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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各一边 ...

  •   记不清这样的日子到底有多久了,一年,两年,或者更久。每天都过得这样忙碌,也很麻木,仿佛在借着时间不断地把过去沉淀到一个看不见的角落。机械似地重复每天的生活,已感
      觉不出什么是痛,什么是乐,却分明知道还少了什么。

      时琴坐在办公室里批改着学生的作业,一边想着什么时候该去秦磊家做个家访,跟他的父母商量看能不能找出另一种更好的教育方式。这个学生的智商太高了!常弄得她哭笑不得。
      “时琴!”
      “怎么了?”她下意识地捂起了耳朵。方才转头看着罪魁祸首------施意是也。本校未婚男老师的追逐对象。
      施意一点也不觉得刚才这样在时琴耳边大叫会有可能震破她的耳膜。反倒一脸委屈地道:“你都没在听人家刚才说的话?”
      “什么话?”不过,刚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果然,只见施意两眼含泪,外带一副小女人的娇柔相,让人看了还以为她正在默默受着十八般酷刑呢!
      然后,她就什么也不说,只是一双盈盈大眼控诉似地望着。被她这样眼神虐待的时琴,只好转过坐的工具面对她,一副很认真很忏悔的样子:“现在我一定会很仔细很仔细地记着你说的每一句话。开始吧!”说罢,还作势要鼓掌一下以示欢迎。
      经她这么一逗弄,施意立刻收回了她还未掉下来的眼泪。省得浪费!她在心里道。现在国家不是在号召要节约水资源吗?就应该从这些小事做起,一边还不忘赞美自己是一个多么称职的公民。
      对她这种行为已见怪不怪的时琴,只好在心里暗叹自己的交友不慎。碰上这种拿演戏当便饭,拿眼泪当水龙头的还有什么话好说呢!不过,她可不会任由好友这么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说吧!到底什么事?”
      “也,没,什,么……”本来还想再撒娇一下的施意,看着时琴温和不失威严的表情,决定还是正经一点的好。“想请你到我家坐一坐。”
      “就这么简单?”时琴挑了挑眉,压根儿不相信就这么一件小事,施意会这么大费周章地又撒娇又流泪,外加对她的耳朵进行虐待。她可没忘记眼前的这个人是个绝对地有多少付出就要求有多少回报的人。
      当然不是啦!施意在心里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不过她聪明地还算知道没把这话说出口。  “当然就是这样啦!”她睁着眼说瞎话,昭显她浓厚地表演根底。“难不成你以为还会有什么?”这种栽赃嫁祸的事我施意最拿手了。呵呵,她得意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这绝对是不怀好意地笑,时琴跟自己保证。
      “啊,时琴,你好霸道!我不跟你说了!”说着就站起身准备开溜,不过临行前,她可没忘把最重要的一句放在最后关头说,“晚上六点,我……”哥,自动跳过,“在家等你。拜……”
      只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时琴大致已经知道了有什么事,于是,她先行一步地把施意叫住,然后非常慢条斯理地说:“好啊!施意,我的三不原则,你应该还记得吧!”语气中的警告意味,连傻子都听得出来。不过,时琴依旧是刚才那副表情。没多大情绪反应!
