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和亲开始当反派》今慕

8、第8章：何以射？

　　场中一阵哗然，射艺属于君子六艺之一，鲜少有女子习之，堂堂嫡亲长公主，身娇体贵，竟然也可挽弓搭箭？
　　连从始至终都板着个脸的晏闻尧都生出了几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问道：“长公主要表演什么箭术？”
　　“陛下稍后便知。”郁别枝淡淡一笑，提出了一个令人瞪目结舌的请求：“听闻晏国皇室收藏着上古神弓，不知昭宓今日可有幸见识一番？”
　　轩辕弓由泰山南乌号之柘，燕牛之角，荆麋之弭，河鱼之胶精心打造而成，份量极重，供在晏国皇室的这几年，从未有人能弓拉满月，普通女子只怕连弓弦都难以拉动。
　　“此言当真？”晏闻尧愣住了，眼神奇怪地看着这位长公主，郁国送来和亲的长公主总不会是个傻子吧？难道，她真有办法拉开弓弦？
　　“陛下请宽心，昭宓对轩辕弓慕名已久，只想见识一番神弓风采，断然不会强行逞能。”郁别枝像是知晓晏闻尧在犹豫什么，当即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拿出来恐怕会让人觉得他小气，晏闻尧挣扎一番，最终好奇心战胜了理智，同意下来。
　　内臣取来扳指、弓囊、箭囊、护臂，这些东西一齐被放置在漆盘上，而另一位小内侍则双手捧着金丝楠木匣子，外饰翡翠珠玉，其中定然是轩辕弓。
　　箭靶则按照郁别枝的要求放在百步之外，这个距离，已经可以在射艺一道上碾压绝大部分人了。
　　郁别枝戴上扳指，从木匣中取出轩辕弓，此弓气势如虹，通体被擦拭得锃亮，却也难以磨灭身上的岁月痕迹。
　　她轻轻的抚了抚弓身，将它拿在手里，从箭囊中取出一支箭矢，轻轻搭在弓上。
　　许是为了应和此时的气氛，乐舞不知何时换成了鼓点急促的十面埋伏，郁别枝表情冷冽，呼吸轻到几不可闻，拉弓的状态渐入佳境。
　　弓弦在万众瞩目中一点一点的拉开，眼看快要满月，许多人甚至屏住了呼吸，
　　嚓——就在此时，郁别枝松手了，箭矢干脆利落地离弦而去，化成一道黑影逼近靶心。
　　咣当一声，那不是箭入靶心的动静，而是箭靶震颤的动静，足可见其劲道之大。
　　大部分人只是呆呆地看着，而怀抱某些心思的人，瞳孔却是急速而激烈地收缩着。
　　强，实在太强。这位长公主不好惹，这是所有人此时心底最真实的看法。
　　然而事情并未结束，郁别枝还在继续，第一支箭矢还未中靶，第二支箭矢就已经搭上轩辕弓，尾随在前一支箭矢后面。
　　三箭的衔接快到不可思议，连速度和角度都得到精准控制，顷刻之间，箭靶轰然倒地。
　　领事的内官这才敢上前察看四仰八叉的箭靶，不看不要紧，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颤巍巍地高声宣布：“三箭！皆正中靶心！”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在众人中响起，原先鄙夷之人皆满面羞惭，不再吱声。
　　离郁别枝不远处，坐着太尉府一家子，一向众星捧月的太尉嫡长女顾昔年，此时一双剪水双瞳闪烁着惊叹的光芒。
　　好一个三星连珠箭！据她预估，这位长公主的臂力恐怕在惊人的二石以上，想不到她竟把外家功夫修炼到如此地步。
　　这不是顾昔年第一次参加宫宴，却成为了她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宫宴。
　　除了她，殿内也有不少武将面露精光，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们这些同修外家功夫的人，才真正明白这一手究竟有多厉害。
　　修炼内功的终究是少数，且绝大多数心法都掌握在隐族手中，能流传出来的残卷也极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可以说，朝中至少有九成的武将都使不出三星连珠箭，更何况此弓是拉力极大的轩辕神弓。
　　曲闻尧自然是不知道此举代表着什么，但也不妨碍他大肆赞许，并赏赐了郁别枝一系列绫罗珠宝。
　　诸臣看郁别枝的眼神完全变了，不再是势在必得的轻视，而是权衡利弊的慎重，一些不敢行冒险之举的人，已经悄悄打起了退堂鼓。
　　郁别枝恍若未见，抱拳一礼就退回宴席，继续若无其事地自斟自饮，一颦一笑婉风流转，不见半分适才骁勇。
　　正因如此，才更让人心惊胆战。
　　一场繁华在钟鼓馔玉中悄然落幕，改变的却不止是京城的格局，波澜不惊的表面下，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暗流涌动不绝？
　　回到长公主府，郁别枝才松开微微攥紧的拳头，纤细的手臂遏制不住的颤抖。
　　“殿下，奴婢为您上药。”碧梧第一时间让人送来了药膏和醒酒汤，柔声道：“殿下伤了筋脉，近日不可再举重物，定要好好休养。”
　　“嗯。”郁别枝轻声答应，抬头看向容净，道：“她可有交代？”
　　容净递上一页纸，道：“禀殿下，招了，指使她的人是秦王姬妾的侍女。”
　　“可是上次淮阳郡那个？”郁别枝隐约有点印象，见容净肯定，不咸不淡道：“人还活着吧？和口供一并给秦王妃送去，人家王府里的事，本宫不好插手啊。”
　　“是。”容净躬身一礼，退出照壁，着手去办事了。
　　风袅舀了一调羹褐色汤药，轻轻吹凉，言辞间颇有些不满：“想在郁国时，殿下何需受这样的苦。”
　　“若是容净还在，你还敢这般嚼口舌？”郁别枝眨了眨眼，信口打趣。
　　风袅皱了皱鼻子，嘟囔道：“奴婢也就在殿下面前说说。”
　　“殿下。”容净的声音突兀地在深夜响起。
　　风袅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容净不知何时已返回阁内，正悄无声息地笔直站立着。
　　然而她却无心理睬风袅，只附耳对郁别枝道：“殿下，那名内奸死了。”
　　郁别枝眼神一凝，良久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屏退众人后，她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凉凉的药膏抹在手臂上，缓解了不少酸痛之感，连带着宫宴的倦意也冲散不少。
　　但是郁别枝知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打响，她必须养精蓄锐，以面临来日的刀光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