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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徐子厚在咖啡厅坐了两个小时,途中点了四杯不同品种的咖啡,四个杯子整整齐齐地在他面前一字排开,他一杯没碰,只喝了几口专门再点的一杯白开水。
      店员经常见到徐子厚在这里和人相亲,几个月来和他混得挺熟。他见到徐子厚桌子上摆着整整五个杯子,略带同情地问:“这是被人放了鸽子了吧。”
      徐子厚朝他笑:“反正我也请了假,你们这里环境很好,我一个人坐着也挺舒服。”
      店员觉得徐子厚是在强颜欢笑,毕竟没人会在等了两个小时后还感觉良好。他给徐子厚再拿来了一杯温水,劝他:“别等了吧。再等下去,你就该去吃晚饭了。这么个人,还有什么相亲的必要啊?”
      徐子厚却只是说:“没关系,我再等半个小时吧。”
      店员带着复杂的表情离开了。
      徐子厚打开手机,给庄茹麟发信息:【我好像被你那位大少爷放鸽子了……】
      本应正在工作的庄茹麟迅速回复:【谢天谢地!煞星竟然主动放过了你,看来我转发的锦鲤是真的很灵啊!快快快,你也快去转发还愿!】
      她这个反应让徐子厚有些啼笑皆非。在过去的十多次失败的相亲经历中,庄茹麟表现得尤为热情和关心,她提过的相亲小技巧整合起来大概可以出一本专业书了。唯独这一次,庄茹麟在把对方的资料给徐子厚的时候就表现得尤为抗拒和排斥,甚至暗示徐子厚最好直接放弃。
      靳谌。
      一个资料上除了性别姓名和照片什么都没有的人。
      庄茹麟话里行间都在明示这个人不对劲,她那副忌惮又胆怯的模样倒是让徐子厚对这个靳谌有了几分好奇心。只可惜这个靳谌竟然主动放了自己的鸽子,看来他们是有缘无分了。
      庄茹麟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等等,你现在不会还坐在咖啡厅吧!你是不是傻啊!你就这么想和一个魔鬼相亲吗???】
      徐子厚:【我马上就走。】
      庄茹麟发了三个感叹号,徐子厚知道她要教训人,迅速回复:【上班时间不要摸鱼,你上司可是个向导。】
      庄茹麟果然不敢再回复了。她上班摸鱼老是被抓包,开小差超过一分钟就会被上司发现扣奖金,昨天刚刚被上司警告奖金已经扣完下次再犯就扣工资,纵使她不知死活死不悔改也不敢真的顶风作案,只好暂时放过徐子厚。
      徐子厚也没打算再继续等了。他本来就对相亲没什么热情,等这么久纯属是出于礼貌和无聊。他住在城郊,骑自行车回去要好一会儿,再等下去就真的吃不了晚饭了。
      他去结账,店员满怀同情地祝福他下次相亲顺利。徐子厚微笑着答应了,说下次相亲还来这里。
      直到走出门,徐子厚都能感受到店员们复杂的目光。
      徐子厚和向导相亲这么多次,手里基本掌握了本地所有向导的联系方式,甚至和白塔的工作人员庄茹麟都成了不错的朋友。
      其实徐子厚倒不是那种坚持哨兵只能和向导交往的保守派。时代发展到现在,又不是战争时期,哨兵和向导已经完全不用绑在一起了。事实上,现在的哨兵和向导们大多选择普通人作为自己的伴侣,哨兵和向导的组合倒是在一定程度上会受到一些偏见。
      如果让徐子厚自己选择的话,他本人当然是乐意找一个普通人恋爱。毕竟由于性向的限制,在向导中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现在已经没人相信向导和哨兵之间存在所谓“天作之合”了。