      而所谓三不原则,就是一不赴相亲约,不管相亲形式多变态;二不接受情人礼,诸如鲜花巧克力;三不闲赴无聊约,不论借口都堂皇。(注:这里所谓的无聊,当然就是打着一些莫须有的借口,实则想借机冲破她防线的约会。)
      一听到时琴搬出“三不原则”,施意整个人就挎下了。虽然她不知道时琴为什么这么顽固皆老古董(反正问也问不出来),但是她绝对可以知道触犯了这个所谓的“三不原则”的人,不论关系亲疏,一律会被列为时琴大小姐的拒绝往来户。尤其像她这种明知故犯型的,就更是罪加一等。不仅事后会对你来个视而不见,碰着面就像见着空气。就是在当时她也会毫不给当事人面子。
      一想到这些,施意就先感到了身上好像已经有一股冷吹过。马上忆起了曾经有一位时琴的亲戚,自认有做红娘的天赋,凭着时琴母亲这后台,硬是做出违背三不原则的事。别说,时琴来到地点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发现了事实,立时就返回了。任由那些人自生自灭的等在那里。然后大约过了差不多三四个钟头,还是时母知道了才赶去解了围。只是,从此以后,那位亲戚在时琴眼里就成了影子了。不过,据说那位亲戚倒是有不撞南墙誓不回的毅力,企图想挽回败势,欲对时琴进行几番伦理大说教。结果呢?一碰到冷若冰霜的脸外加一双威力十足的眼神就全部阵亡了。再想想以前那些想追时琴的,哎更别提了。一个个军未动,(在酝酿之中),时琴就已粮草先行地让他们连动也动不了了。(因为,谁也不想失去时琴这位朋友)。对此,很多人都在猜测原因。但奇怪的是,时琴的家人对这“三不原则”倒没什么特别反应。
      看着施意一青一白的脸,时琴知道施意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决定。“还想让我去吗?”她更加慢慢地问了。
      “不,不……用了。”施意知道想自己暂时还不愿意失去时琴这么一个好朋友。只可惜了大哥的“帮忙费”。哎!也罢,不过或许可以拿到一小部分的“辛苦费”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她自忖道。
      “如果去也无妨!”时琴更加善解人意地道。
      “还是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来,晚上我还要去家访。拜拜!”施意飞也似地跑了出去。可怜了她在众男教师心目中的形象了。不过,这回时琴倒是没叫住她。
      看到自己的环境又恢复到良好。时琴笑了笑重新回到学生的作业本前低头批改。

      到秦磊家做完家访,时琴谢绝了这家主人要送她的好意,突然很想一个人在晚上八点左右尝尝散步的感觉。那是怎样一种悠游自在或是胆战心惊呢。
      她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月亮照例一如往常般高挂在上面,星星不时点缀在本来显得有些暗的夜空,它们都一动不动地睁着眼望向下面。感觉有些孤独,又有些令人感动。
      突然之间,时琴发现自己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这样好好看看夜景了。而以前自己总是喜欢趴在窗台,或者就干脆到外面去享受这宁静的片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变得只是每天过着同样的生活,枯燥地等待黄昏黎明,而不再有憧憬,有幻想。她努力地想着,却感觉似乎已经忘了。忘了一些过去,和一些可能与现在完全不一样的事情。
      路灯默默地守在一旁,静候着行人的来来去去,时琴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随着不断走动而在黑夜里游荡,越走越远。

      一连好几天,时琴都被莫须有的情绪控制着,让她很想弄明白自己的过去。她困惑着。突然对这些年来习惯过着的日子思考起来。却发现,原来,竟仿佛是一片空白。而在空白之前呢?她隐约感觉有什么,只是又好像被什么堵住了。想着,情绪就有了前所未有的波动。而孩子们也不再如以前般能够使她忘记烦恼,也不再似以前般令她感觉到充实。于是,那天下午一放学,她就回家去问母亲。
      她看见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着杂志。于是就坐过去,问:“妈,我是不是失忆过?”
      “怎么这样问?”时母放下手中的杂志抬头看向她。
      “我也不知道,”时琴皱着眉头说,“只是这两天老是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似乎很重要。”
      时母看着她没有回答。之后,又静静地问道:“你以为自己忘了什么呢?”
      “我不知道。”她泄气似地回答。“妈,你告诉我,我以前是不是弄伤过头,所以……”
      “别胡说。”时母好笑地斥责。
      “那我为什么……”
      “琴琴,”时母慈爱地摸摸她的头(虽然未经过主人的同意),“如果你觉得有些事情自己真的忘了,就要想想为什么忘了。”
      “妈,那你告诉我。”时琴焦急地握着母亲的手说。
      时母抽回自己的手,笑了笑:“好了,妈还要去做饭呢。”
      接着,客厅里就留下时琴一个人在那里兀自想着。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跑到了厨房。“妈,如果失忆了,不是因为外力的原因,那是不是因为怕受到伤害,所以才……”
      “琴琴,”时母边洗着菜边回答,“遗忘是一种选择。如果你想再忆起就得准备接受一切。”
      “哦,”时琴应了一声。“那我真的遗忘了一些过去,并且是我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忘掉的。”她自言自语道。“那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呢?”
      只是时母没有回答。
      “妈,我一定会找回来的。”她肯定地对自己说。接着,她走到母亲旁边,“我来帮你。”
      “好了,你也很累了。”时母体贴地说,“还是去外面等其他人回来吧!”
