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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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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最近的横滨不太平,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先后被人算计中招,幕后黑手似乎是想趁机制造矛盾对立,挑起这两大组织的争端。
如果最终让他得逞了,那横滨势必掀起一番混乱,即使作为异能特务科也很难幸免于难,更别提如果殃及池鱼,无数普通人将会被牵扯进来。
你的上司坂口安吾派你来收集情报,在调取了武装侦探社社长被刺杀和黑手党的首领被刺杀的监控经过分析之后,你来到这条街道附近寻找线索,找着找着就走到了这。
结果就被身披黑色披风的黑发少年拦住了去路。
和他合作?
“不好意思,没兴趣。”你转头就想走,哦不,是跑,少年给你一种非常熟悉、非常危险的感觉。
脑海里闪过一些有关他的幻影。
以及无数你惨死的模样。
仿佛有个小人疯狂喊叫着“快逃”,好像只要晚一步就会命丧黄泉,再也不复出路。
你开始后悔图方便没多带几个人了。
“我来猜猜,小姐来这是想了解有关□□首领和侦探社社长中毒的信息吧,是我干的。”少年看出了你的意图,毫不在意地承认了。
“为什么?”你惊讶他如此坦诚,但是作案意图呢,是报仇吗?不对,你调查过社长和首领的社会关系,虽然没有得到足够详细的信息,但可以肯定面前的少年和他们并未结仇。
故意挑起动乱坐收渔翁之利倒还说得通一些。
“我正在寻找一本【书】,小姐不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罪恶吗?我需要那本【书】来净化这些罪恶。” 他的话语和神情让你感受到了真切的虔诚的关怀,是真心为这个世界考虑的,同时眼底浮现的是对人类的嘲讽、厌倦与不屑。
热爱与虔诚是真的,厌恶与不屑也是真的。
你定定地看着他,那一瞬,宛若寒意刺入骨缝,四肢僵硬冰凉地甚至无法动弹。
他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想这么去做。
骤然间,你想到了一句话,理想主义者是不可救药的:如果他被扔出了他的天堂,他会再创造出一个理想的地狱①。
他创造了一个世界把自己关进去,将自己的理想与众生留在了另一个世界中,为此,他可以让这里沦落成尸山火海,把这里变成人间炼狱。
算了,随他去吧。
虽然不认可,但你尊重他的想法。
无论是肩负守护世界的责任,还是奉行完美主义厌恶世间的罪恶,都和你没什么关系。
你只是坚持自己的原则,并不在意他人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至于把他抓回去或是阻止他?那都不是你的工作。
“那本【书】是什么?”你比较好奇的是这一点。
“书的真面目就是一本小说,是能将写在上面的内容变成事实的空白文学书。”
你装作不为所动的样子,实则暗暗记下了他说的话。
“小姐不想回去了?”少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说着勾唇一笑,令你毛骨悚然。
你顿住了。
你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绝对是知道些什么!
看到你的惊讶,少年回应你柔和一笑,似乎在等你主动开口。
“不了,我知道回去的路,不劳先生费心了。”你避开他的视线,装作没听懂他话里有话。
“我想用那本【书】创造出一个没有异能者的世界,而小姐需要回家,我们可以合作找到那本书,完成心愿。”少年再一次向你抛出了橄榄枝。
昏暗的灯光照耀下,少年身材俊秀,轮廓融在半明半暗的夜色里,那双紫红色的眼眸美得惊心动魄,镶嵌在少年如玉般苍白病态的肤色上,显得极为妖冶惑人。
但你没有被蛊惑,反而觉得一片凉意。
阳光在他身后,无法带来光明。
“我需要再考虑一下。”你迟疑了,没有马上拒绝或者立马答应。
和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你才没那么傻。
但你掌握的情报有限,仅仅依靠自己胜算太低。
“那好吧,看来小姐还是不相信我啊,你不记得我们的过往了吗?”少年换了个问题,试探性地抛出来。
“不,你认错人了,我们并不认识。”你摇摇头,往后退两步,趁机拉开你们之间的距离。
