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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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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话很短促。
粗重的呼吸声,颤抖的声带以及可以压低的女声,无一不在宣告电话那头女孩情绪的紧绷:“救我,阿闲,学校门口。”
电话被匆忙切断,没有给她一丝反问的时间,甚至什么都没讲清楚。
但是沈闲还是义无反顾地打算去赴这个莫名其妙的约。
她有些遗憾地摸了摸人鱼的脑袋,示意性地安抚他以下,头发还湿漉漉的,还乖巧地在自己手掌下蹭了一蹭:“乖,小人鱼,就呆这儿。”
沈闲站起身:“走了。”右手被紧紧抓住,看上去柔弱的人鱼实际上的力气并不小,他面色微红,眼角含泪。
“是鲛人。”他刚从大海中爬出来,也不懂太多的人情世故,他只知道面前的女孩要抛弃他,离开他,也只听得懂人鱼两个字,他便全身心地认为,女孩时因为自己是人鱼,而想要离开自己,一字一顿费力地吐出来,“不是人鱼,是鲛人。”
脑袋靠近,吐出舌头,舔了舔女孩的脸说:“喜欢,想去。”
沈闲表面一本正经,心里却炸开了花,她觉得自己被迷得晕头转向。
兴许是雏鸟效应,这鲛人从睁开眼的那一秒就立刻黏上了自己,想要贴贴脸,他总是欢脱地甩着尾巴。清水溅落在沈闲的脸上,但是面对美貌的鲛人,他踉踉跄跄地倒在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无意识地抓住她的衣角,摇摇脑袋还是努力站起来的模样,她很快就败下阵来,更何况有时还有撒娇的鱼尾。
毕竟就算这不是人鱼,这也是一条鲛人,有谁小的时候梦里没有一个人身鱼尾的美人呢?
……
沈闲最后还是没能拒绝得了一条鲛人的死缠烂打。古时干宝在《搜神记》中记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其眼泣则能出珠。”但是从来没有传闻说过,鲛人也能用哀怨动人的歌声迷惑过往的船夫。真真切切地让她感受到了时代在变化,不仅人类在进步,其他物种竟然也在与时俱进,学习新的技能。
长发遮挡住了女孩的侧脸,学校门口人来人往,也没有太多的人在意一个蹲在角落里的怪人,顶多心底说几句。
沈闲视线扫过,最后落在了角落的姑娘身上,快步走过去伸手扶起她,努力地忽视那个纠缠着她的脖颈的零体,它便如同毒蛇一般啃噬着她细嫩的肌肤,她没有感到半点疼痛,只觉得那种阴凉之意,传到了她的骨髓里面,一时间手都有些颤抖。
“阿闲,你终于来了。”女孩惶惶不安地透过长长的刘海,时不时看着四周,又时不时垂眸,她在等待挽救自己的人,又在害怕另一个人的出现,像一只警惕的兔子,观察着任何风吹草动。人潮涌动,耳边传来的欢笑声给了她一些依靠。
抱入自己怀中,她瞥了一眼女孩原本纤细美丽的手,指甲被啃得斑斑驳驳的,可是大学时候的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美甲店换一套精致的美甲,偶尔还会劝一下自己不要老是啃手指甲,但那时候的沈闲哪里改得了,因为太焦虑了。
她心疼地搂住了原本鲜活的女孩,不过几年没见,她已经瘦得骨头硌人,她的身子骨有多轻,就像羽毛一般,她听见女孩微微的喘气声,轻声叹息。
……
日上三竿,沈闲身着纱裙,站在观光电梯,居高俯视着下面。床上熟睡的女孩,睁开朦胧的双眼,带着几分茫然,陌生的环境让她的脑袋一激灵,立刻反应过来。她又立刻用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像一只羔羊在害怕躲避。浴室传来间歇的水声以及男人声音,就像一台老式的留声机,一字一顿的,她抖得更加厉害。
……
沈闲端着热腾腾的杂粮粥从门外走来,看到床上的人不对劲的模样,也不顾热粥烫伤,大步来到床前。
白向阳紧紧抓住沈闲的手,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稻草一般,勒得她的手臂出现了红痕,她惊恐地发出小兽般绝望的呜咽。
沈闲忙隔着被子轻柔拍打:“不怕不怕,我会陪着你的。”
热粥也暖和了女孩的心。她终于放轻松一些,虽然右手还紧紧抓着沈闲的左臂,但神情终于不再惶惶。
“所以浴室里,是你的远方亲戚,叫叫……”白向阳规规矩矩地坐在床上,小口喝着热粥。
“良儒,和我一样的姓氏。”沈闲淡淡一笑。
“他泡澡这么久应该没事吧。”白向阳端起碗,遮住自己的脸。
沈闲拨开挡住视线的碗,对面的女孩她神情慌张,左顾右盼,嘴角紧抿,直接问出:“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能够释放出来,委屈的眼泪落下:“我害怕你也不信我,他们都不信我。”
……
她老家并不像上学的城市那样,总是阴雨绵绵。所以那场雨来得格外的猝不及防,她瑟瑟发抖地
躲在商场的门口,雨水如同串珠般顺着屋檐低落下来,偶尔还有几串顺着风溜了进来,雨势很大,白向阳即使一向乐观,也丝毫不觉得雨有变小的趋势。
地铁站并不远,其实淋一场雨也并没有什么关系,她为自己打气到。
冲了出去,结果下一秒重重地装在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上。那人没有道歉,也没有在意自己被撞,径直转身离去。被雨打湿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视线,白向阳看了一眼,又不确定地看了那个人一眼,看到了几分熟悉的轮廓。
雨伞下的男人穿着皱巴巴的衣服,手上有一道清晰可见的疤痕。
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子,里面装的尽是一些速食产品,比如方便面和面包,这样的状态,她曾经在自己的室友身上看到过。
而且,他或许就是自己幼时的那个邻居,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哥哥,他们俩曾经一起在楼道里养过一只小花猫,甚至在逗猫的时候,他还为自己挡了一把。可是有一天,那位哥哥以及他的家人就搬走了,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不过是不是那位小哥哥也无所谓,白向阳抿了抿嘴角,露出了可爱的小酒窝。
“对不起,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她的嘴角不露痕迹地向上一扬。
“陈曦晨。”男人停顿了一下脚步,继续往前走。
这就是她噩梦的开始。
窗外的风在呼啸。
房屋内的气氛随着故事的戛然而止而格外诡异,白向阳似笑非笑地将指尖点在唇尖:“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沈闲笑了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