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风凭借力》疯批

5、Chapter 4

　　冷静吃过早餐，就早早进了教室，她要上的是古代文学史，这是她最喜欢的一科。

　　比起别的学科，古代文学对冷静有种别样的吸引力，因为每句话每个词，甚至是每个字都值得反复咂摸，就像奶油，入口棉柔，又回味无穷，香甜的味道满足了味蕾之后，还是舌尖上停留久久不散，包括写作者本身的认真和毅力，都足以让人陶醉。

　　她刚把书拿出来放在桌上，一个巨大的身影就笼罩住了她，她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

　　柏灵在她旁边坐下，嘴里还叼着一只甜甜圈，她把东西放好，然后把甜甜圈拿在手里，压低声音说：“静静，昨天你被告白啦。”

　　“八卦，”冷静一眼都没看她。

　　“我之前说咱们今年文学系的学弟颜值普遍下滑，是我算漏了一个人，”柏灵嘴上沾着甜甜圈上的碎屑，说的不亦乐乎，根本顾不得擦，“章澄，迎新的时候没见着他，要不然我也不能说出那么不负责任的话，光他一个就撑起了学弟们的一片天，”柏灵说着，眼里闪着迷恋的光，说完她更靠近冷静一些，“静静，都长成那样了，还没能入你的眼吗？”

　　冷静说：“就是一副臭皮囊而已，有那么重要吗？亏你是文学系的，就没听过金玉其外，败絮其内？长的好看的，往往都管不住一颗骚动的心，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和这种人走的太近，辛苦的是自己，一边谈恋爱，还要一边打怪。”

　　就在柏灵想着措辞的时候，冷静语气里带着一股阴森，凑到柏灵的耳朵旁说：“难道你不记得江利子了？”

　　柏灵脊背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撇嘴说：“你明明更像雪穗。”

　　“谢谢夸奖，不胜荣幸，”冷静似笑非笑地端正坐姿。

　　柏灵笑了，她还想拿章澄的事调侃冷静，无意间瞥见从门口进来的人，她忽然住嘴了，把手上剩下的甜甜圈一下子塞进嘴里，低下头去。

　　冷静微微皱眉，往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是云画。

　　她鄙夷地看了柏灵一眼，又冲着云画竖了下中指。

　　云画本来和朋友一起进来，有说有笑的，突然看见冷静投射过来的目光，她吞了下口水，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只是尴尬的笑让她化着精致的妆的脸，变得有些扭曲。

　　云画是学校里有名的人物，家境好，出身好，长的又好，算是上是新时代的“三好学生”，更是文学系的系花，要不是上面有沈依梦在，她在大一时就会坐上校花的位置。

　　她们几个之前在同一个宿舍，不过冷静搬出去了，柏灵换了房间，眼下云画的房间就只有她和另一个同学一起住了。

　　等下课，教室里只剩下了冷静，云画走到冷静旁边，只见她双手环胸，倚在后面的桌子上，斜睨着冷静，问她：“你刚冲我竖中指是什么意思，我不惹你，你反而来惹我？”

　　“没什么，就觉得好玩，”冷静耸耸肩，“小白兔的人设，你都用一年了，不腻吗？”

　　云画瞥了一眼柏灵坐过的位子，冷声道：“胖妹又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自从她换了宿舍，我就避免跟她产生交集了，除了文学社，那是避无可避，你可不要被她骗了，扮猪吃老虎的人我见得多了，你看着她人畜无害的，实际上一肚子坏水，我是看在你和我一个宿舍一年的份上，才善意提醒你......”

　　冷静把斜挎包背在身上，然后把手伸了进去。

　　“冷静，这是教室，有监控的，你敢，你敢动手？”云画一下子绷紧了神经，眼睛盯在冷静探进包里的那只手上，觉得后脑勺一阵阵的发疼。

　　冷静从包里拿出一只青柠味的棒棒糖，笑着说：“你紧张什么，我吃颗糖而已，”她慢慢地拆开糖纸，把棒棒糖含在嘴里，才恍然大悟道：“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你的头被人用啤酒瓶砸过，那又是监控死角，所以学校也没办法查出是谁动的手，你只能是自认倒霉了，说来也真是可怜。”

　　“是谁动的手，你我心知肚明，”云画恨恨地说，眼睛却不敢直视冷静。

　　“你要是有证据，就赶快去跟学校报告，也好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冷静扯起唇角，“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做人千万要善良，不是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吗，你要是坦坦荡荡的，谁又会对你下这样的毒手呢。”

　　云画冷笑一声，“要我善良？你一个反社会人格障碍者，有什么资格奉劝我？你还是牢牢地守着你这个秘密吧，不然被学校知道了，恐怕是要被强制勒令退学的。”

　　冷静心里一惊，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旋即，她稳住心神，“陈默昨天跟我说，让我给他帮忙，却没有事先和明溪打过招呼，你知道这件事吗？”

　　“学长的事，我怎么会知道，”云画心虚道。

　　“你故意让他来跟我说那样的话，不就是想让我讨厌他吗？”冷静浅笑道，“你喜欢他，又不敢跟他告白，你知道他喜欢的人是我，就故意耍这种小心机，云画，你也就只能玩这种不入流的小把戏了。”

　　“你胡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冷静往前探着身子，看着云画的眼睛说：“你的事我可以当作不知道，我的事你最好也烂在心里，不然玉石俱焚，我也没什么怕的，你知道的。”

　　她说完就走了，留下气得跺脚的云画。

　　柏灵正在门口等她。

　　柏灵跟在她身后，垂着头慢慢地走，两只手绞在一起，“就算搬离了那个宿舍，可是每次我看见她，之前的种种还是会出现在我的脑子里，我知道自己很没用，要不是我软弱可欺，你也不用这样为我出头，我就是，我就是还需要时间消化，静静，对不起。”