“既然不认识,为何这么怕我?”似乎没看到你的退缩,他显得慢条斯理,步步紧逼,把你困在狭窄的小巷与废旧的家具之间。
“我,我没有啊。”你强装镇定,眼神飘忽不定,声音还在颤抖。
明明害怕得小手指攥紧了垂着的衣袖,水汪汪的眼里藏着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还和以前一样啊……
似乎被你这副模样逗乐了,少年低低地轻笑出声,他向来不爱笑,很多时候也不过是假意,到底有多久没有真正的笑他也不清楚。
“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费奥多尔,你以前最喜欢唤我‘费佳’。” 少年没有拆穿你,含笑看着你,只是那幽深暗黑的眸中却丝毫看不到笑意,反而还带有明显的彻骨薄凉。
费佳……
这个名字仿佛开启了记忆的大门。
脑海里不断闪现着不属于你的记忆。
不太明亮的房间里,一位少年正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
女孩从外面推门进入。
“费佳,你看看我给你买的兔兔帽,这个捏一下耳朵就会竖起来,我逛商场看到它就想到了你,你戴上一定很好看很合适,要不要试试?”娇憨的小姑娘一脸笑意地半是哄骗半是狡黠地跑到他面前,扬了扬手中的帽子,上面印着寥寥几笔画下的简单图案。
黑发少年的沉思被打断,停下了咬指甲的动作,视线从面前的电脑转移,看着女孩可爱的神情根本不舍得拒绝她,叹了一口气,捏了捏她的脸蛋,弯下腰靠近女孩,让她把那顶陪伴他多年白帽子轻飘飘扔在沙发上,配合小姑娘的动作把新的帽子戴在头上,女孩捏一下,帽子上的耳朵就竖起来,搭配上少年无辜的表情真是可爱极了。
女孩被逗得开怀大笑,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拍照,发到经常逛的帖子上——论如何饲养一只饭团。
在他们嬉笑打闹的瞬间,你看清了。
那分明是你和眼前的少年——费奥多尔。
不,不是的,不应该是那样的。
画面很快开始模糊变换。
雨天里,少女在奋力地向前奔跑着,雨水顺着脸颊流下,她像是毫无感觉,只顾着一直向前,还时不时害怕地往后看一眼,仿佛身后被洪水猛兽追赶着。
她好不容易逃出了困住她已久的地下室。
找到公园里一处较为隐秘的凉亭里,女孩躲进去,藏在假石后面,她不敢去那些大商场或旅馆,因为曾被找到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越下越小,少女还不敢放松,小口喘着气,紧绷着心弦。
安全了吗?
这么想着,女孩想要探出头,蹲久了的腿有些酸,她举起拳头锤了一下大腿,视线内出现了熟悉的红色靴子,她一点一点缓慢地抬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眉目秀丽无暇的病弱美少年蹲下身子,冰凉的指尖挑起了她的下巴,深不见底的眼瞳凝视着她,如同无波海面下凶险蛰伏的洋流般。
“小姐,你看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很轻柔的声音,你却觉得每个字都如同冰锥,扎进你的心里,冻得你发寒。
躲、躲不掉了。女孩惊恐地想着。
“小姐,乖一点。”费奥多尔向她伸出手,少女别无选择,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放上去。
她才不乖呢!
一定会离开他的!下一次一定可以的!
快停下!
你深吸一口气,猛的眨了眨眼,回到现实的你心悸不已。
无法后退了,眼前的少年已经把你逼到角落了。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很危险。
“小姐先别急着走,我想邀请小姐欣赏一出好戏。”少年眼里满是真诚,要是不清楚他的人肯定会认为他是真心为你着想的。
你不理他,刚想越过他继续往前出去,却听见前方的巷子里传来脚步声。
“嘘,别出声。”费奥多尔显然也听到了,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嘴角带着致幻的迷醉笑容,分明是唇红齿白稚气未脱的美少年,可你却看出了他骨子里的混沌。
而后转过身去。
废弃家具挡住了你的视线,你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
脑海中接收到了太多的信息,一时半会消化不完。
你曾经和费奥多尔认识,而且似乎举止亲密,那后来是发生了什么会变成那样呢?
会不会这并不是你第一次穿越到这个世界呢?
失去的那些记忆,到底是你主动选择遗忘的还是你被迫忘记的呢?
