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无限流中玩角色扮演》彼与岸

44、环形监狱（四）

　　设施内部的工作人员像是遵循系统设定的程序，每个人都有固定的岗位和活动范围，他们每天都在重复相同的步骤，执行清理、打扫、巡逻等常规工作。
　　背着行李包的绿衣服绕遍了设施内的各个楼层，除了设施中央孤立的那一座塔楼，其他地方没有安装电梯，逐级向上爬楼梯是一件费力的事情，需要穿过层层叠叠的旋转楼梯。
　　此时他正好经过三楼的公共浴室，浴室的门被从里面打开，浴室是唯一一处不会受到塔楼监控的地方。
　　绿衣少年因为食堂的遭遇心有余悸，在澡堂门口差点撞上来人，来人足足比他高上两个头，看身材绝对又是哪个前辈，让他吓得连忙后退。
　　两人的距离很近，待他看清那人的面容时不由怔愣，红着脸道：“002号主持人，您辛苦了。”
　　桑炎打量了他一眼，记得这是某个工作人员的替补，但名字编号实在想不起来。
　　他看到他背上行李包的同时，立即将他与系统口中的绿衣工作人员对号入座，说道：“是你啊。”可惜姓名编号依旧是想不起来……
　　就在刚才，桑炎莫名其妙接到系统突然发布的指令，协助绿衣工作人员编号xxx到设施顶层，向系统交付行李包中的物品。
　　桑炎的动作极为迅速，他拉着绿衣少年躲进楼梯角落，捂住他的嘴巴示意他安静，小声道：“这里比较危险，看样子很多人都在找你和你的同伴，我们先去楼上再说吧。”
　　待过路的玩家离开后，桑炎率先从阴影里走出，确定走廊上没人，对绿衣少年打了给手势让他跟上。
　　绿衣少年只好心惊胆战地跟上去。

　　桑炎从他的口中听到了食堂里发生的整个事情经过，不由叹气。
　　平日里玩家都会绞尽脑汁攻克系统发布的难题，谁也不会在意游戏中的普普通通的npc，但是在这里系统不禁止玩家使用暴力，这里的npc们大多也不具备攻击性。
　　暴风雨的极端天气把整栋设施变成了与世界隔绝的孤岛，同时也把玩家逼向崩溃的边缘，前往无回城的玩家中本就拥有不少法外之徒，他们为了获取生存所必须的物资更是不择手段。

　　桑炎从楼道里走出，借着闪电的光，摸索到门口的开关，打开，他走在绿衣少年前面，用冷静的口吻分析道：“这个设施内部物资应有尽有，可是并非完美无缺，不管这里准备的设备如何充足，也无法完美应对极端天气的情况。”
　　“四周无处不在的白雾让这栋设施变成了陆地上的孤岛，被困住的人们会为了寻求有限的食物，相互之间逐渐失去信任。”
　　“更何况极端天气本身就是系统设定的产物，为了让玩家之间演变成丑陋的自相残杀，以此消减游戏中玩家的数量。”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食堂里面的人听到没有食物会那样失控。”绿衣少年回想起来，久久不能平静，“这种情况确实很可怕，连洛阳都……”
　　桑炎问道：“你很关注他？”
　　“还好。”绿衣少年心里“咯噔”一下，尽管桑炎说这话时的样子很冷静，但他分明感觉到了危险，他变成npc以后的直觉一向很准，以至于差点想要立即逃离。
　　桑炎：“话说回来，你的这个包里有什么？”
　　“这里面是之前设施内出逃的实验品，001号主持人负责把它重新抓捕回来，我的任务则是把它带回最顶层复原……”绿衣少年握住背包，把拉链拉开一小条缝隙，根据002主持人刚才的反应，他绝对不是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冷淡。
　　桑炎没有回头看包里的东西，摆摆手道：“走吧，我对你包里的东西没有兴趣。”
　　“啊，002号主持人，请等等我。”绿衣少年飞快地赶上去，生怕落后一步。
　　桑炎：“说起001号主持人，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自从我来到这里之后，从来没有见到过他，听传闻说他一直呆在这栋设施里，没有去过其他任何地方。”
　　越是排名靠前的主持人越是接近系统，不只是拥有更多的系统权限，同时他们身上的人性也在逐渐消失，表现的越来越接近于系统本身，至今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零号主持人的模样，不少主持人都怀疑他就是系统本身。
　　绿衣少年：“这个属于保密范围内的事情，我无法说出口……”

