你侵权。”
礼俞森没有讲话,只是淡然的笑了笑。
礼常峰携妻子走进了那条阴暗的小道,最后到达了那家面馆,李铭泽招呼着客人,这次面馆里不止他一人还有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
“铭泽,快去看看面好了没有。”
李铭泽没有像那日面对礼俞森一样,扳着个脸,反而喜笑颜开的回了老人的话:“好勒爸,我这就去。”
转身的那一瞬间,看见门外的两人后,表情一下子复杂许多,他带着老人进了房间:“爸,你待在这里,别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俞森回来了?”
“爸……你孙儿,俞森现在姓礼,不姓李,我等会就来找你啊!”
李铭泽皱着眉头,一把掀开门帘,看着屋外的两人:“哟,来贵客了?”
礼常峰哈哈笑了几声:“好久不见啊,女婿。”
“诶!”李铭泽出言制止道:“女婿不敢当,我和礼语梧离婚六年了,俞森现在的母亲是礼语桐,和我没什么关系 ,礼老爷大驾光临,是小店的荣幸,我感恩不尽,这声女婿,还真是不敢当啊。”
李铭泽话里话外满是讽刺,礼常峰索性也撕破脸皮了:“你也知道,俞森现在的母亲是桐桐,父亲是桐桐丈夫,我孙儿现在有父有母,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也别乱给我孙儿灌输些歪理,少跟我家孙儿来往,他看不起你这个亲爹,他更不稀罕这里,不准去找他,这是我给予你最后的警告!”
礼常峰一番话,让李铭泽脸色发青,手指紧握,同时发出响声,两个男人体型都很健壮,礼常峰讽刺一笑,继续火上浇油:“你不配做礼俞森的父亲,别忘了,你家老头子的命攥在五姓手里。”
李铭泽手臂青筋暴起,但却克制的没有出手,店里的几个乘客都在望外瞅看热闹,旁边居民楼上的一个居民,看到这番情形后,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诶,俞森啊!”
电话那头传来询问。
“怎么了王婶?”
“有一对老年夫妻,看装扮挺贵气的,来势汹汹的样子,在你爸家店门口,你爸脸色可不太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随后说:“我马上过来。”
电话挂断后,礼俞森举着手机沉默了一会,随后就起身朝门口走去。
“诶,你怎么了?”
程难问。
“家里出事了。”
程难跟着站起来:“那你过会儿还来吗?”
礼俞森点了点头,就急匆匆的出门了,程难看着关上的门,又看了看电脑,才发现礼俞森的手机还搁在这,座椅上的书包也没拿,程难想出门给他送去,但想到他等会儿还要来,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自己打开电脑玩着,过了大约有十分钟,礼俞森的手机响起了,程难看了一眼,犹豫再三下,选择不接,可是对方一直不断的打,程难心中一丝不妙,拿起手机摁下了接听。
“俞森你在哪儿啊你爸那现在来了一群黑衣人,现在已经打起来了!”
程难不由得一惊。
“喂,喂?你怎么不说话啊?”
程难支吾了半天:“那个,我是他同学……不是本人?”
“啊?那他在你边上吗?”
“没有,但是他刚刚说家里出事了,然后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那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们现在打起来了,那场面……俞森还不知道,就这么贸然来了……我怕……”
程难心头一紧,这通电话就是为了告诉礼俞森突然来了很多人,只是手机落这了,他没来得及知道,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万一出个什么事?程难不敢想,问:“在什么地方?”
“河边公交站对面的巷子……”话音未落,程难就炸了,江城的河边有几个公交站,但是公交站对面有巷子的只有一个,那片地方只要是江城人都会有所耳闻,经常都会有不太平的事,礼俞森居然去了那地方,以他的家庭,怎么可能会跟那种地方有关联?程难皱了皱眉,他带上礼俞森的手机,又带上了自己的手机,两步跨出网吧,骑着粉红小电瓶就朝着目的地走去。
礼俞森估计早就到了,而他到巷子口时,看着一路的黑色轿车,心逐渐提到了嗓子眼,于是下电瓶就准备往里冲,但又迅速放慢了速度,礼俞森看着巷子口的程难,有点愣,两人互相看着彼此,都有些不知所措,礼俞森旁边站着老太太和礼常峰,身后跟着一群人。
礼俞森问:“你怎么来了?”
程难尬笑了笑:“哦,我……就是……”
老太太凑到礼常峰耳边:“程氏的那小子。”
礼常峰笑了笑,拍了拍礼俞森的肩:“朋友都来找了,好好玩去吧。”
礼俞森皱了皱眉,走到程难身边,小声的催促着他赶紧走,看着程难的粉色小电瓶,礼俞森语塞了片刻,跨了上去,没一会了就离开了这里。
“你来干什么?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一个一个问好不好?”程难有些无奈。
“你来干什么?”