你想不通。
但你可以确定,那些记忆与过往会被遗忘说明它们对现在的你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直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告诉我,你在社长身上下了什么毒?”打断了你的沉思。
太宰治?他怎么会在这里?你心里咯噔一下,总有种不详的预感,心脏跳动很快,有点不知所措。
他们好像在聊两位首领中毒的事情,还有其他你听不懂的东西。
你打算等他们聊完再出去。
等着等着,你突然听到了枪声。
你抬头环顾四周,屋顶上亮光一闪而过。
狙击手?!
你冲出去,可已经迟了。
太宰倒在地上,他的后背被鲜血染红。
脑海中闪现同样的场景,回忆里你抱着中枪的太宰恸哭不止,他温柔地安慰着你,让你别哭,可他最终还是在你的怀里渐渐没了气息。
那是过去,还是未来?
好难过,心口像破了一个洞一样,明明还未入冬,刺骨的寒风只往你心尖闯,你无法控制自己的颤抖与恐惧,这种感觉从发抖的双手传递到全身。
你怔了怔,突然哭了出来。
你不想他死。
潜意识里的执念似剧毒的蜜蜂一样猛扎着你的大脑。
“小姐,别哭。”太宰费力地伸出手,想帮你抹去,由于失血他的声音变得低哑,动作也极为缓慢。
可他根本没有力气,那只手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就垂了下去。
你下意识地抓住,握紧了他的手,让他靠在你身上,无奈他伤势太重无法使用【治愈术】,你掏出手机,颤颤巍巍的拨通急救电话,语无伦次地把大致情况和地点说了出来。
“小姐如果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陀思慢条斯理地走到你身边,并不避讳太宰治的存在,在你耳边充满暧昧地说道。
“在【约定之地】再会吧,小姐,我们会再见面的。” 听到附近似乎有人在寻找太宰治,费奥多尔继续往前走着,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
太宰听到后,唇线讥诮上扬,之后再也无法坚持住倒在你的怀里了。
02.
幸亏救治及时加上狙击手避开了心脏要害,太宰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不过他此时陷入了昏迷,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跟过来的中岛敦一脸歉意,似乎在为没能及时赶到而难过,他旁边的女孩泉镜花握住了他的手,想要给他提供力量与支持。
想到他们之后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你跟他们说你在这守着太宰就好了。
“加油呀!不要让罪魁祸首跑了。”
回应你的是少年少女坚定的眼神。
你摁亮手机,把刚刚收集到的信息整理好报告给上司,顺便说明情况请假了几天陪太宰。
他一个人,太孤独了。
太宰治醒的时候正是黄昏,大片的霞光是晨光破晓前最壮丽挥洒的一笔,暮色笼罩下一切静美的如同水彩笔墨,是破灭凄惶的染红了天穹的夕阳。
眼前的景色方才是心间所向。
床边的女孩累极了,靠在被子上睡着了。
之前在港口黑手党也是,守在他病床前的只有你。
你睡得并不安稳,皱着眉头,眼下乌青一片,察觉到他动了之后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小姐,是不是做梦梦到我了,你看你都流口水了,放心,我就在这里,你想要了可以不用憋着的。”太宰一幅十分感动的样子,坐起来张开双手笑眯眯等你给他一个拥抱。
你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啥也没有。
太宰计谋得逞后愉悦地笑了,眉眼弯弯,像一只偷了腥的猫。
“才不是呢!”你咬牙切齿,故意用力地扑进他怀里。
看来他恢复得很好啊。
被他一打搅,什么难过的心情都没有了。
“小姐太热情了,疼……”他皱着眉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你。
你紧张地从他怀里抬起头,关切地问着:“哪里疼,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不用了,只需要小姐帮我揉一揉就好。”后面那句话他说得缱绻又蛊惑,刻意放低了声音,似在你耳边轻轻吹气一般。
你没有起疑,伸出手让他牵引着你。
“小姐,是这里,嗯,还有这里……”摸着摸着,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太宰受伤的地方是胸口吗?怎么又往下了呢?而且他的神情怎么那么舒服和荡漾呢?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的你发现被他耍了,气得你直接把他按回了床上躺着,还不忘把被子盖好,你拿起旁边苹果开始削,慢慢冷静下来后跟他说他陷入昏迷之后外面发生的事情,恰巧窗边来了一只三花猫,是之前港口黑手党遇到的那一只。
你看他恢复地差不多了,就准备回去投入打工的怀抱,几天没去上班你的工作应该堆积如山了吧。
唉,生活不易,打工人还是要努力打工的。
你走之后,太宰也收到了信息。
啧,又要去干活了。太宰苦恼地想着。
03.
