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过的山坡》nonexthe

3、回避

　　还有更不巧的是，两边的包间是相邻的。
　　透过玻璃轻易就能看到对面包间里的人。井初看见有个女孩儿在给大家送礼物，那确实是漂亮，大美女。
　　“哎，井初，你干嘛，神游好几次了你！”耿辛给井初倒酒，“是不是看隔壁包间那几个帅哥，yy不止？”
　　“没的。”
　　“别乱说。”骆乔瞥了眼隔壁正认真吃饭的官岳。
　　“你知道？”耿辛看他奇奇怪怪的眼神，顺着看过去，又看不出什么，最后晃晃脑袋，“那几个确实挺帅的，不过我琢磨着他们都有女朋友了，说不定就是对桌那些个。”
　　“耿辛辣造谣。”骆乔说。
　　“你又知道？”
　　骆乔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耿辛，其实他早就从公司那儿打听了，官岳没有女朋友。
　　只不过身边有意无意乱凑的姑娘挺多的，谁知道他现在是什么个状态，也不一定能洁身自好。坏人见多了，总容易把人往坏了想。
　　“我看你，别担心她了，自个儿都这个年纪了……”
　　耿辛瞪他，“吃饱了是吧，送你回去？”
　　“我回去了，谁买单？”
　　“那我想回去，我忙着搬家呢，东西还没收拾好。”井初收拾着东西，“我先走了。”
　　“自己能回去吗？”耿辛站起来，准备送她。
　　“我没喝酒呢。”
　　井初走之后，耿辛思考着，问大家，“你们有没有发现，她今天好像不快乐？”
　　众人点头。
　　“谁能把她惹得不开心？是不是你骆乔？”
　　“不是我！”
　　“那人应该千刀万剐。”
　　众人点头。
　　-
　　夜晚十一点的城市，人流渐少，车马喧嚣也散了，风低吟着拂过路途，霓虹灯光洒在风里。
　　“官岳。”
　　“什么？”
　　“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你监督我写作业来着。那时候我妈说要把我嫁给你，丢脸死了。”
　　“你到家了。”
　　“官岳。”禄佳环住他的腰，脑袋在他胸前的衣料上蹭了蹭，脸色红润，“官岳，我喜欢你的。”
　　官岳平视着前方，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从自己身上剥离。
　　她的表情有点委屈。
　　可是他，并不怜惜。

　　送了禄佳回去，官岳回到家里，先到主卧开了灯。
　　整整齐齐，和早上离开家的时候一模一样。
　　死丫头，你老公要被别人钓走了，知不知道。
　　他翻开她的朋友圈，最后一条还是半个月前。本来想打听打听她昨晚住在哪儿，却发现他们的社交圈根本没有交集。
　　算了。
　　算了也好，她闹一两回，没劲了，就会回来的。
　　这么想着，他也就无所谓了。
　　-
　　“老板，我让人给那房子搬空了，你准备什么时候住进去？”
　　“明天吧，明天。”
　　“看什么呢你？”骆乔凑过去，看到井初正在网购，“要换手机？”
　　“昨天回去的时候，手机落公厕里了。今天早上去找，没了。我觉得这是在提醒我换手机号，我的套餐合约这个月要过期了，马上得恢复原价了。”
　　她的朋友不多，也不太上网，换个手机号影响不大。
　　骆乔食指指尖戳了戳井初的脑袋，“那麻烦你这回记清号码。”
　　同城一天就能到，井初的新手机下午就拿到了。
　　她认认真真地把联系簿里的电话存到新的手机卡里，然后花了两分钟思考，要不要存官岳的电话，要不要把自己换手机号的事告诉他。
　　没想出个结果来，所以她把手机随意扔进包里，出外景去了。

　　秋天的稻田里麦浪翻涌，金光恰好铺落田野，少女柔软的身躯在逆光中线条分明。
　　“身子，下来一点。抬脸，朝太阳挪，对——”
　　井初满意地看着摄像机里的照片，“你这身材，不做模特可惜的。”
　　女孩掩嘴笑着，“你长得这么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摄影师呢。”
　　“请停止商业互夸。”骆乔看不下去，“麻烦真诚地夸一夸我，我是个真帅哥。”
　　可能他确实是个帅哥，不过井初看这张脸看得久了，早也不知道他帅不帅了，毕竟他上高中的时候，还是个一点儿不起眼的小胖子。
　　但凭各位女性顾客对骆乔的态度来看，他是个很受欢迎的男人。
　　于是自然而然地，拍摄结束之后，骆乔的微信联系人列表里又多出一位美女。
　　他们收拾了设备，临走时，骆乔的手机响起来。他的手机开了老年模式，那字体大的，看起来有点滑稽。
　　“喂，老爸。”
　　“骆乔，咱们公司搞团建，你该来。”
　　“……什么？”
　　“公司团建，你以后总要接管的，是不是得来？”
　　“啥？”
　　“……团建！来！”
　　“说啥呢老爸，根本听不清，晚点说……”
　　“春山稻田，在入口等你，你要是不来，我把你信用卡停了。”
　　“嘟——嘟——嘟——”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问：“我们这是在哪儿呢？”

