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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5) ...

  •   吴嘉商回到府中,怀抱心事嚷着要见父王。

      吴成慈噙着笑,好像并不奇怪吴嘉商来找他。

      他看着匆匆跑进来的女儿,未等她开口,就笑言:“怎么了商儿?见到你心心念念的清元哥哥急不可耐?”

      吴嘉商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给自己的好爹爹说“你未来女婿是个女子”吧?于是她不说话了。

      这份作态在吴成慈眼里像是小女儿家的娇羞,他笑道:“女儿大了。我前些日子派人探听,傅家小子的确不错……”

      吴嘉商急急忙忙打断:“爹!女儿还想陪您一些时日呢。”吴成慈却带着探究之意望过来。

      她稳稳心神,心知要替傅清元好好保守秘密,连忙说道:“爹爹,清元……哥哥挺好的!”言此,不由自主带着笑意。

      吴成慈心放下,摸摸女儿的头,温声:“商儿有打算便好,爹爹只希望你快乐。”

      吴嘉商点点头,退下去走到闺房,暗暗品着不疾而终的暗恋的苦涩。

      ……

      秋凉,天气渐渐转冷,京都的百姓也换上了棉衣。

      年将近,十里长街挂上正红,连向来肃穆的宫城也沾上了喜意。

      傅府早早就备好了年货,仆人忙前忙后操持,挂着笑意。

      傅清元正为春闱准备。

      自那日之后,将近一月未曾见到郡主,傅清元心中说不清的意味似乎也随距离的远去消散。

      初雪降临京都。

      冬雪是温柔的想念。

      傅清元指尖微冷,呵一口热气覆盖在颤颤麻麻的手指尖,一手擎着书义,一手握住暖茶。

      “少爷,茶快凉了,我为您添些新的吧。”祁寒在一旁开口。

      傅清元长睫轻颤,点点头默认。

      祁寒持过,触碰到小杯被傅清元握过之处还有来不及褪去的凉。

      祁寒心窍玲珑,询问道:“少爷,我给你带个手炉吧。”

      傅清元只看着书,摇摇头:“不了,凉意总归要清醒些。”

      祁寒点点头,添好茶就服侍在一边。

      傅清元的心一天天沉静下去,北国的雪噙满了南国的心。

      想到遥远的南国的故乡,想到冬日无雪的水乡,想到四时夺目的骄阳,想到傲然的芳香,想到清扬婉约的乡音,热热闹闹从傅清元心中沸腾,想着想着,一串玫瑰的艳丽跃上心头。

      她突而想到吴嘉商。

      她想,郡主的性子应当是南国的。思及此,不禁一笑。

      心里的悸动好像找到了缘由:人总是会被相异的事物所吸引。

      ……

      泰和二十三年的最后一夜来临。

      夜空霖霖,渲染出大地上的子民喜悦的红色。

      地上的雪白不散,让人愉悦的是,这样的雪白还会延续,百姓与官家都天真信着瑞雪兆丰年。不错的,瑞雪兆丰年。

      傅清元早早接到周管家的请言,特意换上了较喜庆的衣服。不算红,和平日的清白比起来,却也让人的心涌上幸福。

      府上到处是灯笼,道路早已被仆人清扫干净,只留下淡淡的诗意,空气中还留下淘气包们放的烟炮的气味,不算好闻,但意外挑起了傅清元的喜悦。

      踏入正厅,主家客人早已待座,傅清元在傅至诚致意下一一向着素未谋面的叔伯堂亲们问好——也许不算是素未谋面,只是稍稍疏离的情分还是那么客气,暖不到傅清元心里。

      人已到齐,气氛自然开始融洽。

      推杯换盏,傅清元气息稳住,面不改色一一接过族人敬酒,让旁人不觉半分醉意。

      堂上说话肆意了些,对着傅清元那一点点的生分也磨灭了,关心和提前恭贺之语像微光微微点亮傅清元的心。

      有些不胜酒力,傅清元客客气气告辞,离下宴席。

      冷风灌入,激得傅清元抖瑟,祁寒早早送来披风,傅清元点点头,接过披风,挺拔的身子犹可见其坚韧。

      缓缓走在路上消食,温和的眼低下,似是专心看着路。清清凉的雪在空中流走,傅清元一怔,抬手接住白花,享受这样的诗意。

      一晃,走到了惜抱轩。推开门,傅清元坐下,祁寒也退下。

      房上一丝冷风灌进来,傅清元抬眼,对上一双小鹿般的眼睛。

      两两相望,倒是那边的人一笑,盈盈春色先来到傅清元的心里。

      吴嘉商掀开瓦,跳下来。傅清元眼尖,堪堪稳住她。

      好闻的玫瑰香意盈满傅清元胸膛,不自觉咽了咽,带着吴嘉商上座,软声问道:“嘉商怎么今夜来了?”

      吴嘉商笑眼盈盈,从怀中拿出一筑手炉,轻柔的银色丝绸炉套裹着。

      傅清元被手中的柔软触感和阵阵暖意滋润,眼中带着柔情。

      吴嘉商启言:“清元姐姐,我不知怎么,想着和你一同辞旧……迎新。”她拉住傅清元的手,轻轻摇动,连带着身上的快乐也传递到傅清元心里。

      明晃晃的黄色软袍映得傅清元心神一晃,她微微笑着,点点头:“多谢嘉商了。”

      吴嘉商这才松开她,细细打量傅清元的书房。

      幽幽竹处,青黄盖着白雪,砚台浮游墨香,柜架上的书被主人整理得极好,犹可见其主人的端正。

      傅清元才从屋外回来,见吴嘉商打量屋里的陈设,不禁笑道:“没什么好看的,只是简陋罢了。”

      吴嘉商摇摇头,反驳道:“可以调素琴,阅金经。”

      傅清元会意,情不自禁接下:“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吴嘉商这才笑出,转过身,轻轻脆脆的声音靠近:“子云:‘何陋之有?’”

      傅清元心情像踩在云端,将手中之物递给女孩,带着一丝难言的希冀。

      少女瞪圆了眼,微微结巴:“清元姐姐,我不是小孩了!”说罢,轻轻跺脚。

      傅清元没有收回,吴嘉商才看起来不情不愿地接下这红布包起来的铜钱,一接过,嘴角抑制不住翘起,才软软道了声谢谢。

      空灵的烟花爆竹声适时响起,吴嘉商如梦初醒,带着歉意对傅清元道:“清元姐姐,我是偷跑出来的……”

      傅清元早就了然,辞礼笑道:“总之多谢嘉商了,嘉商早去。”

      吴嘉商点点头,跃上屋顶,临走前还不忘对傅清元笑笑,压上瓦片,把那一片天地最后的笑颜镌刻在傅清元心里。

      幸福感好像随着人的离开抽离,只有空气中的玫瑰香还提醒着傅清元:这一切都不是个梦。

      手炉的温暖燃亮了傅清元的心,扬扬起,不肯落下。

      除夕之夜已过,烟火还在璀璨。

      新的一年来到,前路在飘飘摇摇的雪中若隐若现。

      ……

      吴嘉商刚一偷回府,就被王府的高手逮到吴成慈面前。

      小猫耷拉着耳朵,饶是本想重重训责她的父亲,也只好软下声:“商儿,夜深危险。”

      小猫振奋了精神,耳朵摆摆竖起,快乐从小鹿眼奔出来,对着吴成慈笑道:“爹爹关心我,我心领了!时候不早了,爹爹早些休息!”

      一溜烟,小猫蹿了出去,才发觉被女儿哄了的郡王微微沉着脸,旋即微微笑着,带着宠溺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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