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科学家先生》朝和暮往

2、寻人

　　在场唯二的女士之一已经在帮忙干活儿了，徐远也不好闲着，脱了衬衫外套就要过去，江行之瞥了眼她手指上贴着的创可贴，语气轻飘飘，“呦呵，带伤上阵啊？”
　　“这叫轻伤不下火线，你懂什么！”徐远说着把外套装进挎包里。
　　前两天她心血来潮想做道拍黄瓜，结果下刀没看准，刀锋堪堪划过白嫩的左手大拇指。江行之翻出棉签帮她止血，贴创可贴的时候还不忘调侃她：“徐远，眼睛和脑子你捐了哪样？”
　　徐远气急，朝他翻了个白眼就要抽回手，江行之一把攥紧她手腕，“别动，怎么跟小孩儿一个脾气？”
　　徐远龇牙咧嘴，最后还是审时度势乖乖让他贴好创可贴。
　　江行之替她拧开一瓶矿泉水，徐远接过喝了口，才听他悠悠然开口：“干不来的事儿就少干，又没人逼你，手指碰了水好的慢知道吗？”
　　“你管我！贤良淑德你懂个屁！”
　　“呵，你什么样儿我不比谁都清楚。”
　　徐远不理他，撩起袖子过去，很快就跟小羽那个未婚妻聊的颇是投缘。
　　江行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她身边，伸手捏了块黄瓜喂进嘴里，徐远拍掉他又要落下来的手，“一边儿去，少妨碍我干活。”
　　江行之讪讪收回被她拍过的手，很快又伸出另一只手飞快抢走她手上的黄瓜，笑得活像一只狡诈的狐狸。
　　徐远：“……幼稚！”
　　小羽的未婚妻看得乐不可支，“行哥，你和嫂子感情真好。”
　　徐远：“好个屁！”
　　江行之：“谢谢！”
　　异口同声。
　　徐远瞪他一眼。
　　后来小羽的未婚妻走远去端菜，徐远继续摆盘，江行之继续在旁边帮倒忙，
　　两盘水果拼盘摆好，小羽踱步而来，瞧见了，朝徐远竖了个大拇指，“嫂子，不得不说，虽然你厨艺差劲，但论摆盘功夫还是第一的，太有艺术性了。”
　　徐远一愣，抓住重点，心想：丫的，谁跟你说我厨艺差劲的！
　　她面带微笑，瞟了眼一旁的江行之，这厮忽的眼神飘忽，神色古怪。
　　小羽心性纯良，走前还不忘补充：“不过也没事，嫂子，行哥厨艺好啊，上回出差他硬是熬了一个晚上赶完项目，自己先跑回来了，说是怕你一个迷糊把厨房烧了，行哥对你真好，有他在，饿不着你。”
　　小羽嘻嘻哈哈说着，江行之一个眼风扫过去，似笑非笑，“我谢谢你嘞。”
　　人走了，徐远偏过头，“我厨艺差劲？”
　　江行之：“……这不是重点。”
　　徐远：“还笨？”
　　江行之讪笑：“笨没关系，你胜在漂亮嘛，美若天仙！倾国倾城！”
　　徐远：“g-u-n滚~~”
　　周四晚，江行之下班早，回来时，徐远仍旧窝在沙发里写稿。
　　她这几天为了赶进度，没日没夜码字，浑身都充满了劳模精神，江行之看在眼里，时常有意无意提醒她：“看文开心是别人的，写文猝死是自己的。”
　　徐远往往有气无力回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江行之睨她一眼：“说什么鬼话？”
　　徐远重重叹了口气：“唉~~”
　　江行之换完鞋，从玄关处踱步过来，拍了拍她一头鸡窝似的头发：“哎，还活着吗？”
　　徐远抬眸，幽怨地拿眼瞅他，没说话。
　　“起来，带你去吃饭。”
　　“哦~~”这一声气若游丝。
　　十秒后，依旧没动。
　　江行之淡淡看她，真心觉得再这么下去徐远恐离猝死不远了。
　　他直接上手，跟拎小鸡仔似的把人拎起来，“哎哎哎，醒醒，吃饭去。”
　　徐远元神尚未完全归位，讷了半秒，“去哪儿？”
　　“长清路湾岛食记去吗？”
　　上一回江行之妈妈生日，一群人就是去的湾岛食记吃饭，徐远回来后没少跟他念叨，说这家的菜如何如何好吃，服务员态度如何如何热情，还不无懊悔自己过去真是宅死了，竟从没发现这么个风水好地。
　　“那就以后多出门逛逛，好地方多的是。”江行之附议。
　　然而徐远也只是当时颇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几日后又重回宅女名列。
　　江行之对她的生活作息素来不敢苟同，却也鲜少插手，这是两人婚前徐远拍给他的协议里的其中一条，尊重对方的个人习惯。只是他有时实在看不过去了，会指桑骂槐揶揄她几句，徐远又是典型的油盐不进，幸好江行之将这份力度把握得够好，稍能让她安生几天。
　　江行之时而非常纳闷，他从小到大都是根正苗红的好学生、好青年，怎么大好年华娶了个游走在半人半鬼间的老婆？
　　徐远眯着眼如老僧入定般，江行之也不等她反应，直接拖着人去卧室换衣服。
　　徐远正要伸手褪下身上的睡衣，视线堪堪一折，瞥到江行之：“你还杵哪儿干嘛？我要换衣服！”
　　江行之闻言，脸上挂着几分轻佻的笑，“害羞什么啊，你身上哪块地方我没看过。”
　　徐远被他说的耳根有些红，低骂了声，“流氓。”