太宰康复出院是在一个晴天。
在递交了费奥多尔的画像和作案手法之后,你就没再管这个事情了,只是偶尔脑海里会浮现他说的话。
听说后来在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两方势力的合作努力下,两位首领都恢复了,作案人也被抓进了监狱。
哦对了,这个还是太宰“状若无意”时提起的。
“说起来,魔人费奥多尔已经被关到默尔索了,真是可惜了他的一盘好棋。”
说着可惜,太宰的神情写满了幸灾乐祸,眼眸内毫无笑意。
“啥?”你呆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太宰说的是谁。
说实话,你有点心动他的提议。
关于那本无字【书】。
你后来特意去搜过那个【书】,知道它的人很少,你并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
虽然费奥多尔很危险,但你真的想搞清楚【书】,毕竟还有其他回家的机会,怎么能不试试?
太宰没有错过你眼里的沉思。
他故意挑起话题,“小姐也觉得可惜吗?毕竟他想和小姐合作呢。”说着抬起了你的下巴,用指腹摩挲着,轻轻勾唇,嘴角还带着一丝狠戾肆意,看起来又极为漫不经心,眼眸更是幽暗无比,沉沉地像是暗藏无尽的危险。
他怎么知道的?!
不对,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不太妙。
下巴传来不轻不重的触感,却让你恐惧地丝毫不敢动弹。
很!危!险!
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对啊”,你赶紧撇清关系,“怎么可能啊,我都快忘了这号人了……”,你抿了抿唇,目光真挚,表情诚恳。
顺毛,继续顺毛。
现在可是在床上,明天能不能爬起来就看此时你的表现了。
“原来是这样啊……”太宰了然的点了点头,好像相信了你的说辞,朝你展颜一笑。
只是那双作恶的手说明这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最后,他还是没有放过你。
嗯,在床上。
第二天早上起来瘫在床上,腰已经离家出走了,你愤愤的想,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真是太难哄了。
04.
午后的鹤见川静谧柔美,波光粼粼的水面似一面镜子照出水底清澈的游鱼和细石,干净而透彻。
让人心情都不由得变好了。
只除了旁边刚刚吃了毒蘑菇后神情癫狂地指着樱花树说草履虫,手舞足蹈让你同他一起欣赏天堂的风景的太宰治……
是的,即使这样他也没忘拉着你一起殉情,甚至在他眼中,你们已经一起自杀上天堂了。
你抚了一下额头,决定给国木田独步先生打个电话问问如何处理,是打一拳还是踢一脚来着?还是两者都有?
等等,你好像有个治疗的金手指,试试看能不能解毒,你握住他的手默默发动技能。
没想到解完毒的太宰立马变得柔柔弱弱,倒在你的怀里,哼哼唧唧地嘟囔着“小姐,我难受……”,一会儿让你按一下太阳穴、一会儿又说肚子疼。
你这解毒的售后服务很到位啊。
最近手头上暂时没有工作,太宰约你出来看赛马,在路上看到了跟【完全自杀手册】一样的毒蘑菇之后就不走了,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你们慢慢悠悠走去赛马场,到的时候恰逢比赛开始。
“小姐猜哪一匹马会跑第一呢?”撑在栏杆上,太宰笑得一派清闲。
你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心头痒痒有点跃跃欲试,目不转睛地回应他:“要不要赌一局,输了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太宰看着你兴奋又狡黠的眼神立马来了兴致,凑过来修长的手指卷起你垂落肩膀的一小缕发丝说,“好啊。”
“小姐要是想认输可要尽快,不然等下哭鼻子可不好啦。”看到局势明显占优,太宰心情愉悦地又来逗你了。
“谁要认输!”
