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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五玉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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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文思无奈地拖着这个小尾巴。
金煊像是打定了主意要纠缠到底一样,焦文思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连掩饰都不屑,大摇大摆跟在焦文思身后。
他本身也是地级的学生,书院课程较松,只要求修满要求的课程,金煊便干脆跟着焦文思上课。
一旦找到机会,就悄咪咪凑过来念经一样一遍遍重复,
“你只是虞襄姐姐的玩物,你只是她养的小白脸,看清你自己的定位,到时候小心被抛弃……”
“听到没听到没,你个小白脸,绝对不允许做什么占虞襄姐姐便宜的事情……”
“小白脸小白脸小白脸………”
“玩物玩物玩物……”
跟唐僧似的,一张嘴念叨个不停。
焦文思一边顶着授课先生不时瞥过来的严厉眼神,一边僵硬地笑着坐直,尽量远离这个啰哩啰嗦的小屁孩,拼命用无辜的眼神向台上先生证明自己绝对不是个上课交头接耳的坏学生。
这节是九州风物志,因为内容繁多杂乱,加之临近考核,许多学生都在底下悄悄复习别的科目,原本就没有几个抬头的。
台上的张先生对此早就已经不满了,一双手不停捋着长长的雪白胡子,清明锐利的眼睛不时扫射。如今抓着两个明目张胆课上谈天的学生,更是心火旺盛,也不多说,直接叫还在喋喋不休的金煊出去罚站。
金煊一愣,一直叭叭叭个不停的嘴还呆呆地张着。
张先生花白眉头一挑。
“金煊。”
金煊被先生点名,不得不瘪嘴磨磨蹭蹭地出去了。
教授风物志的张先生可是出了名的古板严厉,虽说金煊家世优越,不少先生都会卖他一个面子,照顾一二,但这位张先生却是绝对不会有所留情的。
焦文思松了一口气,耳边没有金煊那家伙的唠叨,终于清净了些,继续提笔刷刷记下张先生所说的考核要点。
张先生满意地轻飘飘瞥了奋笔疾书的焦文思一眼,脸上表情温和了些许,继续慢悠悠讲课了。
高强度输入了一节课,爱好拖堂的张先生终于收拾起教案,宣布了下课。
同窗们纷纷快速收拾好物品出门去。玄级的学生基本都没有达到辟谷境界,还得吃一日三餐,要是去得晚了,食堂里可就没什么好菜了。
焦文思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东西。
反正温柔体贴的未婚妻会给自己准备好的,嘿嘿。
虞襄作为地级的天才学生,课程少,时间宽松,自然承担起了帮要考试的小咸鱼带饭的任务。
出了门,金袍子猛地跳到焦文思面前。
果然又是金煊。
他气鼓鼓的,整个人看起来跟被激怒的吉娃娃似的,一双通透的琥珀色眼睛玻璃珠子一般,直勾勾盯着不紧不慢走出来的焦文思:
“你怎么拖了这么久!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吗!”
“怎么?”一道冷戾的声音接过话头。
金煊僵住。
原本嚣张地汪汪叫的吉娃娃瞬间变成呜咽低头坐好的金毛犬。
焦文思好笑地一手握拳挡住嘴巴,另一手指了指金煊身后。
金煊愤愤瞪了焦文思一眼,迅速收回凶狠的小眼神,颤颤巍巍地回头去看身后。
果然是虞襄。
他皱眉,挑着下巴睥睨金煊,火红的衣袖像是要燃烧起来,那种张扬的美艳让人抬不起头来,煌煌如天威,是一种直逼人心的压迫感,与平时在焦文思面前的温柔小意截然不同。
平时他偏爱赖在焦文思身上怀里撒娇卖痴,一副小美人做派,让人心生亲近怜惜之意。而现在的他一脸冷淡不耐,那种样貌上的热烈锋利就彻底显现出来,是大美人特有的距离感和压迫感。
焦文思不禁有些看痴了。
自家未婚妻真好看啊。
虞襄注意到焦文思躲在金煊身后,悄悄探出一双湿润的狗狗眼偷摸瞧着自己,心里不免一松,只觉得痒痒的,想带着焦文思回到自己窝里,对上金煊便有些轻拿轻放:
“我说的话你又不记得了?家训抄完,否则不准打扰文思。”
金煊唯唯诺诺地点头应是。
焦文思看着也觉得好笑,金煊那么个高傲张狂的小吉娃娃,怎么就在虞襄面前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怕金煊再发飙,他咳嗽一声,忍住笑意,绕过委顿的金袍子,拉住虞襄的手便回住处去。