　　在桑炎的保护下，两人很快来到环形监狱的顶楼，顶楼是一层洁白的空间，只有拥有系统权限的主持人和工作人员才可以进入，桑炎踏入其中的同时感觉这里距离系统空间已经很近了，算是系统空间的一种延申。
　　绿衣少年把包里的切片人放在地板上，切片人的身体以一种缓慢的速度重新拼合在一起，成年人的身体逐渐缩小，变成一个少年人的模样。
　　少年对于陌生的环境不仅没有半点害怕，而是表现得很新奇，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也是来这里进行合宿的吗？”
　　很明显他被系统植入了一段不存在的记忆，这些人的模样和常人无异，对于游戏也是一无所知，这人桑炎想到了一种可怕的预感，如果系统是想要制造一批和正常人类无异的实验品，再把他们投放到现实世界。
　　既然系统可以把人类玩家从现实世界里拉进游戏，它很可能同样具备把游戏中的事物送进现实的能力，这对于玩家来说既是好事，他们可以回到现实世界的机会。
　　但是万一系统把玩家送回现实的同时，在里面夹杂两个”假人“，恐怕也难以被人发现。
　　实验品出逃事件的风波到这里暂时告一段落。

　　白天，玩家们避开主持人继续在设施内部搜寻物资，夜晚限制了玩家的活动，但设施内同样不平静。
　　第二个暴风雨的夜晚，白雾中心的环形监狱迎来了两个陌生的男人。
　　两人将自己裹在沾满泥泞的斗篷中，在暴雨中走了一遭，模样看起来着实有些狼狈，其中一个略显高大的男人用一只格外苍白的手敲响了这座设施的大门。
　　闪电将漆黑的幕布活活撕裂成两半，大门很快被打开，两人一前一后步入设施之内，在地面上流下一滩水渍，不过水渍很快被红黄两名工作人员清理干净。
　　二人脱下身上的斗篷，那名身材高大的男人戴着金色眼镜，他身边的人则是眼底带着浓厚的黑眼圈，混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疲惫之感，他们两进入设施的时间正值午夜。
　　设施一层，红衣服和黄衣服工作人员见到前辈，一如既往热情地问好：“009号主持人，002号主持人，你们辛苦了。”
　　手持拖把的黄衣服敲了一下红衣服的脑袋，纠正他的错误，说道：“你又犯傻了，这两位是009号主持人和003号主持人。”
　　游戏中的npc们以主持人的身份编号来识别对象，只认编号不认人，再加上主持人的身份编号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具有极强的流动性，因此经常发生npc们记错主持人编号的事情。

　　“你们两个，拜托的那些东西还没有送到么？”009号主持人对于排名编号一事不甚在意，站在楼梯上俯视他们。
　　“您托我买的应该是蜘蛛腿、蜘蛛丝和蜘蛛萃取液吧。”红衣服在脑中尽力回忆，即便如此仍旧感到大脑超负荷运作，抱歉道，“对不起，因为这场暴风雨的影响，材料目前还没有送到，预计在三天后到达……”
　　“那就算了，谢了。”009号主持人感知到他的痛苦，并没有为难他，推了推眼镜转身走开，“既然材料还没有送到，那干脆就地取材吧。”
　　红衣服在他身后，对黄衣服小声嘀咕道：“009号主持人不会又在开发某种药物了吧。”
　　“什么药物？”黄衣服耳尖地听到他的话，不禁好奇道。
　　“嘘，别让他听见，也别跟别人说起这件事情，否则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红衣示意他小声一点，同时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悄悄说道，“幸亏设施里面有足够多的实验品人类，不然就会轮到我们充当他研发药物的实验品了。”
　　黄衣服：“我明白了，你是说那位传说中的主持人就是新晋的009号主持人，据说他经常帮助系统开发各种新药，最令玩家惧怕的‘死亡之酒’也是出自他之手。”
　　003号主持人：“啊，对了，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主持人我们来了的事情啊。”

　　闻言，两名工作人员立即停止了小声的交谈，挺直身板站在一边，目送两位主持人的离开，直到确定主持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红衣服：“我记得003号主持人原来是002号主持人？”
　　黄衣服：“你还不知道吧，就在不久前，002号主持人和099号主持人发起的权限争夺站中失败了，他本该和099号主持人交换主持人编号，但是失败之后不走寻常路，又从003号主持人那里花费巨额积分买下了003号主持人的编号，所以他现在变成了003号主持人。”
　　“至于009号主持人，他在之前的主持人权限争夺战中输的最惨，并且由于对赌条约直接失去主持人身份，被罚做游戏中的npc，连身体和大脑都失去了，只剩下一个空落落的骨架，在日落街道区域扮作骷髅头npc还债，赚够十万积分才重新赎回主持人的身份。”
　　红衣服：“他为什么不像现在的003号主持人借积分，看他们两个的关系似乎很要好。”
　　黄衣服：“傻瓜，那可是在系统的约束下签订的对赌条约，怎么可能允许向外援求助。”
　　红衣服：“好吧，我明白了。但是是谁让009号主持人输得这么惨？”
　　黄衣服：“009号主持人和003号主持人一样，都是在主持人权限争夺战中输给了现在的002号主持人，只不过009号主持人下场更惨烈。”
　　红衣服：“天哪，这两位主持人该不会是一起来找002主持人复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