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意》玉汤

9、酸梅汤

　　一年又过去了。椿儿已经满十三了，随着年岁增长，玉兰发现自家小姐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了。身姿娉婷，五官精致，每一处都长得恰到好处，现在已经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美人了。
　　玉兰大椿儿三岁，她长得也俏丽，又受小姐器重。她已经略微懂得了男女之间的情事是怎么回事，每次出入院子时遇见一些小厮若有若无的打量总是羞红了脸。
　　但自家小姐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自己也不好像心思单纯的小姐多说什么。
　　椿儿近来喜爱养花，在自己院子里栽种了一些好养活的花。每次花开总会惹来蜂蝶，椿儿除了喜欢娇艳的鲜花，也喜欢美丽的蝴蝶。
　　绣完了花后，椿儿便和玉兰去院子里扑蝴蝶玩。
　　那蝴蝶飞得灵活，总不让她们扑住，两人笑着追逐了一会，虽然没有扑到蝴蝶，但感觉心情松泛了许多。
　　玉兰因和伺候赵憬的福贵是同乡，两人有时会见一面，遇到两人轮休不同时，互相托对方回家时向家里人捎几句话或一些东西。
　　这日，玉兰又去见福贵，从他那里拿家里托着带给她的一些衣服。
　　玉兰和福贵已经熟稔了许多，福贵此时微笑看着眼前少女红扑扑的脸蛋，瞧着就是跑过来的，真是风风火火的。
　　他说道：“不用这么急，跑着不累吗？”抱手看着她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
　　玉兰脆声答道：“福贵哥，我不累的，只是刚刚和我们小姐在院子里扑蝴蝶玩，我们小姐可喜欢蝴蝶了，只是怎么也扑不到。”
　　“那也走慢一点嘛，小姑娘不要这么着急忙慌的。”回应他的是少女脆生生的嗓音：“我知道了。”
　　福贵脸上笑意更深。
　　赵憬看着福贵从外面进来，他自是知道福贵又去见同乡了。
　　天气甚热，他喝着凉茶，示意让福贵自己端一碗来喝。漫不经心道：“又去见那玉兰了？近来怎么总是见你同她见面。“
　　福贵只道都是些是家里的事情。
　　“是吗？”他看着福贵那身比平日整洁许多的装束，捏着茶碗将茶水送入口中，脸上带着戏谑笑意。
　　他对福贵这小子可是非常熟悉，平日大大咧咧的，这每隔几日他身上的变化不言而喻，将自己捯饬得像模像样地去见那小姑娘。
　　“人你见了，可不要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虽说知道福贵秉性不坏，但他还是忍不住说道。
　　平贵自然应是，信誓旦旦的样子就差发誓。他心里想：“等过几年小姐及笈了，那丫头也可以嫁人了……“
　　看着平贵嘿嘿傻笑的样子，赵憬不禁扶额，眼不见心不烦的把他打发了出去。
　　这思春的男人可真犯傻！他暗想。
　　他刚刚从福贵那里知道了椿儿喜欢蝴蝶，他从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呢，是了，她上月就穿过绣着蝴蝶的衣物，薄纱上的蝴蝶翩跹欲飞。
　　于是打算送画几幅蝴蝶送给椿儿，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的，不然各种颜色的都画一遍吧。
　　椿儿投桃报李，在收到赵憬送的画后，花几日给他做了个荷包，赵憬喜欢极了。
　　至于椿儿看到几幅画中颜色形态各异的蝴蝶，又惊又喜，只说每幅都喜欢。
　　赵憬得意，但偏要让椿儿选出一幅自己最喜爱的，椿儿最后只得挑了一只颜色素雅、蓝白相间的。她挑中的这只蝴蝶与其他艳丽显眼的相比，不引人注意。但仔细看看，很是清雅。
　　这只被椿儿挑中的蝴蝶是赵憬画的最后一只，他先前画了几只颜色鲜艳的，画到最后就不知不觉画了一只与前面所画不同的蝴蝶。
　　椿儿素来喜欢较为淡雅的物件，连这蝴蝶也不例外。
　　赵憬心想，自己应该早点想到的，多画几只颜色淡些的蝴蝶。
　　她几日穿着淡青色的裙子和薄纱外衣，上面绣着一些小花，瞧着既淡雅又凉快。
　　虽然衣裳宽松，但遮盖不住少女纤细的腰肢。
　　赵憬有些心猿意马：“椿儿姐姐的腰好细，不盈一握。”
　　随即回过神来，对冒出这样想法的自己感到惊奇又有些生气。他心里矛盾着，椿儿却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只是专心品鉴着赵憬送她的画儿。
　　看了一会，便让身边的丫鬟找个地方将自己挑中的画儿挂起。
　　赵憬心满意足，立马眉开眼笑，好像被人顺了毛的小猫。
　　午后炎热，蝉鸣阵阵。
　　椿儿不耐热，早就在屋子里摆上了冰鉴，饶是有一丝清凉，但仍觉闷热。
　　赵憬若是此时回去要受日晒，椿儿便留他下来喝酸梅汤。
　　赵憬嘴上说日晒有什么，但还是乖乖留下来饮酸梅汤。
　　他肤色较常人要白几分，即使日晒再多也不会将脸晒黑，赵憬倒是想让自己的脸不那么白，但是日晒对他没有影响。
　　椿儿坐在他对面，手里拿着团扇轻挥，饮了一口酸梅汤，嘴唇水润嫣红。
　　赵憬将视线转向椿儿手中团扇上的图案，几只鱼儿在水中游曳，旁边是飘摇的水草，一只鱼儿胖乎乎的......
　　他心不在焉，咕嘟一口将面前酸梅汤一气儿喝掉，差点被呛到的粗犷样子与如玉的形象极为不符。
　　椿儿噗嗤一笑，看着赵憬嘴角粘上的酸梅汤汁，还顺着往下流进他的脖颈。
　　赵憬有些赧然，但随即毫不在意地回以一笑。
　　椿儿起身去拿巾帕给赵憬擦嘴。
　　看着椿儿往外面走去，赵憬盯着椿儿喝过的酸梅汤，还剩下大半碗，玉白瓷碗里盛着的琥珀色汁液显得诱人。
　　他鬼使神差将碗端起，啜了一口。刚才自己怎么没发现如此酸甜可口呢？
　　赵憬手里拿着椿儿递给他的帕子擦拭嘴角的痕迹，看着椿儿再次端起她的酸梅汤，那小嘴在碗上碰着的位置就是自己刚偷喝时碰到的地方。
　　赵憬什么都没注意了，只觉自己的胸腔震动，眼里只剩下眼前这人。
　　他想落荒而逃。