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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筑岭三中二三事【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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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太过念旧,即便过了很久我仍旧会怀念起在筑岭三中度过的三年。
我还记得在筑岭三中最后的一个月,每一天我都在煎熬中度过,毕业的那天我郑重地在心里说完那句再见,便头也不回地上了车,当时的我天真地以为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怀念这里的每一天。
可是还没有走进大学的校园,我就已经忍不住开始怀念了。
取档案和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可能是因为前一天刚刚下过雨的缘故,所以天气非常好。我从客车上下来走到学校的门卫室,门卫的大爷在帮我找通知书的时候,课间操的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我听到那个熟悉的进行曲响起,不禁远远望向操场呆呆的出神,如果我还是学校的学生,此时此刻我应该正在为了即将要出去做间操而大发牢骚吧。
门卫大爷很快帮我找到了我的录取通知书,走进校园的时候,看到操场上穿着不同年级校服的学生整齐划一的做着那些我已经烂熟于心的动作。
办理团关系和取档案都在一教学楼的二楼,一楼到二楼的距离近在咫尺,可是这熟悉的一教学楼、熟悉的楼梯拐角,让我每走一步都能想起在二十班的每一天。
在我办完一切的手续走出二楼的办公室时,间操已经结束了。他们从操场回来蜂拥一般地挤进楼道里,笑着闹着一层层地向上走去。
那天我穿着一条破得稀烂的乞丐牛仔裤,逆着人群下楼,浅蓝色的校服在喧闹里遥相呼应,而我却在这一片浅蓝色的世界里显得格格不入。
青春的主角已经更替,而我们的青春在筑岭三中也早已散场。
回到家以后,我看着那张团关系转出介绍信,上面写着:“陈九寒同学,系我校毕业生,共青团员,因升学组织关系转出,请予接洽为盼。”
这不仅是我与筑岭三中最后的一点点关联,也是我意识到告别的起点。
在筑岭三中,我一共走过四个班,每个班都承载着我不同的难忘往事。
我常常怀念高一二十班的日子,那时候我、张冉还有段舒三个人是同桌,张冉做了一张名片,大概写的是姓名张冉,筑岭精神病院院长,我和段舒看过后也觉得好玩。
后来不知怎么这张卡片就掉到了地上,被侯初君捡起,在后面读了出来:“张冉,筑岭精神病院院长?张冉你是精神病院院长啊?”
张冉一听立马把卡片抢了过去,尴尬地说道:“哎呀,这卡片儿咋跑你那儿去了呢?”
我和段舒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大笑起来,后来‘院长’就成为了我对她的尊称,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摆脱这个称谓。
院长冠称自己是美人树,总会给人带来桃花运,其实我觉得她真的有点这样的特质,总之她的美人树特质在我身上一直很灵验。
时隔多年她仍旧叫我大拿,我也一样叫她院长,在我眼里这不是简单的外号,而是一种情怀。
高一刚入学时每个人都会照一张校园卡,照校园卡的那天梁宇钦穿了一件红色的短袖,短袖的红与底片的红正好重色,后来他拿到的校园卡就变得很奇葩。如果不仔细看,就像只照了脑袋,感觉很奇怪。
梁宇钦也有一个外号,他这个外号听起来很亲切,大家都叫他“大胖”。大胖自习课很喜欢睡觉,侯初君总是在他睡觉的时候开玩笑。
有一天自习大胖趴桌子上睡着了,侯初君就晃动着大胖的桌子说:“大胖开灯了,开灯了。”听到侯初君在叫他,大胖突然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看了一眼周围,便又倒在桌子上继续睡去。
其实在二十班的每一天都在发生这样好玩的事,在这个班里有我最好的朋友,有我最喜欢的老师还有我最喜欢的人。
在某个困的眼皮打架的下午,我伏在桌面上昏昏欲睡之际。英语老师走进了班级,用她的听力广播播放了一首英文歌。
“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s……”
我虽然听不太懂这首英文歌的含义,可我却很喜欢这首歌的旋律,我听着听着反而觉得不困了,不禁抬起头想知道这首歌的名字。
英语老师告诉我们这首歌叫做《昨日重现》,并让我们每一次上英语课之前都唱一唱这首歌,虽然我没有学会这首歌,但是也能看着歌词跟着哼唱几句。
后来每当我想起二十班,我就会反反复复的听这首《昨日重现》,而二十班的昨日就会在这首歌的引领下在我的脑海中重现。
筑岭三中的下课铃声是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每每听到总是会有一种心碎的感觉。
文理分班简直是我们最心痛的时刻,二十班是理科实验班,我们选择文科的人和考试成绩不匹配的人都要在文理分班时离开这个班。
要离开的人都对二十班充满了不舍,留下的人又对离开的人充满了不舍。
分班那天,我听到自己要去普通班的消息,瞬间觉得五雷轰顶。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徐朋、李博、张博、张瑞、杜振东、王鑫、梁宇钦、侯初君还有贾美人都过来你言我一语的安慰我。
“大拿,没事儿能回来 ”
“对,大拿文科好学,能上来。”
“别哭了,大拿还能回来。”
这些安慰里让我最深刻的就是余怀博,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没事啊,陈大拿,你要是想我了你就拿你班拖布杆子捅捅你班棚顶,我就在你班楼上,我听见了我就下去看你。”
我破涕为笑,周围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附和着说:“对,大拿,你到时候天天拿拖布杆子捅他班!”
