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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   裴清胥从出生开始便患有眼疾,眸中除了黑,再看不见其他颜色。这世界万物无论多缤纷多彩,在他眼里,都是无边无际的黑。

      可现在他却瞥见了一抹,明显不同于黑的其他颜色。他不禁愣在原地,而这抹彩好似一步步脚印,在他黑色的世界指引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裴清胥顺着沿途的彩色痕迹,一步步往前走出了屋子,来到了一个陌生女子面前。

      周围依旧是无边际的黑,唯独在她身上充满着鲜艳夺目的彩,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抹艳丽夺目的彩,刹那间,他的心如同炸火花一般,在心底绚烂地爆炸开来。

      他大脑冷不丁的一片空白,随后身体不受控地朝着地上的女子走过去,他跪在她面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无碍后,皱眉深思。

      这神秘女子是谁?为何在她身上能看到从前不曾看到过的彩?

      他双手合十,为她祷告,出声叫她:“施主,施主?”

      路夏在一声声呼唤下,揉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而后就看到一个宽肩窄腰,形态极好,双手合十,带着仅遮住上半张脸,包括左眼都遮掩住的银式面具的男人,他没被遮住的下半张脸,可以看到白皙的皮肤跟一双诱人的薄唇。

      从这半张脸可以看出,整张脸是个英俊潇洒的主。
      他盘腿打坐在自己面前,嘴里念念有词,仔细一听是在低声为自己祷告。

      虽然让人无法看清究竟模样如何看着模样,但看这样,多半是个小和尚。

      路夏往前挪了挪,靠近他身边,“你是个小和尚?”

      裴清胥闭眼点头:“是,贫僧法号无名。”
      姓名不过代号,一切不过虚妄。

      路夏不记得原文里有这么一个角色,大概是个无关紧要的小配角吧,她没多想。

      “看你好像年纪很小啊。”
      “贫僧今年十七。”

      她好歹还十九了呢。这帅哥合着还是个孩子,年纪轻轻就出家,这是多想不开啊。

      她叹了口气,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发:“小和尚出家了,怎么还有头发?”

      裴清胥看到她伸过来的手,立马起身后退两步,闭眼合十行礼:“阿弥陀佛。贫僧带发修行。”

      路夏看着个子挺拔,在月光下那张脸清隽异常的脸,内心难免感慨一句:帅哥都出家了,真是暴戾天物。

      但她表情却波澜不惊:“俗家弟子啊?”她眼睛一眨,想到什么,凑近他面前,笑着问:“那你跟庙里那些和尚不一样咯。”

      “都是修行,不愧天地,皆为僧人。”

      路夏摇摇头,走到他面前:“我不是说这个。是说你是俗家弟子的话,可以不用剃发,不忌荤素,甚至还可以娶妻生子。是这意思对吧?”

      说完不等他回答,她自己先给予了肯定:“我记得就是这样。”末了不等他说话,又开口:“对了,听说今晚夕市有灯会,我看你闲着也是闲着,要跟我一起去逛逛吗?”

      正好开解开解他,好好一帅哥,出什么家?又不是扮家家。

      “多谢施主好意,贫僧还有经文未诵,就不前往了。”

      路夏拍拍裙摆上的泥土,并未勉强:“好吧小和尚,你不去也好,正好给我留个门,可千万别锁门哦。我半个时辰就回来。”

      “贫僧诵经去了。”
      裴清胥双手合十礼后,转身回到漆黑的屋子内,继续跪地诵经。

      路夏看他没有否认,笑着说:“小和尚,你给我留门,我回来给你带吃的。”

      只是不到一刻钟,她又折返了回来。
      只见她笑嘻嘻地看着他:“小和尚,有换洗的衣服吗?借我一套呗。这澧朝居然不准女子单独上街,我看我只好女扮男装了。”

      路夏从他那儿要了一身衣服,穿起来竟然意外合身,他道:“这是前几年的旧衣了。”

      她说完就往后门开溜,留下完全没机会拒绝的裴清胥,他转身回到屋子内,跪地合十却忘了自己的经文念到何处。

      最后只能一遍遍念道:“阿弥陀佛。”

      路夏并不在意旧不旧,嘿嘿一笑:“合身就最好,谢了小和尚。”

      路夏从夕市上玩回来时,手里拿着三串糖葫芦,还有几套衣服。她推开后门,笑嘻嘻一路走到屋子里,伸手拍了拍裴清胥的肩膀:“小和尚,我回来了。”

      裴清胥好不容易在心底连接上的经文,在这一刻断裂开来,他睁眼扭头看她,她正好递过来一串用油纸包好的糖葫芦,和两套衣物放在他手里。

      一套是他方才借给她的那套,一套是新的。
      他这才注意到,她此刻新款白色长袍在身,又束了发,颇有文弱书生气息。

      “这衣物出自城北徐记布坊,他家正好有几件刚做好的袍子内衫,我一并买了。你看我现在穿的这套就很合身,给你新买了一套作为答谢。”

      她手里还拿着一串同样用油纸包好的糖葫芦。

      “这家糖葫芦听说特别好吃,你快尝尝。”

      路夏看他不说话,又不拒绝,以为他是第一次被人投食,愣住了。就伸手从他手里拿回糖葫芦,扯开油纸,在他张嘴瞬间直接往他嘴里塞了一颗。

      “在吃面前,害羞什么。那庙里的师父不也是一天三顿饭吗?”