      “我不累,……”
      “难道妈真的老了,不中用了吗?连点饭也做不好了。”时母故意哀叹起来。
      “妈,……好,好。我出去。”看到母亲一脸自怜的表情,时琴终于决定暂放弃作孝顺女儿的权利。乖乖地走出来厨房。
      待到她走出去以后,时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孩子总算还没有彻底麻木自己。

      晚上,时琴恢复了以前的习惯,趴在窗台前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月亮,然后一颗一颗地数着,头却始终眷恋不舍地望着灰灰蒙蒙的天空。恍惚间,她好像感觉到曾经有一个人在她看夜景的时候会温柔地从身后抱着她,给她取暖,然后就会静静地陪着她。她呆在他的怀里,很安全,很舒服,很……让她很想永远都赖在那里,想这个怀抱永远只属于自己……
      一阵风吹过,时琴惊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一时间,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任凭怅然的心情爬起。
      “那个人是谁?”她的心里只有这一个问题。为什么感觉很真实,而他的气息好像还依稀残留在自己的脑海里……
      之后,时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上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告诉自己一定要想起遗忘的过去,想起被自己丢弃在记忆里的他。
      时父时母的卧室
      “雪玫,今天晚上出什么事了吗?”看着一整晚心情都似乎特别开朗的妻子,时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事啊!”时母依旧看着她的杂志。
      眼见妻子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耳里,时父横过双手拿走时母手上的杂志,吃醋道:“老婆,这本臭杂志有你可爱的老公,我,好看吗?”
      时母好笑道:“臭?老公,明天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一看。”
      时父揽过她的肩:“哎,我说不过你,老婆大人。可你从进来到现在就看着这本死杂志,都不看看我。”语气说有多酸就有多酸。
      “好啦!”时母拍拍老公的胸口,“从现在起我就不看这本,死杂志,就看你。好不好?”时母学着老公的语气说。
      时父这才破阴为晴。一颗头埋在时母的肩窝里磨蹭,“那你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特别高兴?”
      “我高兴,你不高兴吗?”时母稍带委屈地说。
      “哎,美丽的老婆大人,冤枉啊!……”
      看着时父一脸的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时母很直白地说道:“我们可能快要当外公外婆了。”
      “什么,外公外婆!”时父的头终于自暖香处抬起,“小的,还是大的。”
      听着时父的话,时母突然可悲地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老公竟有‘老年痴呆症’的潜力。
      “老公,你觉得小妹有可能吗?”
      想了想,“好像,年龄小了那么一点。可是琴琴,……是谁?这丫头跟人先上车了吗?”时父的想法永远是跃级跳的。
      时母捶了他一下,“不是这样了。琴琴她好像知道自己忘了一些过去。”
      “你没告诉他吧?”时父一脸的紧张。
      “我为什么要告诉她?”时母看看他的表情好笑道。
      “你不是,……”像是想到了什么,“老婆,你该不会提醒了什么吧?”
      果然是知妻莫若夫。时母赞赏地赏了时父一个吻。“我只是很婉转地叫琴琴不要再缩回去。很婉转的哦,老公,你别生气嘛!”
      “这怎么可以?”时父一脸的不赞同。
      “为什么不可以?那小子痛苦了这些年,琴琴也让自己麻木了这些年。难道不该结束了吗?”时母严肃地说着。
      “就是不行,……”时父依旧铁嘴着,“我为什么要把宝贝女儿嫁给那混小子。老婆,你说过的,不会告诉琴琴的。”
      “我现在又没告诉她?”
      “可是,…….”
      “我看你是因为面子。不想有个比你强的女婿吧。”时母心知肚明。
      “比我强?哼!”时父臭着一张脸,“他如果爱琴琴为什么都不来找她。”
      “你又不是不知道原因。”时母窝到时父的怀里,“难道你想让女儿孤老一生呀?”

      第二天,时琴经过一整晚的睡眠,精神抖擞地下来吃早饭,见餐桌上一如往常般就只剩时父时母两个人在品味“霞光早餐”。可今天是周末,不应该这么冷清的。
      她坐到位置上,问:“妈,大哥和小妹呢?”