      只可惜,作为一个有缺陷的哨兵,如果不能找到一个愿意与他结合的向导,徐子厚或许连成为大龄中年单身哨兵的资格都没有。
      无法治疗的话,感官失衡症对一个哨兵而言同样可以致命。
      已经是入秋之后了、室外的温度虽然算不上寒冷,但如果刮起风来也足够让人打个激灵了。
      徐子厚在咖啡厅里待了那么久,一出门几乎被风吹得打了个喷嚏。他有些郁闷地拉紧外套,看着已经有些阴沉的天色,有些后悔自己在咖啡厅真的等了这么久。
      秋天本来就多雨,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天气预报,被页面显眼的“今晚有雨”刺激得叹了一口气。他晕车很严重,除非必要是不愿意坐车的,但是现在的状况显然让他没有迁就自己的毛病,只好打算走到前面人流量更大的路口去打车。
      他戴上耳机,给自己放了一首轻音乐。
      咖啡店所在的位置很偏僻,基本算是城区边缘了,周围的人流量和车流量都少得可怜,这也是他钟意这里的原因。不过这个特点在他需要打出租车的时候就成了令人无奈的缺点了。
      徐子厚站在路口低头刷着朋友圈,差不多已经做好了等上二十多分钟的准备了。
      庄茹麟发了一个配着大哭表情的动态,她的朋友大多和她臭味相投,评论里没有一个人象征性地安慰几句,全是哈哈哈哈。徐子厚猜她的上司还是发现了她的摸鱼行为,给这个动态点了一个赞,跟着评论了一句哈哈哈哈。庄茹麟没回复,直接给他发了条消息:【笑屁笑!你以为罪魁祸首是谁啊!】
      徐子厚估计她已经下班了,想起她手机里下了打车软件,想让庄茹麟帮他打个车,于是从善如流地打字:【罪魁祸首想再请你帮一件事,周末请你去吃烤肉。】
      他正在打第二句话,就被突然的车声吓了一跳。
      感官失衡症让他的感官很大程度上不受控制,并且在大多时候都处于过于敏感的状态。汽车的声音本身并不大,但在他听来几乎有些刺耳了。徐子厚下意识按了按耳朵,抬头去看是不是出租车。
      那并不是出租车。徐子厚看着那辆黑色轿车开出了一段距离后突然慢慢倒了回来,停在路口处不动了。
      徐子厚莫名其妙地低头看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却突然拨了过来。他又下意识地去看了一眼那辆奇怪的车,接通了:“喂,你好?”
      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徐子厚是吗?”
      对方听起来像是一个年轻人,声音略显冷淡。
      徐子厚:“我是徐子厚。请问您是?”
      对方:“我是你的相亲对象靳谌。”
      徐子厚一愣,没想到这个放了他鸽子的靳谌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打电话过来。
      靳谌继续说:“抱歉,下午出了点意外,也没提前通知你。你没等太久吧?”
      徐子厚心道你道歉的语气也太没诚意了吧,他自己也没感觉生气,只是觉得这个性格的人怕是与他不太对盘,相亲失败也好。他也不好向这个人说自己等了两个小时一直等到现在,只笑着说:“没关系,我也没等多长时间。”
      靳谌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徐子厚听着他的呼吸声,切出通话界面。庄茹麟对他说了一半的话一头雾水,徐子厚又低头打字:【罪魁祸首想请你帮他打个车。】他又去找定位,靳谌却突然又开口了:“你在等车吗?”