　　“哎，你说话要讲道理啊，我们是夫妻，我只是行使一个丈夫的权利，而且你协议里也没这条啊。”
　　徐远：“……”
　　她气结，狠下心想一把脱了赶紧换上，奈何一旁的江行之目光炯炯委实热烈，徐远又着实做不出光天化日之下自己赤条条着身子在他眼皮底下淡定换衣服这事，只好恶狠狠地抱着衣服去浴室。
　　路过江行之跟前，却被他一把拦下。
　　笑眼浪荡，一脸色相，“呵，碰都碰过了，还不给看啊。”
　　徐远一句“流氓”又要脱口而出，江行之却忽然按着她的肩将她转了个身，自己迈出了房门。
　　“赶紧换吧，我还没那么变态。”
　　鉴于江行之好不容易主动请缨说要请她吃饭，徐远也不再端着，这顿饭点的分量足足是平常的三倍。
　　最后连前来记餐的服务生都有些错愕了，犹豫着开口：“请问是……两位吗？”
　　“嗯。”徐远点头，合上菜单还给服务生，“两位。”
　　服务生一脸震惊，对面的江行之勾唇一笑：“不好意思啊，我老婆饿了好几天了。”
　　服务生汗颜：“……理解……”
　　徐远：“……”
　　两个人，十二道菜摆了满满一桌，上第一道菜后，徐远就开始撩起袖子狂吃。
　　她这几天为了赶稿是真没好好吃过饭了，虽然江行之一日三餐都要回家自己煮，徐远也只是匆匆扒拉两口，就在昨晚，他还煞有介事问她是不是瘦了。
　　正是大快朵颐的时候，江行之在热气腾腾里抽了张纸巾给她擦脸，一脸嫌弃，“能注意点形象吗？汤水都溅脸上了！”
　　徐远嘿嘿一下，继续埋头狂吃。
　　江行之一头黑线，心想还好明智定了包厢，要不怎么解释这个饿鬼投胎不是拜他虐待。
　　徐远才吃到半饱，江行之已经放下了筷子，她抬头，“你怎么不吃了？”
　　江行之笑着看她：“徐远，照你这个吃法，长十斤的肉应该是几天的事啊？”
　　徐远忍不住踹他，嘴里咬着莲藕片含糊不清地送了他一个字，“滚！”
　　江行之大笑，在热气氤氲里露处一排好看整齐的大白牙，给她捞了块油焖大虾，“多吃点，特殊部位还是得长长肉，抱着手感才好啊是不是……”
　　徐远：“……”
　　酒足饭饱，江行之生拉硬拽拖着人去逛商场，徐远兴致索然，拍开他，“你自己去吧，我就想回家躺着。”
　　江行之气笑，“你都多少日子没出过门了，数过吗？”
　　“我归隐山林，你管得着吗！”徐远噎他。
　　江行之笑了笑，嘴上是好脾气没再呛她，手上却不由分说直接拉着人进了商场。
　　对付徐远，就得软硬兼施，江行之得心应手。
　　商场一共七层楼，二楼是零食专区，徐远一进门，直接从入口的货架处推了个最大号的购物车直奔那里。
　　江行之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瞅见徐远不停往购物车里塞各种零食，几乎是一样拿一个，购物车很快就装了一半满。
　　他哭笑不得：“你当来打劫的呢？”
　　徐远睨他：“说好的今天你付钱，不会反悔吧？”
　　江行之反应过来，一巴掌划过她头顶，“万恶的吸血鬼。”
　　这晚徐远的购物欲空前旺盛，手里的推车很快就满了，江行之被指挥再去一楼推个新的过来。
　　他下到楼下，路过楼梯口时正好听见一男一女正围着一个保安焦急地哭诉自己小孩儿不见了，江行之扭过头，匆匆一眼瞥见女人手机相册里的照片。
　　再回到二楼，徐远竟也莫名不见踪影，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却还大喇喇放在原地。
　　江行之转了几圈，终于在货仓门口的角落里瞅见两个身影。
　　徐远和一个似有几分眼熟的男孩并肩以一种极其猥琐的姿势蹲着。男孩手里攥着游戏机，两个人神情紧张得仿佛带兵打仗。
　　“上啊，灭了他！”徐远忽的喊，语气何其激动。
　　江行之无奈苦笑，眯着眼看了会儿，一个念头勾起来，转身下楼。
　　两分钟后，整个商场里的大喇叭同一时刻响起：“请XXX小朋友和徐远小朋友听到广播后立刻到一楼保安室，你们的家长正在等待……”
　　徐远和男孩互望一眼，面面相觑。
　　起身，回头，江行之在她身后笑不可遏。
　　众目睽睽之下，无数道震惊到仿若被雷劈过的眼神里，江行之淡定从容牵着徐远的手，颇有歉意地向众人解释：“各位对不住啊，我老婆心地善良，前几年把脑子捐了……”
　　徐远：“……”头埋在他掌心，决定装死到底。
　　众人：“啊？……哦……”
　　徐远咬着牙含糊不清：“你丫的可以走了吗？”
　　江行之一脸宠溺揉揉她的头，“乖~~”
　　徐远：“你丫的！”
　　出门，趁着没人，她侧过头，咬牙切齿：“江行之！你丫的！够狠！”
　　江行之面不改色，勾唇一笑，“哈哈过奖过奖。”
　　徐远：“g-u-n滚！”
　　“滚什么啊？”他捞过人，促狭而笑，压低声音说：“床单吗？”
　　徐远：“……流氓！”恨不能将他生吞扒皮。
　　江行之：“嗯，我流氓。”
　　徐远：“……”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