院子里却站着一个新人。
焦文思迟疑地站在门外,正要招呼两声,就见对方敏锐地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你们好,我叫第五玉堂。”
声音温润动听,带着骨子里的教养,听起来让人不禁升起如沐春风之感。在焦文思听过的这么些各人里,恐怕只有温湖的声音算得上稍微比这人好听些。
虞襄抓住焦文思的手腕,带着他进去,礼貌地冲那人点点头。
走得近了,焦文思看清楚更多细节。
这人年纪看着和自己差不多,一身素白的衣服,也没有搞花里胡哨的暗纹,就是干干净净一件白衣,素净到极致,配上他那温润素雅的眉眼,当真是相得益彰。
第五玉堂似乎也认识虞襄,此时便笑着行了个礼,动作规范写意,是焦文思这种野蛮的北境人永远无法达到的礼仪规范了。
虞襄没有和他多作交谈,先拉着焦文思回到自己房间,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双层的小盒子,打开第一层,拿出热气腾腾的饭菜,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第二层放的则是一碗灵力浓郁的白珠米。这种米外形类似于普通的灵米,但却蕴含极其浓厚的灵力,修真者吃了,不仅不会在灵脉中堆积污垢,还能有效地拓展灵脉,对修行十分有益。
但对应的是这种米的昂贵价格,几乎达到一粒一颗灵石的地步。就虞襄拿来的这么一碗,恐怕就能抵得上书院里普通先生一年的束脩了。
焦文思这个小土狗自然没见识过这种好东西,焦静水一向崇尚自然武力,不屑于外界辅助,连带着北静安堡上下都不大用这些昂贵的小东西。
因此,焦文思只是暗暗诧异了下这灵米的灵力浓厚,便高高兴兴地动起碗筷来。
虞襄满意地捧着下巴,坐在他身边,专心看着焦文思头顶那一撮黑黑的小头毛一点一点的,反映出主人吃得满足的小心思。
两人一吃一看,倒也十分和谐。
“对了,”虞襄递给焦文思一杯水,“那个第五玉堂,是咱们院子里的最后一人,刚刚急着带你进来,没有和你细说。”
“咱们的院子里怎么都是地级的学长啊?金煊也是地级呢。”
虞襄一笑,上手戳弄一下柔弱的小头毛,“当然是因为这里就是地级学生的宿舍呀。”
焦文思顿住,微微放下碗筷,有些不解地问:“可是,我是玄级啊?”
虞襄面上不动声色,垂下眉眼:“我去找了焦堡主,希望她与山长沟通一番,把你安排到我隔壁。毕竟,文思哥哥你第一次来书院,人生地不熟的,离得近点,我也好照顾你呀。”
“你不会怪我吧,文思哥哥?”
虞襄委委屈屈地抬头,眉眼压地低低的,钝化了锋利的线条,看起来十足的小家碧玉。
焦文思连忙摆手否认。
虞襄一片好意,他怎么会不识好歹呢。
仔细确认了焦文思眼中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桌子下,虞襄揪紧衣角的手才缓缓松开,那千金难买的火红布料已经被揪得皱皱巴巴。
他生怕焦文思会觉得厌烦,讨厌自己一步一步逼迫得太紧。其实虞襄心思缜密,长袖善舞,怎么会不知道如今自己太依赖焦文思了,在相处中不断试探对方底线,悄无声息地侵入对方每一寸私人空间呢。
不过是实在控制不住罢了。只希望焦文思不要觉得自己被管得太严受不了便好。
安静了下,虞襄若无其事地继续:“说到第五玉堂,我倒是有一些了解,他出身九州东部隐世家族,只是如今那个仙门业已衰落,倒没什么人知道了。
但他本人天赋卓绝,为人疏离有礼,算是个君子。”
“他比阿襄还要厉害吗?”焦文思有点好奇。
“咳咳,”虞襄脸上微微飞红,好看得紧,“那还是比不过我的。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来问我便好,第五玉堂学业繁重,恐怕你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多见面。”
“哦哦。”
考核的阴影笼罩下,时间过的飞快。
焦文思苦哈哈地合上书,一大早便出门考核去了。
他悄无声息地开门。院子里其余几个地级学生学业轻松些,都还没有开始课程考核,他不想打扰到舍友们。
却见一道白色身影坐在院子中央。
听到开门声,对方回头望过来。
第五玉堂温和疏离的眉眼在清早的雾气中更加出众,真有几分古时君子的风范,此时微微点头,修长莹润的手指收起石桌上摊开的古籍,起身回屋,只轻轻说:“快去考核吧。”
焦文思愣了愣,便回过神,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