　　冷静站住脚，回头看着那个低着头，小声抽泣的人，她张张嘴，又闭上了，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我饿了，我想吃炸鸡了，你请我。”

　　柏灵蓦地抬起头，泪眼婆娑的，她抹去眼泪，笑着说：“学校门口有一家特别好吃，我请你。”

　　学校门口的炸鸡店有好几个，柏灵都径直走过了，根本都不带看的，她告诉冷静说：“这几家店价格高，味道差，赚的根本都是黑心钱，咱不吃啊。”

　　关于吃，冷静在大一的时候就知道，柏灵推荐的店一般都不会错，因为她自己就是个资深的吃货，继漫画之后的第二爱好。

　　所以想要吃什么，先问过柏灵，准没错，虽然冷静几乎不会在学校外面吃饭，除非有人请客，但关于柏灵的这个传说，她深信不疑。

　　过了两三家炸鸡店，最后柏灵选了个装修看着其貌不扬的店，在门口的时候她还拍着胸脯保证，“静静，这家店的炸鸡是江阳一绝，你一定会喜欢的。”

　　冷静面无表情地跟着她进去，店里收拾的很干净，就是人不多，稀稀拉拉地坐着四五个人。

　　她们俩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柏灵点了两份炸鸡，酸甜和奶油口味的，冷静也点了两份，都是青柠口味的。

　　柏灵去拿饮料，问冷静喝什么，冷静说：“两瓶啤酒。”

　　“你下午没课了？”柏灵问她。

　　冷静坦然道：“不影响。”

　　趁这个间隙，她又把这间店打量了一下，装修与附近的几家店比确实不起眼，不过老板应该是对食物本身比较自信，毕竟在这个地方，旁边竞争者又那么多，能存活下来，一定有其可取之处，按照柏灵的说法，那就是味道了。

　　冷静来念了一年的大一，看见学校门口的店更换了好几个，她在感叹弱肉强食的同时，也不禁思考起其中的缘由，她对这个很感兴趣。

　　柏灵拿了一罐可乐，把两瓶啤酒放在冷静对面，“你真会吃，炸鸡配啤酒。”

　　“千颂伊也这么吃，”冷静说。

　　“啊？”柏灵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说谁，二千吗？”

　　“没谁，”冷静拿起子先开了一瓶，一口气喝下去一半。

　　柏灵忍着笑，拿小眼睛瞟着冷静，说：“都教授要是能来我们这儿上课，我保证上座率绝对要炸，你瞧老陈，头发都愁白了，上座率还是那么低。”

　　“或许吧，”冷静扭头看着外面。

　　炸鸡上来之后，柏灵带上一次性手套，她看见冷静直接上手就吃，索性把自己的也摘了下来，拿起一块塞进嘴里，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明明就是自己经常吃的口味，感觉却大相径庭，她看了眼被她扔进垃圾桶里的一次性手套，那是唯一的区别，她开心的大快朵颐起来。

　　“介意一起吗？”章澄突然出现。

　　冷静把手上的啤酒一放，很不客气地说：“介意。”

　　章澄就笑着在冷静的旁边坐下，跟在他身后的顾彼则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柏灵的旁边。

　　柏灵的那双小眼睛，在章澄和顾彼的脸上来回跳跃，有种庄周梦蝶的感觉，塞在嘴里的肉把她的脸颊撑的鼓鼓的，她已然忘了嚼。

　　章澄点了份椒盐口味的，顾彼则点了份芥末口味的，然后一人拿了一瓶可乐。

　　“学姐，胃口不错啊，”章澄笑着说，他把胳膊搁在桌上，撑起歪着的脑袋，看着冷静。

　　“小弟弟，撩妹的手段太老套了，而且你太需要一瓶洗洁精了。”

　　“什么意思？”顾彼很真诚地问。

　　章澄白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说完继续盯着冷静，“学姐，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比较好呢，大学也就四年，弹指一挥间，我想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柏灵正给顾彼解释洗洁精的时候，被这句话惊呆了，她反应了一会儿，赶忙喝了口可乐压压惊。

　　“我好喜欢直球男，傅爷就是这样征服了小叶，”柏灵在心里发出尖叫，然后开始带着滤镜去看章澄对冷静发起攻势。

　　顾彼拿着服务员端上来的炸鸡，香喷喷地吃着，然后眼睛和柏灵一样，睁得大大的，看着眼前免费的大戏。

　　冷静本来想要继续怼她，转念一想，打算帮柏灵省下一笔开支，就换了一句话，“想追我啊，等你长大了再说。”

　　“感情发生的时候，年龄这种外在因素，都得为其让路，”章澄说，眼睛带着笑意，嘴角却微微抿着，他有点儿紧张。

　　章澄交过两个女朋友，可都没有这种感觉，一旦靠近，就心跳加速，呼吸困难，控制不住的紧张，他每次告白都是把心提到嗓子眼儿，然后屏住呼吸，等待回应，比高考分数揭晓的前一秒，还要刺激。

　　二者之间的区别就是，一个胸有成竹，一个忐忑不安，他忐忑地不是冷静会不会接受他，而是什么时候接受他，在这件事上他很自信，一如在高三开学时，他指着成绩榜上最后一名的自己的名字说，他要考上江阳大学。

　　不过，在等冷静开口的时候，除了紧张，他还有被幸福装满的感觉，就像气球，幸福源源不断地涌进来，让他时刻都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爆炸了。

　　冷静瞥着他，“也许吧。”

　　这三个字又把章澄放在爆破点上了，好像幸福的能量就只能给他这么多，吝于再多给他一点点。

　　他笑着说，“先吃炸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