      他这话问的没头没尾,徐子厚不禁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回答,靳谌又说:“这里不太好打车,我送你一程吧。”
      徐子厚隐约反应过来,他又去看那辆车。果然,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朝他这个方向走过来。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身材高大,脸上带着笑,看着像个性格开朗的人。他与靳谌给的照片上的那个人明显长得不一样。徐子厚站在原地不动,看着这个人走过来,朝他落落大方地伸出手,笑着说:“徐先生,我是何蕴远。”
      徐子厚说:“幸会。”
      他们两个人的手一接触便迅速分开。何蕴远的衣服上有白塔的标志,徐子厚能感觉到他是个哨兵。他自己也算是在白塔所属的部门下工作,只感觉何蕴远身上穿的制服有些眼熟,却判断不出这人是哪个部门的,只觉得这个人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何蕴远说:“靳老大在车上,徐先生不要误会啊,他只是不太方便下车,也是因为不可抗力才没办法准时赴约的。靳老大还是很期待和您见面的。”他耸了耸肩,补充道:“唉,徐先生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动不动就加班,待遇还低。还是你们部门待遇好啊。白塔这么压迫我们,也不怕我们暴动。”
      他把违法犯罪的话说得如此自然,徐子厚笑了笑:“是啊,大家被剥削得不敢言而敢怒,道路以目这么多年,迟早是要揭竿而起的。”
      何蕴远说:“徐先生可真有意思。”他说完顿了顿,表情一下子有些古怪,随后又重新笑了起来,“我看这天怕是很快就要下起雨来了。徐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如先上车吧。”
      徐子厚不好拒绝,只能笑着应了。
      何蕴远将他引到后座,自己上了驾驶位。
      副驾驶位上还有一个人,背对着他,看不清脸。徐子厚上车之后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和浅淡的血腥味,他下意识挡住鼻子,但很快反应过来没用,便干脆放下了。
      何蕴远发动汽车,对副驾驶位上的人说:“靳老大,把您那五感加强关了吧。”
      靳谌没理会他,转过头来看徐子厚。
      他相貌很端正,是那种有些扎眼的帅气,徐子厚觉得他看起来有些眼熟。这个人的长相其实是很吃香的,只是他周身气势太冷,总让人觉得不好接近。靳谌看着徐子厚,也不说话,似乎是在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
      徐子厚有些被他的样貌惊艳到了,只是印象分却并没有提高多少。这个人的气质不像个向导,攻击性太强了,看得出来常年身居高位。
      他不禁有些认同庄茹麟给这人的定义,但还是朝对方打了招呼:“你好,是靳谌吗?没想到竟然还会见到你,看来我们真是有缘。”
      他说出来到底还是带了点讽刺意味。
      靳谌说:“我也没想到会见到你。”他勾了勾嘴角,又把头转回去了。
      何蕴远在一旁笑着说:“靳老大说往这边开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呢。按理说,要是别人的话早就自己走了呗。”
      徐子厚心道这话怎么接都怪怪的,又听见何蕴远继续说:“唉,不过这代表你们两位是真的有缘分啊。这次相亲也不算完全泡汤了嘛,不如徐先生和靳老大交换一下联系方式,重新约个时间再见一次。不是我吹,咱老大可是一位优质向导,有钱有势有颜有本事,和他谈恋爱绝对不亏。”
      靳谌凉凉地说:“何蕴远,你话挺多的啊,要么给我专心开车,要么就给我滚到车底下去。”
      何蕴远嘿嘿了几声,不说话了。
      徐子厚有些不舒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听觉和嗅觉都降低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车里有位向导的原因,但向导对他的影响毕竟有限。他打开手机看了眼微信,庄茹麟还在死命给他发消息,骂他是不是被绑架了。徐子厚心想这情形倒真的像是绑架了,不过也没说自己被靳谌带走了这件事,害怕庄茹麟大惊小怪,只说自己遇到了熟人已经上了车。
      他看向窗外。雨已经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看到何蕴远顺利地开上了通往他家的路,徐子厚再次皱了皱眉。何蕴远是在用导航不错,但是他并没有告诉对方自己家住在哪里吧?
      他又想到那股血腥味。何蕴远说靳谌是不方便下车,说不定就是因为靳谌身上有伤。可一个向导为什么会有伤?况且靳谌明显是一个领导者。向导做哨兵的领导并不奇怪,但他俩的气质明显就不是干什么办公室工作的。
      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测,心想最好还是和他们保持距离吧。
      车程并不长。何蕴远将车停在门口,看着眼前的双层小别墅,赞叹道:“徐先生生活质量真好。我也想要这种大别墅啊。”
      徐子厚一哂:“这也没什么。郊区地价便宜罢了。”他向两人告别:“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以后有机会再联系,再见。”
      何蕴远笑着说:“徐先生再见啊,记得考虑一下我们母胎solo的靳老大哦。”
      靳谌坐在旁边没说话。徐子厚估计这人又黑了脸,也不禁有些好笑。
      徐子厚推开车门,雨点比刚才更密集了。他正准备下车,却听见靳谌突然说:“等等。”
      他回过头,靳谌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把伞,伞顶朝外地递了过来。徐子厚接过伞,微笑着道了一声谢。
      靳谌面无表情,只点了一下头。
      他撑伞走进雨里,只听见身后汽车的轰鸣声。
      徐子厚抓着伞,心想这算什么个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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