      “你大哥一早就跟朋友约好去爬山,小妹呢说去出海。”时母一边优雅地替时琴弄好豆浆,一边回答她的问题。
      “哦!”时琴接过母亲递过来的食物,顺口应了一声。
      “琴琴,今天有什么节目吗?”似乎已被冷落在一旁的时父不甘寂寞地出声。
      “爸,有什么事吗?”时琴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被这个女儿看得有点心虚的时父,小心地回答:“也没什么事,只是随便问问。”
      最好有约会,而且对方是个男的。时父自在心里盘算着。这样的话,那小子既不用做我的女婿,琴琴也不用什么孤老一生。
      坐在一旁的时母好笑地看了一下时父,也没说什么。
      看父母两个好像有点古怪,时琴也不多想。边吃着早餐,边说:“我待会儿要出去。爸,  你真的没事吗?”她不放心地再次问道。
      “没,没事!”时父心里简直乐翻了天。真是太好了,琴琴肯定是要跟男朋友约会。时父一个人在那里自我幻想着。
      然而时母可不这么认为,看着女儿跟昨天晚上困惑的样子判若两人,她知道时琴一定是有了某种决定。她微笑地对女儿说:“琴琴,不管怎么做你都要勇敢。”
      “谢谢你,妈。”时琴朝着母亲明白地点点头。然后就站起身。“我吃完了。中午不回来了。”
      听她这么说,时父再一次觉得自己想得绝对没错。虽然刚才有点听不懂她们两母女说些什么。对了,刚才老婆到底说了什么呢?时父想问一下,可又怕被她发现自己打的主意。只好作罢。
      把他的表情全收在眼里的时母,在心里笑笑地叹了口气。唉,这老头子!

      走出家门的时琴,一边准备等车,一边在想着刚才母亲说的话。难道自己真的是因为害怕所以遗忘了过去吗?那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呢?妈妈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却要我自己去找回?
      一会儿,车过来了。时琴搭上去,又在一家比较大型的医院前下了车。她进去挂号后,就来到一个心理医生的办公室。看着医生还在通电话,她就坐在一旁等,顺手拿起旁边的杂志看了起来。穷极无聊地翻着上面千篇一律的内容,突然之间她被一篇关于“陈氏集团”董事长陈子风的内容给吸引住了。里面说,这位总裁不仅行事果断,做出的决策英明有见地,而且在私生活方面更是从不沾花惹草,俨然是一个新世纪的新好男人,在他后面更是有着一大票的名媛淑女倒追。
      时琴的心里不禁升起一丝的好奇和怀疑。眼就顺便瞄到了有登着这个“零缺点男人”照片的地方,上面的人有着一双深沉睿智又有点忧虑的眼睛,浑身散发着一种自成一格的领袖风采。她再一次被震动了,这张脸,这个眼神好熟悉。她皱着眉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竟会让自己有着从未有过的悸动。
      她摇摇头。这才发现这个办公室的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她的面前。“对不起,我……”
      “这位淑女小姐,不知在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声音温柔而有磁性。
      一句话就完全消除了时琴的尴尬。她笑着低声道:“我想请你帮我催眠记起过去。”
      “慢慢说。”
      于是,时琴开始说起这些天自己对过去的茫然和一些其它说不上来的情绪。
      “医生,我不知道这些感觉是不是真的,或者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过去忘掉,你……”
      “你放心,时小姐,我一定会帮你的。”罗辉平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你有没有问过自己的家人。或者他们会知道些什么?”
      “我问过我母亲。但她只是让我自己好好想想,为什么我现在会这么觉得,还有想想如果我真的忘了,那又是什么原因。”
      “你有没有想过呢?”
      “我试着去想,却想不起来。但是又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真的被我遗忘了。”
      “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比如说是关于什么方面的,工作,学习,或者感情。”
      “我不知道。”突然之间,时琴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怀抱。
      罗辉平笑了笑:“先别急,慢慢想。你可以先谈谈最近发生的事。”
      “最近?没什么特别的事。我都是跟平常一样,照样去学校,照样回家。”
      “你是老师吗?那就先谈谈在学校的事吧!你教什么的?”
      “语文。”
      ……
      “你与同事之间相处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也跟几个同事关系挺不错的。”
      “或者我这样问你,时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又是因为什么才会让你有这种可能失忆的感觉呢?”罗辉平的眼神温柔的注视着她,并展开笑容。
      “这个,……”时琴顿了一下,“我也说不上来。好像就是从前几天开始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了这种感觉。”
      “那好。时小姐,当时是怎样的一种情形。能详细说一下吗?”
      时琴不解地望了一下:“跟这个有关吗?医生。”
      罗辉平耐心地解释道:“这只能作为一种参考。可能与你失忆的感觉有直接关系,但可能也只是一种契机。”
      “契机?”时琴有点似懂非懂。虽然她是一位名副其实的语文老师。
      “对,契机。它在事情的发展当中并不一定起着主要的作用。但却会经由这一种契机使原本隐藏起来的事情台面化。”
      “我懂了。”
      罗辉平朝她轻轻地点点头。
      于是,时琴开始一边回忆,一边叙述,临了,她说:“医生,我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认真地听着时琴的讲述,最后罗辉平问道:“你可以先不用想我的结论。你认为你母亲说的话又有什么意思呢?”