“给你送手机啊!”说完,就从兜里,掏出了礼俞森的手机反手递给他。
“那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有一个电话急匆匆的打了几遍,我就给接了,对方告诉我你在这里的。”
礼俞森脸色有些不自在:“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来这?”
“你的家事,我知道不太好,我还是很懂分寸的。”
礼俞森感到了一丝慰藉,夜色将近,城市里个各处亮起了路灯,粉红色的小电瓶在路灯下穿梭,少年脸上亮一阵黑一阵,重复不止。
“没想到你还挺少女心的。”
程难偏了偏头,侧颜线条柔情俊美,只是没了初见时银发的修饰,显得不再那么洒脱了。
“是,我少女心。”程难悠闲的说着,完事后还吹了几声口哨。
礼俞森倒是很佩服他这般不被圈禁自由自在的心性,好像生来就是为自己,不为任何目的的活着。
“OK,到站!”礼俞森下车,看着网吧的标牌。
无难网吧。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程难听到后没有立马回答,他走到礼俞森身边,看着这个标语:“我有个双生哥哥,你应该知道。”
礼俞森点头。
“我哥哥叫程无,这家网吧,是爸爸以我们兄弟二人的名字取的。”
程难的语气有些忧伤,话里没有了和礼俞森平时对话时的语气。
程氏双生子,老大在两年前出车祸废了,在五姓都不是秘密。
“抱歉,提到你伤心事了。”
程难没说话,只是闷声笑着,带着礼俞森进了网吧,这种气氛有些奇怪,他抬头看着那个高个的后脑勺,脑子一转,问:“你跟你哥哥像不像?”
程难转头对着他笑:“当然像了,和我一样帅。”回到房间后,程难打开电脑登入了□□,点进相册给礼俞森观看,照片上两个少年长相相似,攀着互相肩膀,同样都洋溢着笑容,礼俞森一眼就看出了右边的程难。
“你那个时候就开始留长头发了?”
程难点头:“我小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特别害怕被剪头发,每次妈妈带我去理头发的时候我都会嗷嗷哭,然后我哥呢,就在一旁笑我没出息,后来就不带我去理发店了,是妈妈给我剪,可是妈妈剪发技术太埋汰了,给我的头发剪的歪瓜裂枣,起初我小,并不在意,后来渐渐的长大了,有了自尊心,就不让妈妈给剪了,然后理发店又不愿意去,就一直留着,没剪过。”
“那现在怎么就不怕剪头发了?”
“现在长大了啊,当然就不怕了。”
刚刚那股气氛化作风消散的无影无踪,礼俞森调侃道:“留了那么久的长头发被剪了,不伤心吗少女心?”
这话要是换做任何一个人来问的话,可能程难的回复都会是“伤你个头”“少女你妹”之内,可礼俞森说出来的时候,程难竟是乐呵呵的笑着附和。
“嘤嘤嘤,我好伤心哟,妹妹的长发被剪咯!”程难搞怪的说着。
礼俞森背脊骨发麻了一阵,锁着眉头吐槽说:“我去,你能别这么骚吗?”
“其实吧,现在给我剃光头我也不带吭一声的,因为根本没必要。”
“这话不假,长大,的确能改变一个人许多……”
程难操控着鼠标,给礼俞森看下一张照片:“你看,这张是我哥,当时江城奥数竞赛第一,那时候我哥才十岁。”
礼俞森看着那张照片:“听说过。”
“那是,我哥很有本事,很聪明的,比我有出息多了。”
“你也不差。”
程难怀疑自己听错了,谨慎的再问一遍:“你……说什么?”
礼俞森变换了一下坐姿:“你,也很有出息。”
程难鼻头有些发酸,听到礼俞森的这番话,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的笑着。
从来没有人说过,程难有出息,从没人说过,礼俞森是第一个。
“你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我没有认识你,那我会用一直以来对你的客观印象评价,废物,草包。”礼俞森沉默了片刻,程难听见最后两个词时,心跳莫名的漏了半拍,但礼俞森接着说:“可我认识你了,那一天晚上,我对你有了全新的认知。”
程难盯着他,礼俞森的每一字每一句他都在认认真真的听着。
“你不会见人于水火而不会置之不理,你不会惧怕,不会屈服恶意。”礼俞森说完,程难久久都没从这一番话中缓过来,礼俞森朝程难挪了一步板凳:“你,不差,反而,很好。”
这话一出,程难愣住了,他抬眼看着礼俞森那双澄澈的眼眸,平时他便是一副“神明不问众生苦”的面容与姿态,而现在,他的一颦一笑都像极了平淡的人间烟火,美好而又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