　　“春山稻田。”

　　天都要让他做大企业家，看来这是一次无法拒绝的团建。
　　“请你景区三日游，愿不愿意？”
　　井初摇摇头。
　　“那个官岳也在。”
　　那就更不想去了。
　　“不去。”
　　他开始摇晃她的肩膀，“老板，你帮帮我，我爸公司团建生人太多了，我会去世的。”
　　“别两个人一起去世吧？”
　　拒绝三次了，她铁定是不去了。
　　他只好帮忙一起扛着设备往出口走，送她回去，一副壮烈殉身的样子。
　　他那老父亲和一群员工果然在出入口等着，壮观得很。

　　只一眼，井初就找到了官岳。
　　但也只有一眼。
　　她不再去看他，刻意挪开了视线，装作没看到往前走。

　　“岳哥，你看那姑娘，咱们部门的，那个开了工作室的，井初，咱们同事啊，你觉得怎么样？”
　　身旁的男同事瞄向井初，手上的手机已经打开了扫一扫界面。
　　官岳盯着井初的背影，没有说话。
　　“哥，看入迷了？”
　　“一般。”
　　“这还一般，天仙都配不上你了！”

　　一般，是恰好配他。
　　官岳想。

　　“我得走了，你自己开车回去吧。”骆乔拍拍井初的肩，儿行千里母担忧似的。
　　“团建快乐。”井初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骆乔望着车子逐渐远离他，好像漫漫黄沙中送子出征。

　　和他想的一样，这一群人里，没几个愿意和他说话。
　　一秒都待不下去，太无聊了，太没劲了，太疲惫了！
　　“老爸，我要回去，我要工作。”
　　骆瞿皱起眉头，“你那是什么工作？跟着人家小姑娘后边跑，光泡妞了！”
　　“她是我的朋友，你别成天泡妞泡妞的挂在嘴上，难听死了。”
　　老父亲不听，还是觉得儿子在泡妞。
　　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家的条件，怎么生出这么个儿子，朋友满天飞，有狗有猫有小鸟，最正常的就是那个井初。
　　不过在他看来，他们可不只是朋友。
　　他最怕哪天这个特立独行的儿子说要娶那姑娘做老婆。那一看就是追求者多了去了的女孩儿，恐怕是钓着骆乔不放。
　　骆瞿扯开话题，“你去，去官岳那组，跟他们学习学习，别来烦你老爸。”
　　骆乔眸光一亮，当即拍案，“你要早点说，谁还来烦你。”
　　沉闷闷的一组，突然来了个活跃气氛工具人，但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用。
　　官岳不说话，没人独自欢乐。
　　“官岳，楼下有夜宵，要不要一起吃？”
　　有个女孩儿，声音甜蜜蜜的，坐在官岳旁边。
　　“不用了。”官岳盯着电脑看，没给她一个眼神。
　　骆乔挤过去，“小姐姐，我陪你去。”
　　禄佳心里觉得这小子真不识趣，面上又只能笑道，“行。”
　　突然，骆乔那音量大得出奇的铃声响起来，是个没备注的号码。
　　“喂？”
　　“乔妹，我的钱包是不是在你身上？”
　　“你谁呢？”
　　“我是井初。我换手机号了，你知不知道？”
　　“噢……我看一看——是在我这儿。身份证是在里边，手机，手机也在……你怎么回事儿，连手机都能落我这儿。”
　　官岳敲键盘的动作顿了顿。

　　骆乔起身往外走，声音越来越远，“你要不自己来吧，我可跑不掉……”

　　官岳合上电脑，瞧了眼时间，二十二点半。
　　这么晚了，那丫头要身份证做什么。
　　手机也不带着，让人担心她。
　　禄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之后朝官岳摇了摇手机，“官岳，我妈让我请你吃饭。上回聚餐是你买的单，她说礼尚往来呢。”
　　旁边一男一女同事扶额，禄佳这眉目含情的样子是不是太明显了点。
　　“你们要不要一起？”禄佳问。
　　两人连忙拒绝。

　　楼下的餐馆供应夜宵，生意火爆。
　　骆乔一个人坐了四人桌，没一会儿等来了一对俊男美女。
　　“我还是觉得你亲自来拿比较好。祖宗，你那心上人都要被别人抢走了，知不知道？你得争取，争取！”
　　“你别说了，我就是问问你能不能给我送来，我不要你送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需要。”
　　“喂——哎……官岳？”
　　对面的挂断好像有点匆忙。
　　就是说，井初好像刻意回避着什么。
　　骆乔抬眼看向官岳，想着总不能是回避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