难道真的是太久没玩了吗?你的技术已经退步了吗?你呆呆地,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输了……
你离曾经富家大小姐的日常太遥远了。
有点想哭。
你垂头丧气着,旁边的太宰春风得意。
然后他就被抓了。
“前黑手党干部太宰治,现以涉嫌谋杀一百三十八件、恐吓三百一十二件、诈骗和其余等六百二十五件罪行,将你逮捕。”
咪咪笑的白发军警把手铐的另一端拷在太宰手腕上,他侧过头来,笑起来很迷人,眼睛弯弯的,就像黑夜里初升的新月,红色的发尾似烈焰灼烧,耳垂的红色流苏一摇一摆,晃的人心神不宁。
刚刚还是微微笑着问你们“哪匹马跑第一了?”的乖巧眼盲少年立马变成笑着说“你的明天不会到来了”的虽然眼盲但是五感强大的漂亮少年。
这变故来的太快你还没反应过来。
太宰转身,嘴角勾起奇异的弧度回以微笑,那笑容诡暗危险,似乎并不意外。
你回过神来,这一天还是来了啊。
“军警先生,请把我一起带走吧,那些罪行,我也有参与。”你主动伸出双手,悬在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终将踏碎虚空、斩破现实。
现实世界从不像有些小说描写得那样简单纯粹,可以简单地分出正派与反派之说,大多数人不过是非善非恶踩在道德与法律中间苦苦生活的人罢了。
你曾经认为你也是其中的一员。
事实上,从你被逼杀死那名叛徒时,一切都改变了。
用欺诈和谋杀换取的安稳和利益,终将迎来反噬。
那些长夜未明的过往,理应得到审判。
其实你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恶贯满盈、罄竹难书的野犬有机会站在阳光底下吗?即使经过洗白,那些沉重的过往真的就可以轻易放下吗?善与恶的边界到底在哪里?
你得不到答案,因为你曾经所处的时代有秩序井然的法律作为大厦根基,越不过的是法律的边界与国家机器构建的防护栅栏。
要是在你的世界,你在□□那几年犯的事足够把牢底坐穿。
然而在各方势力纵横交错的横滨,每一股盘踞在此的力量都在建立属入自己的结构与规则,法律在异能者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有意思。”咪咪笑的白发少年向你走过来,漂亮的脸蛋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很有趣的小姑娘啊,怕他看不见可能会摔还特意向他靠近了一点,挡住了其他人群,心跳声跟着放大了一些。
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平静和释然。
你的心跳让他感到愉悦,不是吵闹或笨重难听的,像一曲悠扬动听的旋律。
不过这还不够。
因受到惩罚产生的恐惧与无措、惨叫声与心跳声组成美妙的和弦;被施虐者凌辱蹂躏之后的颤巍巍抖着声线无助的求饶,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的弱小可怜,他都无比的期待。
在你身上。
他想要得到更多的愉悦与美妙。
在被冰冷的手铐拷住的那一刻,你无意间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今日的艳阳还是如此灼热晃眼,就像你离开□□的那一天。
人是无法抛弃他的过往的,无论是光芒万丈还是污泥满身。
无论是你,还是他们。
05.
默尔索监狱里。
“小姐,这样走。”太宰看你抓着棋子犹豫不决的样子,眼神示意你下一步怎么走。
“小姐,走这一步。”陀思也在不远处懒洋洋地跟你出主意。
两人对视一眼,电光在太宰对上陀思视线的时候炸裂开来,浓浓的醋意夹杂着挑衅的意味,似乎连彼此之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且稀薄。
“都闭嘴,我自己来。”你打断了他们的对视,拿起那颗棋子重重地放下,一脸恼怒道。
你在和自己下棋。
为什么呢?
