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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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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再回到桃苑时,祁涵玉仍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最后一丝阳光透过窗打在了他的脸上,勾勒着他的侧脸,薄唇微抿,仿佛降临人间的神祇。
纵使已经看过这张脸千万次,子衿还是有些出神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概这句话是最合适他的。
子衿回过神,将手中为明日宴席准备的冠服放在矮几之上,轻声唤
“二公子,都准备好了。”
说着又拿起赤色的锦裘,轻轻披在了面前如玉般公子的肩上,“公子身体不好,便不要在窗口这样出神了。”
纵使已至三月,春寒仍有些料峭。
祁涵玉闻言拢了拢身上的锦裘,才发觉身上回暖了一些,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带间翻飞,不多时便将这白玉带系好了,两端的流苏直直的垂着,上面的两颗串珠晶莹剔透,散发着琥珀色的光。
“我无妨的,这病无药可医,却也不会伤及根本,日常里只是比常人多畏寒一些罢了,养护的好也不会发作的。”祁涵玉眉眼含笑,火红的锦裘便衬得他的脸更多了几分邪魅。他看向了正淡淡的站在一旁的子衿,而后又抬脚走进了两步。
“若是子衿实在担心,让我抱一抱去去寒也好。”
闻言子衿倏地抬头看向了祁涵玉,而对方正用挑逗的目光看着自己,那双狐狸眼笑起来弯弯的,眼里是丝毫不掩饰的捉弄,刚刚好似怅然若失的模样早已不见了踪影。
哪是什么如玉的公子,纵使是玉,也分明是块邪玉。子衿如是想,却不由自主的走近了一些,一双玉臂堪堪环住了面前的公子,媚眼如丝,流露出的却不是小女儿该有的娇羞,而是一些怜惜与不忍。
祁涵玉怔了怔,还没回过神时子衿便将手放下站到了一旁,微微福身行礼。
“子衿告退。”
随着吱呀的声响,门被轻轻掩上,屋里又暗了几分,随后悠悠的打钟声响起,已是日暮之时。
次日——未央宫
通明的琉璃盏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息,红色的帷幔层层叠叠,雕着游龙的金柱排排挺立在大殿的两侧,流转着流光溢彩的光芒,大殿正中的圆鼎之上直直的立着三柱金箔包裹的龙涎香,衍生出一圈一圈幽微难明的烟,而正中间舞池之中的舞姬轻步曼舞,妙态绝伦。
“报,定北侯世子到——”殿外突然传来通传太监的传报,而后祁涵玉便自殿外走入,不慌不忙。
“臣祁涵玉,参加陛下。”
淡雅如雾的琉璃盏散发的光里,祁涵玉不紧不慢的行礼,狭长的眼眸眼角轻佻,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的唇颜色却是嫣红,平添了一丝风流气息。
沈清玄看着眼前的人,却好似从未见过。
印象中的少年鲜衣怒马,满怀一腔热血与赤诚。
如今的他眼眸流转之间,流露出的只有风流放荡。
沈清玄不忍再看。却听见高堂之上的君主唤了他的名字。
“清玄。”
“臣在。”沈清玄不得不收回思绪,起身向着高台上的君王作揖行礼。
“孤曾听闻你与涵玉当年在军中乃是缟纻之交,如今虽多年不见,莫要生分了才好。”
沈清玄一顿,看了看已然入席的祁涵玉,对方正捏着手中的玉樽把玩,眼睛却停留在了他身上,而后粲然一笑,那笑中竟有了几分当年祁瑾率真的影子。
“人之相知,贵在知心。古语有云‘志同道合者则互惜,志不同道不合者则不谋。’臣与世子亦是如此。”沈清玄额间的碎发微微垂着,遮挡了他的眼眸,叫人看不清神色。
祁涵玉却盯着看了这位曾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烙印的沈将军。
少年的眉眼早已被西北的风沙荡平,留下的是斜飞的剑眉下一双细长而又锐利的黑眸,脸如雕刻般棱角分明,带着一丝不易亲近的冷意
玄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金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
好一个如花似玉的沈将军,祁涵玉心想着,却自觉“如花似玉”不妥,唇角挂起了浅浅的笑意
这一切被沈清玄收在眼底。
“怎会生分呢,沈哥哥生的这样俊俏,我自是眼巴巴望着与哥哥常常来往呢!”祁涵玉俊眉微挑,上扬的眼角散发着肆意的光。
席上的老派贵族早已看不惯祁涵玉这放荡的模样,只见庆侯脸色发青,怒目圆睁,喊了一句“实在顽固不化!”周围一群贵族亦是吹胡子瞪眼,看着面前这个不知礼仪为何物的小辈。
“涵玉毕竟年纪还小,稍贪玩也是应该的,今日是沈将军的接风宴,庆侯看在朕的面子上,便不与小辈计较了”高位上的帝王一身明黄,举起玉樽笑着看了祁涵玉一眼。
庆侯不满地哼了一声,便只能作罢。
酒过三巡,文臣武将脸上皆染上了薄薄的红,这场轰轰烈烈的接风宴才算作罢。
只是不知道谁又叹息了一声,那个喊着自古功名属少年的祁涵玉终是不见了。
世人皆知,少时的祁涵玉意气风发,肆意张扬,年仅十七岁,只身闯入敌营,破敌军,斩敌将,擒反贼。在别人还一无所有的年纪里,他早已执起手中的剑,护佑家国,名震四方。
世人看来,如今的祁涵玉整日放浪形骸,居于醉欢楼这风月场所夜夜笙歌。
红尘醉梦一杯酒,纸醉金迷夜难留。
有人不解,有人哀叹,有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