      裴清胥原本张口是要感谢她的好意,顺便告知她,自己不爱吃这些东西,不必给他带。

      谁知她二话不说,已经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葫芦。还好也只是糖葫芦。

      “剩下的,你自己吃吧。”路夏把糖葫芦串塞进他手里,起身就要走:“时候不早了,我也要走了。”

      裴清胥听见这话,起身看着她:“施主要去哪里?”

      路夏:“回住处去啊,还能去哪儿?”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院子里,看着那颗大槐树,她深呼一口气,就要开始爬上去。

      “施主…”
      “小和尚别担心,我从小就爬树,那时候男孩子都爬不过我。”
      “施主…”
      “虽然十来年内没怎么爬过了,但是问题不大。”

      路夏一边说一边爬,已经抓住一个枝头正要奋力上去时,她听见下方小和尚的后半句:

      “院子里有木式爬梯,不用爬树,直接走爬梯更安全。”

      路夏看着他从一旁伸手不见五指的角落处,搬出一个长度正好能搭在围墙檐上的爬梯,动作一顿。

      “……”
      “你有这个不早说。”

      裴清胥没说话,他只是默默回到角落处,又搬出另一个同样大小的爬梯,紧跟着他双腿一点地,举着爬梯轻功飞到另一边院子里,把爬梯摆好。

      而后他轻功又飞了回来。
      “今日施主已经摔倒过一次,贫僧觉得爬梯会更为安全一些。”

      路夏看着他飞来飞去,嘴一快直接说:“你都会轻功了,轻功带我飞,不是比爬梯更快更稳?”

      裴清胥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可男女授受不亲。”

      “你们古人可真够迂腐的。”路夏吐槽一句,顺势一用力爬上了那围墙檐上,她踩在檐上,看了看还需要往下爬的大树,就几步距离的爬梯,她选择了后者。

      路夏踩在檐瓦上,像是在过独木桥,伸直了双手,全神贯注。

      “施主小心!”
      路夏听见这话低头看他一眼,这一看重心不自觉往右边偏移了一些。

      紧跟着的是整个身体的重心偏移,她在重心作用下,就往下倒。

      “啊”
      路夏闭眼大叫了一声,可身体并未有任何疼痛感袭来。反而感觉自己倒进了一个软绵绵的地方。

      她睁眼一看,是小和尚及时接住了她。

      “谢谢你啊,小和尚。”她眉眼一弯,冲着她浅浅一笑。

      裴清胥反应过来,立马松手。闭眼又是一阵“阿弥陀佛”地念着。

      路夏就直直摔倒在地。
      “我就不该多这句嘴,疼死我了。”

      “你没事吧?”

      路夏起身叹了口气:“没事,死不了。”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小和尚,你是俗家弟子,是可以碰女子的。更何况你这是救我一命,佛祖不会怪罪于你的。你不必过于自责。”

      说着,她绕过他走向爬梯,一路爬到围墙檐上,转头又道了声谢:“小和尚,谢谢你的爬梯。明日我还来给你带吃食。”

      说完她转过身,顺着另一边的爬梯下到了院子里,回到了屋子里。

      徒留裴清胥还站在原地,睁眼看着漫天的星空,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她说,明日还来。

      尝到自由味道的路夏,自然更不愿意像坐牢一般,苦哈哈地待在房间里。第二天晚上,一入夜宫女一离开,她就再次翻窗离开。

      亏得那爬梯,她今日出来一刻钟都没用到。
      路夏顺利来到隔壁院落里,那小和尚依旧跪在烛光下诵经。

      她看他念经念得十分认真,想了想便没有叫他。她蹑手蹑脚地准备出去,不打扰他。

      谁知刚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他温润如玉的声音:“施主这是又要去何处?”

      路夏看他已经停下诵经,就转过身看向他,“小和尚要念经,本施主自然是要玩乐了。”

      她说完嘿嘿一笑。

      澧朝礼法森严,无论是皇家公主,还是平民女子,在家不是学习琴棋书画,就是刺绣女红。她们被教养的知书达理,温柔贤惠。

      她是他遇见的第一个丝毫不隐藏自己想玩乐的真实想法,甚至为了玩乐,深夜出逃的大胆女子。

      好像对她来说,礼法不及想法重要。

      “小和尚,你想一起出去玩吗?”

      裴清胥回过神来,摇头:“不必,贫僧还有经文未诵。”

      “小和尚你也不是庙里正儿八经的僧人,怎么一口一个贫僧的。再说了,那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去外面逛逛街,吃吃饭多正常的事。又不是让你去杀人放火,你怕什么?”

      “贫僧…”裴清胥不是口若悬河的人,但也不是笨嘴拙舌之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他好像不会说话。

      好一会儿,他才说出后半句:“为施主守门。”

      “那就…”路夏看他这么说,就没再勉强他:“麻烦你了,小和尚。”

      路夏哼着小曲从后门离开,裴清胥便回到屋内继续诵经。谁也没注意到屋檐之上,立身站着一蒙面黑衣人。

      黑衣人在此时放飞一只信鸽,朝着远方飞去。

      信鸽携带的纸条仅写了一句话。
      【二皇子已出屋,还请崔将军速回。】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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