      “好像在暗示我。”时琴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母亲的“经典名句”。
      “你怎么想的?”
      “我应该是真的失忆了吧!”时琴小心翼翼地说出答案。
      “而且,”罗辉平接下去说,“通过你说的这些,还有你母亲对你说的,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这个失忆并不是其它外力原因造成的,而在于你个人自己。”
      “我自己?”时琴咀嚼着这三个字,心里竟有一种心痛的感觉,让她不禁想逃。
      作为心理医生的罗辉平当然没有放过这些蛛丝马迹,他接下去说:“但是现在既然你有这种感觉,就证明你重新又有了找回过去的渴望。”
      “可是,我……”一时之间,时琴什么话也说不出,脑子里竟又奇怪地出现刚才在杂志上看到的那张面孔-----陈子风。她努力地摇摇头,似想要把什么摇掉似的。
      时间过去了一两分钟,看着自己的病人还在那里发呆,罗辉平站起来,拿出一张碟片,不一会儿,办公室里流淌起动人的音乐,歌名叫《Yesterday Once More》。
      被音乐惊醒的时琴莫名且不好意思地看向罗辉平,后者则对他只是笑笑。
      听出了歌曲中的内容,时琴似乎有点明白了什么,也想起早上母亲说的那一句话。
      是的,她对自己下定决定。不管过去到底怎么样,都是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因此她都要重新找回。无论是痛苦的,还是快乐的;也无论是不堪的,或者只是一般的。末了,她坚定地朝医生说道:“请帮助我,医生!”
      罗辉平关了录音机,赞赏地对她笑了笑,回到座位上:“你想选择什么样的方式?”
      时琴再次把不懂的目光投向他。
      罗辉平立即微笑地向他作出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找回过去,比如像你之前所说的催眠,或者是通过找出问题的症结来获得答案。
      时琴又沉默了。她望向医生,诚恳道:“能给我一些建议吗?”接着,又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我自己选择呢?”
      “一般来说,催眠是通过我们专业的技术来唤醒潜藏在你内心里的事情,但有一点就是,如果这段记忆是你曾经刻意忘记的,那么有可能最后,即使把一个完整的过去放到了你面前,你也会选择不相信。而后一种方法,是通过找出症结所在,从而找到答案,虽然过程有点困难,但却可以真正地解决你自身所存在的问题。”罗辉平拿起茶杯上的茶喝了一口,接下去说,“当然,还有另一种方法,就是在寻找症结的同时,也可适用催眠加以辅助。至于让你自己选择的原因,是想让你在经过了解之后,根据可能会出现的各个结果,选择一个对自己真正有效的。”
      “如果这样的话,”时琴头一次笑起来,“医生,你已经帮我选择了。最后一种吧。”顿了一下,“现在可以开始了吗?医生。”
      “先不要着急。”罗辉平微笑着,“放轻松,……”
      ……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的事情了。虽然还没有记起一些事情,但时琴已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不再让这件事情困扰着她。

        “陈先生,这是这个月的报告,请您……”
      “放在这吧!”办公桌前的人只是简单地命令道.。
      “那下个月,……”
      “继续做你该做的。”像是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似的,这位陈先生依旧“捷嘴先登”。
      “哦!”然而这个人却还没有离去的意思。心中的好奇已经困扰他很多年了。于是,他鼓足勇气,决定问一下这位他连续调查了三年的小学教师究竟是何方神圣。正准备张口……
      “还有事吗?”办公桌的人总算稍微抬了一下头。
      “没,没。”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再一次被“嘭”的一声破灭了。倒不是说眼前的人很厉害,或者是冷漠冰霜。相反的他的表情可以说是温和的,虽然话不是很多。私家侦探无奈的叹了口气。告诉自己没有人能够躲过陈氏总裁那双深沉,似笑非笑的眼睛的。它竟会让人感到心虚外加心慌。真是不可思议!