三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班级的数字越大就证明班级越好。到现在我仍旧记得,分班的黑板留言上 ,张博写得那句话:“我到二十四班轻而易举,而我要回家却难上加难。”
虽然我们相聚在二十班的日子只有短短的两个月,可是我们却都把二十班当家,那是一段抹不去的记忆,是我们永远回不去的理想国。
文理分班之后,我从二十班去了四班。我很不适应,最开始的两周几乎每天以泪洗面。侯初君和大胖经常来看我,段舒和张冉还有羽杉也经常安慰我。
渐渐地我化悲痛为力量每天都努力学习,想考回实验班。
四班经常平行调座,在入冬时我成功地坐到了挨着暖气的那一排。后来四班的班主任中途告病休假,换了班主任也没有再调整座位。
那些日子我看着窗外的飞雪,每天早上到班级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暖气片上放一瓶花生露,经过暖气的微烘,我每次将花生露喝到嘴里时,它总是又暖又香甜。
高一下学期我考了年级第88名,被分到了文科的实验班——一年十八班。
十八班里有很多我在二十班的同学,所以我来到这个班也并不觉得陌生。
来到十八班的第一天,我便和方潇睿做了同桌,最开始我与她同桌也有过一段非常美好的记忆。
那时候周六、周日下午有一节活动课,我们一起在操场上散步,方潇睿还特意买了皮筋,每当这时我和她还有院长就会拉上几个十八班的同学,一起围在阴凉的地方跳皮筋。虽然我很笨,一直都是撑皮筋的那个,但是我却发自真心地开心。
十八班的座位是流动的,每个人都有机会坐第一排,每个人也都有机会坐最后一排。我和方潇睿坐最后一排的时候,就是我们最放肆的时候。
我们上课经常偷偷聊天,吃零食,正值盛夏我们在热得受不了的时候还会偷偷地脱鞋,方潇睿总是带来爱格、花火类的文刊,里面的故事又偏偏虐得要命,方潇睿不敢看那些虐心的情节,我就代她看然后一个个的讲给她听,我们还曾不服气的和别人打赌之后愿赌服输地一起吞芥末酱,也曾一起学着麒哥(班主任)的口头禅腹黑对方 ……
仔细想想,或许不太了解对方的我们才是最美好的我们。
相识是一件美好的事,无论了解后的彼此多么不堪,关于初相识的美好,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我在三中的最后一站是三班,我对这个班的感情实在太过矛盾。
说三班有多么的令我怀念倒也谈不上没,说三班有多么地不堪,仔细想想倒也没有那么多不堪。
我想起我和林羽杉和陈明城做同桌的日子,我们三个经常上课一起分享食物,因为数学课我听不懂,所以我在数学课上吃零食的频率要比其他课上高很多。
羽杉总是买枣干,她吃的时候就会分享给我。我随手拿了几个,又转头问陈明城:“你吃不吃?”
陈明城认真地回答道:“我不吃,枣儿太软了,我不愿意吃。”显然陈明城还不知道这是枣干,我便想捉弄他。
我笑着说:“那我吃你听声儿啊!”陈明城一脸不解的看向我点了点头。
因为数学课大多数人都听不懂,所以课上很吵。我就把枣干放在嘴里,我的牙齿稍稍用力枣干就碎在了我的嘴里,传出了非常清脆的咀嚼声。
陈明城大吃一惊,瞬间睁大了眼睛,惊呼道:“卧槽!这啥枣儿啊?”
我笑了笑递给他一枚说:“是枣干。”
高三有一段时间的早晨,寝室阿姨总是会游走在各个房间里疯狂叫赖床的人起床。那天早上我起得还算早,还没有叠被我就去水房洗漱了。
阿姨从门外看到我没有叠起来的被子,还以为我在铺上没起床,便开始敲着床栏扯着嗓子喊:“还不起呀?快起!快起!”
我洗漱回来,正看到阿姨怒发冲冠地冲着我的空铺大喊让我起床,我在旁边弱弱的说了一句:“我在这儿呢!”
之后就上床把被子叠了起来,再次解释道:“这是我的床,我刚才去洗漱了。”阿姨顿了顿没有说话,尴尬写了满脸,灰溜溜地离开了。
对于筑岭三中,在毕业那天我是郑重向它告过别的,可是每当我回想起那三年的时光,却又总觉得匆匆。
和S君分手后,我还曾拜托蔷蔷帮我到凉亭里找寻我埋下的回忆,可是明明就是那个位置,就是那个歪脖子树下,蔷蔷把周围都挖遍了却还是没有找到。
我曾猜想可能是两年的风吹雨淋将它烂在了土地里,可就算是烂了,又怎么会连一点痕迹没有。
听说自从我们毕业凉亭就没有再翻修过,所以除了腐烂就只可能是被谁挖走了。
可是又是谁挖走了我的秘密呢?
我抱着有趣的心情看待这件与我息息相关的事,我甚至觉得冥冥之中有股力量牵引我将回忆埋在凉亭,也牵引着另一个充满好奇的人去寻找它的踪迹。
我想如果有人真的拾到它,或许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吧!
二〇二一年的六月上旬,我去三中后面的教育局取教师资格证。我站在教育局隔着一张围网望向三中的一草一木,我实在找不到一个恰当的形容词去表达我的情绪,除了激动也只剩下含在眼圈里的热泪,我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 ,希望给久别重逢一点体面。
操场外面的我看着本熟悉的校园竟也陌生起来,我看到潘主任在篮球场和几个男老师打球,单杠前面几个男生女生在说笑打闹,看到有男生在踢着足球笑得灿烂。
这种喧闹太过于美好,不禁让我也深陷其中想起高一 高二时的我们。我有些流连忘返,在围网外看向操场出神,我拍了好多照片也好想回到从前。
此时此刻,围网外我怀念的是谁的羁绊,围网内谁期待着的是我此刻的自由。
我想我应该好好告别了,或许那些我怀念的人都已经忘记了我,不过我还是为了他们能够向前看能够期待着未来热烈地生活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