因为你根本下不过这两人……
太宰和陀思本来在说秘话,看到你自娱自乐开始下棋之后就黏上了你。
你还是希望他们继续说秘话、脑电波沟通、下盲棋、总之啥都行。
你不想打扰他们之间的“友谊”。
最开始你年少无知邀请太宰一起下棋,结果被杀得片甲不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下了一天就没赢一次。
有时候,人要学会放弃,跨不过的坎就不跨了。
后来费奥多尔也来找你下棋,你同意了,结果这厮更狠,刚开始一直放水让你觉得自己有希望赢,后面大杀特杀把你杀得人都傻了。
心绞痛。
最后你决定和自己对弈。
说来这幅棋还是你找白发军警先生拿的,作为你做了他三天的“拐杖”的报酬。
说起这个,可能是之前从来没有人自首进入这个关押重量级异能力罪犯的监狱吧,所以把你们抓进来的正直的军警先生单独把你抓去审讯了。
暗黑简陋的监狱里,只有一扇透不尽光的小天窗,白天也显得阴暗森冷,痛苦至极的呜咽与哀嚎声遍地,血腥味浓郁地几乎幻化为实体,面前这个人被折磨地甚至看不出人形。
你根本不敢睁眼看,腿肚子在发抖。
白发军警慢悠悠地跟你说着那些恐怖的刑罚,还故意在你最害怕的电击和烙铁刑罚处多停留了一会。
说起来,这点和太宰太像了。
在你最开始被太宰抓去□□时,你就体验过一遍了。
所以说,他们审讯是不是都有标准化流程?
你无意间瞄到旁边跟着的随从背在后面的手在颤,虽然幅度很小。
这才是正常反应嘛!
至于条野采菊阖着眼优雅矜贵地坐着,修长双腿微搭,慵懒地撑起下巴,骨节精致的苍白手指放在腿上,听着那些人悲切至极的哀嚎,他指尖敲打的节奏也没有任何变化。
那根本就不正常!
条野采菊兴致缺缺地听着曾经十分喜爱的惨叫声,还是觉得旁边这只小羊羔比较有意思,明明十分害怕故意装作镇定压抑着真是太可爱了,捂住眼睛也会听到和感受到哦。
他是故意带你过来的,虽然有点可惜看不到你泪汪汪的眼睛和无措的神情,但是在恐惧和害怕加持下的心跳声和呼吸声都很美妙,比起平时古寂无波的淡漠要有意思多了。
“别紧张,小姐。”白发军警歪过头贴心地安慰着你,与昨天的清秀少年模样不同,身着军绿色正装的他正气凛然、一派斯文。
“我没,没有紧张,我相信正直的军警大人的判断,我都会坦白的。”你眨巴着眼睛,极力克制着声线不抖,毫不掩饰对他的尊敬与害怕,即使你的腿颤抖地无法站立了。
正直?那是用来形容他的吗?呵,太天真了。
“我们不会错杀无辜的人,也不会放过有罪的人。”他玩味地笑着,语气平静而含有深意。
“军警先生……
“条野采菊。”他打断你。
你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继续说:“条野先生,我是自首进来的,有没有可能我不需要经历这些,我们可以坐下来聊……”
“看你表现。”
幸好,他只是逗你玩,没有真的让你都体验一遍。
在你的口中,他认识到一个不一样的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与最近呈上来的案件揭示的背后真相完全不一样。
他清楚,过于天衣无缝的犯罪证据并不存在。
这一切,还需要重新思考与衡量。
要说他为什么选择相信你呢?
一个人的生理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后来他时不时把你叫过去,一来二去你们也熟了起来。
后来你又拜托正直的军警先生帮忙带了一幅牌进来,当然又被抓走去当“拐杖”了,你很久之后才知道他虽然眼盲但是五感超强走路比你还稳,你又被耍了!
没关系,拿到牌就好。
凭借着见多识广、之前没少打、熟悉多种玩牌规则与技巧等等能力,刚开始你还是可以拿下几局胜利的,后面这俩熟悉规则之后你就变成陪衬了。
你来我往、你攻我守、你进我退、你预判我的预判,我预判你预判我的预判……
你已经开始晕了。
“小姐,我们赢了之后就殉情,怎么样?”
“不行。”
“小姐,加入我们【天人五衰】吧,一起达成所愿。”
“没兴趣。”
你在考虑自己跟自己打牌了,跟两位剧本组的人打牌,看他们俩互相比拼是很有意思,但只要有点火苗烧你身上你都觉得自己要折寿。
他们露出了同款笑一笑要你命的可怕表情。
据你长期观察,他们又在脑电波交流了。
你把手中牌一丢,仰头叹气。
可惜了,少一人凑不齐一桌麻将。
①引自尼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