      算了。虽然没被下逐客令,但这位私家侦探总算还有点基本的自知之明。
      知道那位私家侦探已经离去。陈子风抬起头,眼睛里有着别人看不穿的秘密。他拿起刚才被放在前面的文件袋。小心地从里面拿出这一个月来她的照片,一张一张,眼神不禁放得更柔。一边喃喃自语道:“对不起,小琴。”
      他的手轻轻地抚上照片上的容颜,一遍遍地久久不肯离去。却不敢看她那一张没有生气的脸和那一双没有活力的眼睛。这不是当年的小琴!
      陈子风皱起眉,一张脸也开始痛苦的扭曲。对不起,小琴!他在心里呐喊,我不该夺去你脸上阳光的笑脸,更不该害你失去你原有的天真与青春。
      对不起!他不停地说着。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了什么。
      嘟……内部电话铃声正在这时响起,
      “总裁,罗医生……”
      “哈罗,子风小弟弟!我来了。”
      “没事了!林秘书,麻烦你泡两杯咖啡进来。”陈子风恢复了他原本的情绪。正想把手中的照片放回文件袋,却不料……
      “哇,谁的照片?”罗辉平眼明手快地抢了过来。“我看看。”
      “咦,我的子风小弟弟,你什么时候对我的病人感兴趣了。”
      “嗯?”陈子风奇怪地看向他。手当然义不容辞地要把照片拿回来,却又不敢太用力,所以一双手只能干楞地握住照片。最起码不能让眼前这个风流鬼再看。
      罗先生可不管这些,他把身子向后一退,这样照片又重回到他的手里,然后嚷嚷到:“小子风这是你拍地吗?嗯,角度不错!”
      “快还给我!”陈子风出来,语气开始点生硬了。
      罗辉平可不管这些,都十几年的哥们了,谁还计较这些呀!
      “别小气嘛!“他犹如滑蛇般游走四周。
      “哇!好香!”罗辉平不由得把头转向门口,“林阿姨,你泡咖啡的技术真是越来越棒了!”脚就自动地走过去,然后手呢就自动地进行尊敬长辈活动,帮助她解除手上的重力。当然,在这个时候,他手中的照片也就终于“完璧归赵”了。
      “你这孩子,”林秘书笑道,“嘴巴愈来愈甜了!”一双眼却忍不住担心地望向已回到办公桌前的总裁,看到一副跟平时差不多的样子才算放下心来。
       “林阿姨,”罗辉平意犹未尽地享受着已经被自己喝光的咖啡,眼睛已经开始瞄向手中的另一杯,“别担心子风小弟弟,他不是好好的吗?”
      看了一下他,林秘书顺手接过他手中的空杯子,说:“有你在就好多了!”说完,就退出了办公室。
       “咦,什么意思啊?”罗辉平拿着已遭他侵略的咖啡,一张脸放特大号地出现在陈子风面前,“小子风,你应该知道吧!”
      可陈子风却只当他的话是空气,人是影子,一点都没受影响。
      “你不说,那我就只那去请教林阿姨了。你知道,我这个人是最受不了好奇心的,你也知道……”
      “你到我这里,就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吗?”在他面前,陈子风没有一次是好脸色的。谁叫他是超级损友一个呢,再加上一个碎嘴,真叫人受不了。
      “谈谈照片上的女主角,怎么样?”罗辉平发挥特强八卦作用。
       依旧没什么回音。然而,想罗辉平当然也不是这么容易就会放弃的,他低笑道:“那你应该不会想知道照片上的这位时小姐,今天上午正好到我这来坐了坐,也不会想知道她来是为了什么吧?”他眨着一双狡猾的眼睛,谅你也不会不上钩。
      果然,陈子风稍稍犹豫了一下。文件袋里应该会有的。但,……
      看出有一点套出内幕的希望,罗辉平再接再励:“小子风,你的私家侦探不会真的连我和时小姐的谈话都记录在案吧!而且这可就是刚才的事情。嗯,有这么高明的私家侦探,就介绍一个吧!”然后两个人一起合作,未来的出版业就是他们的天下了。一个社会调查,一个执笔行文,绝佳的搭档。
      “你写那些无聊的东西,我还没找你算帐!”陈子风摆起一副严加查办的样子。
      “别,这样嘛!”罗辉平嘻皮笑脸道,“我这也是帮你们公司打响知名度,应该是你要谢谢我。不过,不用客气,你只要给我一张去法国全程免费的优惠卡就行了。”可千万别以为这只是一张飞机票那么简单,它可是包括了卡持有者在法国的全部费用,等于是一张无限额的银行卡,只要是法国的银行就行。只要是法国的费用就行。截至目前为止,只有位数一张,而且也不打算再增加数量。
      “她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挣扎了好久,陈子风总算问出这一句话。
      “怎么?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了吧!”罗辉平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完全不复平时那般具有绅士般的优雅和白马王子般的温柔。
      不过,陈子风倒是没有被他这如八婆的唠叨所影响。也当然没有回答他这个超级无聊的问题。只是,他眼中的那一点点稍纵情绪却还是被眼前这位姓罗的给不小心扫瞄到了。
