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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1) ...

  •   泰和二十三年秋,沉闷的暑气刚刚消散,举子秋闱堪堪落幕。各地举人纷纷获得了入京的资格,在家中,在亲人关切中,打点好行囊赶去王都。

      南城外,秋草恹恹,碎碎的马蹄隐隐可见,车轮滚滚压过泥泞小道。

      春风拂来,掀开帷窗,一位墨发少年郎正看着书册,身旁的侍女乖顺着正坐。

      她是生的极好的,两弯眉丝绒一般,皆若有思,也若无思。高挺的鼻梁与薄唇,生添了几分清冷。她身着墨色玄衣,手持书卷,眉头似蹙非蹙。然而身为女子,穿着男装,竟无违和。

      喧闹声愈来愈近,车速缓缓降下,她放下手中书,闭目养神。

      马车停下,马夫似乎在与人交谈。

      “小......少爷,人要通关文牒。”马夫在车外开口。

      小侍女闻言反应过来,从行囊中摸出文牒寄出去。

      “吱啦”一声。马车又缓缓行驶进城。

      闹市街头多民生。

      一路上,“少年郎”闭眼侧耳聆听。

      “少爷,傅宅到了。”

      “少年郎”这才睁开眼,墨绿色的星辰深邃,清清淡淡望了出去:“好。”她的声音如玉石掷地,清越悦耳。

      一旁的侍女扶着她轻缓走出马车。

      门口迎候多时的傅家家主脸上挂着笑意:“清元来王城赴考,一路舟车劳顿,伯父已为你安排了卧房,收拾妥当后来正厅,我们给你准备了接尘宴。”一旁的富丽女子也同样微笑。

      傅清元也露出几分真诚的微笑,向傅家夫妻拱手致谢:“清元叨烦伯父伯母了。”

      傅至诚哈哈一笑,将傅清元迎入府中。

      入府后,傅至诚让管家带着傅清元前往惜抱轩。

      “表少爷,惜抱轩是曾经老主人在世时的斋房,四周多竹,清幽怡人,东家特意为你腾出来了。东家吩咐了,倘若表少爷有何需求的话,只需要与我们下人说声便是了。”管家毕恭毕敬,将人引到一处竹苑。

      竹苑前刻有石碑,是老祖宗请前朝大儒姚余题书:“惜抱轩”。字体雄浑有力,却也不失魏晋风雅。傅清元见到的第一眼就喜爱上了。

      管家告退后,侍女推开了竹门,为傅清元布置。

      傅清元却也不急,踱步到石桌处,继续看未看完的书。

      侍女隔了一小会才来到傅清元身边服侍。傅清元想了想,放下了书,沿着小道前去正厅。

      突然,她停下轻声对侍女说;“祁寒,不要泄露身份。”

      祁寒点点头;“是,少爷。”

      ……

      来到正厅,宴菜还未上齐。

      傅至诚招呼傅清元坐下,此外,除了傅夫人,还有两个乖巧机灵的孩子,一个男孩约莫十岁,一个女孩大概七八岁,也端坐在次席。

      傅清元向他们颔首,轻步到傅至诚身旁。

      菜此刻上齐,傅至诚一言一口与傅家人谈着家常。

      几盏酒过去,傅至诚与傅清元对饮两口,有些飘飘,对傅清元道;“清元啊,我大哥英年早逝,大嫂拉扯你长大却不能看你一朝成龙……”他径自带着哭腔。傅清元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是也红了眼眶。

      “伯父没有什么可招待你的,但只要你有需要,王城商号随时可以帮助你。清元,你是个好苗子,有卧龙之才,成白衣卿相,倘若大哥在天有灵也会替你高兴自豪的。”说罢傅至诚拍了拍傅清元的肩。

      傅清元低声答“是”,斯斯文文嚼着饭菜。

      酒过三巡,傅至诚已然醉了,管家撤下酒席,傅夫人扶着傅至诚离开,管家则招呼丫鬟小厮带着小姐少爷回院,傅清元也向管家致意,背手离去。

      乘着月光,竹影幽幽,傅清元在园中漫步吟诗,玉声在竹林中悠扬,仿佛在奏一曲乐。

      “清风不我留,月亦无一言。”

      “独酌径就醉,梦凉天地宽。”

      祁寒听着如痴如醉。

      小姐真是妙玉一样的人儿啊!她想。

      酒意渐醒,月意无限,孤独的悲怆感让傅清元无处逃遁,一如母亲过世后,她又守丧尽孝三年,太学里的同伴渐渐陌生,去了天涯海角。

      她总是清冷的,冷得淡漠,清得宛如另一个谪仙子。

      她又想起,父亲此生只能有她一个孩子,从小母亲就逼着她扮男装,父亲因她是“儿子”溺爱她,她与母亲日日唯怕暴露。

      她还想起,同伴因她力小瘦弱,后来欺负她,她越来越孤僻不愿与同龄人说话。

      她也想起,进了私塾后总是在射御两艺上被夫子训斥,而母亲却只会让她练,练。

      许多回忆裹挟她,生生着难受。她只好转身进屋。

      祁寒早已备好洗漱。

      脱去一层层伪装,少女完美的胴体在水雾中渐近渐远,发丝微扬,带着缕缕清香,祁寒低头,面上微微一热,倘若小姐女装的话,一定是“冠艳满京华”的绝世佳人吧。

      半个时辰后傅清元才吞吞从浴池中起身,擦干水之后就入睡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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