      算了,今天就先玩到这吧!罗辉平好心的决定暂讲一讲朋友间的义气。谁让陈子风难得有这种机会“关注”女性同胞。
      “你说的这位女士呢,是今天早上到我这来咨询的。嗯,她可真是一位淑女,不但漂亮,而且还很温柔,看起来也很体贴贤惠的样子,肯定是……”罗辉平依旧不改本性,还是一如既往地发挥他聒噪的能力。
      “废话少说。”再也受不了他这样拉拉杂杂没重点地说下去。陈子风忙趁自己还稍有理智的时候提醒他注意。虽然他的这些话是不错,却总让他有种酸酸的感觉。不过,这些当然是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
      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似的,罗辉平照样洋洋洒洒地讲着他的名言典句。直到,陈子风握着拳头拿到他面前晃着,他才总算识实务地消了音。
      “真是人善被人欺。”他自言自语道。
      就这样,办公室里突然安静的似乎有点不正常。只见已经很“听话”没再出声的罗辉平正在翻看不知从何处搜来的杂志,一边翻着还一边故作欣赏状,一会摇头,一会儿又点头的。完全是一副教授在审看学生论文时的样子。
      而陈子风就不同了。只见他冷着一张脸,不像平时虽然没有常笑,至少还隐约藏着些温度。然而此时的他,不但已完全没了笑意,连带的温度也好像在瞬间降到了零度以下。
      这样子,大约又过了几分钟。
      “罗辉平。”陈子风出声点名。
      “有。”没想到罗辉平这回倒是真听话地,来了个反射性起立。标准的军人站姿。
      当然,不一会儿,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蠢行。
      不过,陈子风倒是挺感谢这么一个意外的。让他知道了罗辉平原来会有这种习惯。他的脸不再如先前那样的僵硬,相反的还平添了笑意。
      知道自己这一个习惯已经暴露,罗辉平的脸上难得出现那种略似寒霜的东西。显然他是非常的不高兴了。毕竟又有谁会乐意自己的愚蠢暴光呢,而且是在一个巴不得能抓住自己小辫子的人面前。罗辉平直叹自己的流年不利。决定待会儿,无论如何得为此讨回一些代价,以及提前的利息。
      这样想着,罗辉平的心情算是好了很多。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小疙瘩。他软了软刚才僵在那里的身体,声音尤其温柔地道:“子风小弟弟,什么事啊?叫得这么急?”
      “没事!”陈子风好心情地斥笑,“只是想试一试你的反应。结果当然是OK了。罗兄弟果然是宝刀未老。”说完,还故意冲着对方笑了一下。
      忍,忍,忍。罗辉平不停地对自己做心里建设,希望自己在革命尚未成功之前,千万别被这些小插曲坏了大事。
      不过,有仇不报非君子。罗辉平冲着陈子风道:“那看来,小子风你倒是未老先衰了。要不要我教你几招健身术?至于学费,就那张法国全程免费优惠卡吧!”看来,罗辉平还是念念不忘这什么,什么优惠卡的。
      只可惜面对老师的主动授教,学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嘿,想跟我斗,还得再修行几年!陈子风暗中得意一番。
      “快说正事!不然……”陈子风又一次晃起了他手中的拳头。目标像是对方的那张脸。
      “哎,小子风,你不要说不过我就拿出武力威胁。你明知道我可是个优雅的绅士,文弱书生,……”
      听着他说的,陈子风倒是情愿他说的是真话。这样自己也就不用在没发现他那么珍爱自己的那张脸之前,总是弄得两败俱伤才为止。
      事实上呢,这个姓罗的打架本事也算是国际级标准的。所以陈子风丝毫不敢轻敌,只好拿出一百零一招的威胁术,“真不说吗?”拳头又近了目标物一公分。
      “小子风,你刚才不是叫我闭嘴吗?”罗辉平在心里呐喊,为什么这个陈混蛋的运气总是这么好,老是抓住自己的弱点。不,应该说是优雅而高尚的弱点。
      当陈子风的拳头就要近到他的鼻梁上的时候。罗辉平终于无奈的卸甲投降。“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接着,他又说不下去地被动闭嘴。哎,真是衰。自己这么聪明,怎么会交上这么个超级烂,烂,烂的暴友。
      算了。美男子不吃眼前亏。罗辉平终于慢慢吞吞地说出了别人想听的话:“这位时琴小姐到我这来,是为了,为了,为了要帮我她找回过去。”在拳头还没到自己这张脸之前,罗辉平快速报完下面的话。
      然后他的一张脸超大号地摆到了陈子风面前,当然前提是他用自己的双手挡住了另一双威胁到他颜面的手。
      “小子风,”他好像非常苦恼地说道,“我可是个有职业道德的心理医生。如今在你的威胁之下,被迫说出了病人的事情。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陈子风看了他近一分钟。发现他说的似乎没错。
      “那你说怎么办吧?”
      “小子风,”他笑得特别真诚,“其实如果这位时琴小姐是你的……”嗯,知道就行了。有时候有些话是不用说的那么直接的。“那我刚才所说的,应该没有损及我们医生的职业道德。”
       “你不用知道。”陈子风总算知道了他的目的。想想他刚才说的虽然很多,真正算得上隐私的,是一个字也没有。充其量只能算是口风不严罢了。
      “不用知道。”罗辉平不服气地嚷嚷道,“小子风,你太无情无义了。我一定要去告诉时琴小朋友,免得她受你的欺骗还不知道。”说着,他状似拿起自己的手机。
      “她,恢复记忆了吗?”陈子风不确定地问道。
      “你说呢?”然后,他拿起那本杂志挡住自己的脸。
      你是不是已经不想再见我了。所以在恢复记忆以后也不来找我。陈子风痛苦地站在那里,一点也不去想罗辉平根本没有肯定地回答过他的问题。
      倒是罗辉平看着有点不忍心了。好了,就当作一次善事吧!“你的小时琴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真不知道他在痛苦什么。拿心理学硕士是拿假的吗?竟然不知道恢复记忆是一件很复杂很技术性的事情。
      看来,爱情这种东西真的是很盲目。罗辉平怕怕地警告自己,以后千万别自寻坟墓。
      “是吗?”是啊。这一刻,陈子风才想起失忆的过去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回来的。尤其是像时琴这样刻意去遗忘的。除非是又碰到具有刺激性的事情或者东西。
      看来是想明白了。罗辉平又凑上去问道:“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跟时琴到底……”
      “我们以前交往过。”不想再听到罗辉平什么烦人的话,陈子风干脆地回答。
      “真是只是以前交往过吗?”罗辉平看了看办公桌上的照片。要不是想到时琴看到杂志上小子风照片时的表情。恐怕即使是好朋友,好哥们,陈子风也不会得到他口风不严后的结果。所以,傻子才会相信,他们只是以前交往过这么简单。
      “那不关你的事!“陈子风发现自己根本不敢想未来会怎么样。这三年来,当那一刻他那样做了以后,他就一直没有想过了。
      想着时琴有可能会成为别人的妻子,这让他感到痛苦。想着时琴这三年来因他而少了笑容,这更让他觉得痛苦,也更恨自己,最终伤害她的竟是自己。究竟该怎么做呢?他觉得他找不出任何答案。即使在时琴可能恢复了有关他们以前的记忆以后,他更不知道,她是否会愿意原谅他。
      把他的表情一一收在眼里。罗辉平像是有些明白了。他问道:“是不是三年前?”三年前的陈子风不是现在这样子的。那个时候的他自有着热情和温柔。
      坐在沙发上的陈子风,双手埋进了头发。
      “是三年前吧!”罗辉平一边分析一边说着,也一边看着陈子风的反应,“那个时候,你好像说过要订婚的。后来,你爸……”
      听着罗辉平的这些话。仿佛又把陈子风带回到了三年前。那个令他感到痛苦,又让他贪恋的时候。如果三年前,没有……
      得到了陈子风的反应。罗辉平笑着起身。“好了。虽然我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其中因果我想我是明白了。至于,时琴,她也应该会很快恢复记忆的。很快。”
      说完,他就起身。也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留下了一个空寂的办公室和其主人。倒不是罗辉平真的不顾他而去。而是清楚此时的陈子风,谁也帮不了他。
      走出去的罗辉平被林秘书叫住,并且从她那里得到了一些宝贵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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